陈卓言抓住棒棒糖棍,将其艰难的在肥嘟嘟的小嘴里换个面,然后才失落的低头说:“我不乖的时候她才会打我,但我经常不乖。”
陈东骁一愣,随后生气地怒道:“你哪不乖了?都乖成个小兔子,骂你都没反应了,还不乖,那怎么才能算乖!”
陈卓言愣住,抬头小心翼翼的含着糖问他:“你是生气了吗?”
他说完,嘴里没兜住的口水滴落下来,落到胸前的衣服上。
陈东骁怔住,看着他胆怯地眼睛,心疼地说:“我是在生你那个阿姨的气,她怎么能够打你呢。”
见他如此,陈卓言急忙给他解释道:“你不能生她的气,她是除了你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怕他不信,陈卓言还举例道:“她会给我做饭吃。”
急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她的第二个优点。
陈东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她本来就是被你爸妈雇来给你做饭的啊。”
陈卓言疑惑的睁大眼睛:“是吗?”
随后认真的告诉陈东骁:“可除了爸爸妈妈我就只有她了。”
陈东骁哑然:“那你爸妈呢?他们不回来住吗?”
陈卓言瘪嘴,低头抓了两把沙子:“他们好忙的,我已经好多好多好多天没见他们了。”
陈东骁见他失落,将他的小脸捧起来,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顺便给他擦擦嘴角的糖渍:“那你知道你爸妈的联系方式吗?”
陈卓言握住陈东骁的手,拉下来摇摇头:“我阿姨知道。”
陈东骁:“那你受委屈了怎么办,还有她打你了你怎么给你爸妈告状啊?”
陈卓言想了想,然后眼睛猛地一亮道:“我以前有个手表可以联系我妈妈,但是它不知道怎么坏了,阿姨修不好,就不能用了。”
说到这,陈卓言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我那个手表可酷了,是我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还用它给我妈妈打过电话,但是
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坏了,我还被阿姨骂了。”
见他说着说着情绪低了下来,头也耷拉了下来,陈东骁连忙说道:“我有一个小熊可以送给你,你能时时刻刻把它带到身边照顾它吗?”
“我能!”陈卓言猛地点头,随后笑眯眯的好奇问道:“它是你喜欢的小熊吗?你把它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我家里也有其他的小熊,我都把它们照顾的好好的。”
见他说起来没完,陈东骁连忙打断他:“你在这等着,我去把它拿来,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一定要等我。”说完,陈东骁就连忙跑回家。
陈卓言对着他的背影,笑的很开心,随后认真点头道:“好,我一定会等你的。”
接下来几天,陈东骁每天都会来楼下等着陈卓言,但是陈卓言不是每天都下来。
在他又一次下来之后,陈东骁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这一度让陈东骁怀疑他是不是被那个老巫婆饿死在家的时候,他再一次下来了。
这次他下来后,他忍不住把那个小熊给要了回来,这话一出,陈卓言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乖乖的点头看着陈东骁:“好。”
随后陈东骁一直在催促他上去拿,他泪眼婆娑的答应着,但又不想上去,只能可怜的看着他,希望他能不把小熊给要走。
见他哭的这么惨,陈东骁心疼的上前去抱住他的脸,用袖子给他擦着眼泪,哄他:“别哭了,你都把你的脸给哭脏了。”
陈卓言抽噎的看着他,还是止不住眼泪:“我...不哭了,也把小熊...还给你,你...你...你能不能...还跟我玩。”
陈东骁愣住,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告诉他:“我会一直都跟你玩的,小熊我也会还给你,我只是有东西在小熊里面。”
陈卓言愣住,随后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眼里豆大的泪珠顺势滑落,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哭颤:“真的吗?”
陈东骁点头:“当然是真的。”
随后怕他不信,陈东骁给他擦眼泪的时候偷偷告诉他:“你把那个东西拿来了,我们以后就能一直玩了。”
陈卓言泪眼潺潺的惊喜道:“真的吗?”
陈东骁点头:“我不骗你。”
等陈东骁终于哄着陈卓言把小熊拿给它后,陈东骁迫不及待地当着他的面把录音笔拿了出来,随后放了起来。
陈卓言见陈东骁把小熊放到一边,真的不要它,急忙把小熊抱在了怀里,随后放到脸边亲昵的蹭蹭。
紧接着,他就被陈东骁手里的东西吸引了,特别是这个东西里面竟然还有他的声音出来。
他惊奇的问陈东骁:“这是什么,为什么有我的声音?”
