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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双向奔赴的爱

很早就听闻元宵节当天这儿会有一场狂欢,是专属于这片土地的放肆。那天家家户户会准备长长的竹竿,在上面绕慢鞭炮,然后待那些举着龙灯的小伙子们经过自己家门口的时候,点燃鞭炮,于是它们会像雨滴一样溅落,在纸糊的龙灯上炸裂,在小伙子们的皮肤上炸裂,真正的勇士不会躲避,而是挺着胸膛迎接着,所以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属于这些小伙子们的节日,它更是一场试炼,一次洗礼,有句俗话说在这儿你没有经历过炸龙就不算真的男人。

当然还有强劲的酒精作祟,让男人们光着膀子,有的甚至只穿一根短裤就摇摇晃晃的举起龙灯,然后疯狂的喊道“来,朝我这儿来”。

不过杨义成还是有理智在的,尤其是带着石磊参加,所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防护用的物品,首先头盔得准备好,然后护罩,口罩一定得戴上两层并用水浸湿,衣服和裤子最好是牛仔材质的,不然其他衣服很轻易就炸破了,鞋子得是高帮的,要挡住身体的每一块肌肤,最后给手戴上手套,耳朵一定要塞上棉花。

石磊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可是他也确实小瞧了这场狂欢的疯狂。

衣服护具准备好,当然还不能上“战场”这场盛宴最灵魂的东西还不能少,那就是酒精。

一定得醉,和一大帮朋友,把酒言欢,喝到烂醉如泥,待达到可以忘却疼痛的时候,大家就抄起长棍,捞起龙灯在大伙儿噼里啪啦鞭炮的欢声中迎接鞭炮雨。

你会害怕吗,当然会,杨义成想起他第一次参加炸龙那会儿,心跳个不停,总想着鞭炮炸在自己身上会留下疼痛,想着细桶装烟花瞄向自己的时候会感到灼热,可当自己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冲进那“雨”中时,竟有一种战胜恐惧的快感,自己也不再是男孩,而是真正的男人,他可以直面恐惧,逆境中重生。

所以他想问石磊“你害怕吗?”可是看到石磊脸上坚定的神情时,他也只是笑笑没再说话了。

石磊想起昨天晚上,石母的担忧,在他老妈眼里这无疑是自己去找罪受,可是他拗不过儿子的坚定,石爸到觉得没啥,男人嘛受点小伤,反而能成长,石磊其实也害怕,但同时又很兴奋。既然义成都可以毫无畏惧的参加,那么他也可以,他想要体验杨义成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苦的还是甜的。

石磊跟着杨义成走进了一家酒楼的包房,里面围