见他一直好奇的把头凑过来,陈东骁看着陈卓言圆润脸颊就好像那晶莹剔透的露珠,也像甜甜的、软软的棉花糖,让他忍不住上去亲了一口。
果然是棉花糖,真的好软,还好香。
6岁的陈东骁一直沉浸在陈卓言的小脸蛋软软的里面,直到陈卓言扭头看向他,捂着脸控诉他:“你怎么可以亲我?”
陈东骁见他这样,心里害羞极了,但又绷着脸道:“我不小心的。”
随后陈东骁再也没有光明正大的看陈卓言,一边摆弄手里的东西,一边偷偷的观察陈卓言。
直到录音机里传来他家阿姨恶毒的声音:“你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还是糖渍!黏黏的恶心死人了!谁洗!”
随后就传来陈卓言小声的哭喊声:“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掐我,好疼。”
听此,陈东骁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再也没有绷住,他拉过陈卓言的胳膊,去看他的胳膊:“她掐你哪了?”
陈卓言见他这么着急,还有点凶,忍不住怯生生的说道:“腿。”
见状,陈东骁气冲冲的拉过陈卓言,然后凶他:“你是笨蛋吗?她掐你你不知道跑吗?”
陈卓言见他这么生气,也不敢说话,只能乖乖的抱着小熊跟在他后面,直到陈东骁把陈卓言领回自己家。
一进家门,陈东骁就急忙拉着他去找客厅里做瑜伽的女人:“妈妈,妈妈,他家保姆就是虐待他!”
随后急忙把录音笔打开,赫然就是陈卓言被掐的那段。
怕她不信,他又急忙拉过陈卓言说:“那个老巫婆掐你哪了,快把衣服脱了,让我妈妈看看。”
见他这样,陈卓言突然哭了起来。
陈母听到声音先是一愣,随后被陈卓言的哭声拉了回来,急忙推开陈东骁,把人抱进怀里哄道:“宝贝儿,别哭,你哥哥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担心你被人给打了。”
陈东骁被推的一只脚没倒过来,歪倒在地上,随后快速的爬起来,跑到陈卓言跟前哄道:“哎,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凶你。”
母子两人轮番上阵哄了好一会儿,直到陈卓言睡着。
等陈卓言揉着睡眼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咱家儿子哭成这样,哎。”
“他这性子,哭哭也好。”
“说到底,还是那个孩子可怜,这都什么人啊。”
“别说了,那孩子一会儿该醒了。”
“呜呜呜,我就是心疼他。”
“他父母都是律师,会让那人得到惩罚的。”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陈卓言望着黑暗中的屋顶,一时之间什么都没有想。
他眼睛一眨,好似跟小时候的自己重合了一般,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直到他感觉到身上一沉,他转头望去,发现是陈东骁手脚并用的缠到他身上,勒着了。
眼前之人睡的安安静静的,眉目如画般,特别好看,但那双眼睛一睁开就会称的他整个人很冷。
一张脸还天天绷着,让笑也不怎么笑,但自己当初第一眼看重的不就是他冷冷的,像个大侠嘛。
但现在,陈卓言垂下眼眸,轻轻地动了动身体,嘶了一声,随后昨晚喝醉后的记忆全部回来。
他挠挠头,懊悔昨晚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的亲了呢。
这样让干妈怎么办,让干爹怎么办,他们又会怎么想我,我以后...又怎么面对他们。
等陈卓言回到自己家,看着这个从小就很不喜欢的地方。
冷清的,黑暗的,没有希望的地方。
小的时候是那个阿姨让他害怕,所以他才每天都想着出去玩。
大了之后是父母他们离婚了,将房子过户给了他;那时的他们时不时的还回来几天看看他,可他们分别再婚生子后,这个地方就只有他自己了。
他看着房间里空旷的客厅,再一次觉得这个房子好冷啊。
明明就是白天,上午十点的太阳却一丝光都渗不进来,阴森、漆黑,跟隔壁栋的那个家差距太大了。
那栋房子的每一处都是干妈他们认真挑选布置的,宽敞明亮、绿意盎然。
最重要的是,那个房子里还有一间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那里放着自己珍视的一切。
再抬眼看这个家,陈卓言感觉真的太冷了,冷的他忍不住抱住胳膊,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房间。
可回了房间,他看着自己床上的小熊玩偶,书桌上陈东骁送的各种各样他喜欢的生日礼物,就连脚下他踩着的地毯都是他给买的。
这一刻,陈卓言靠着门缓缓蹲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着哭着,他视线模糊的歪倒在地毯上,蜷缩着身体,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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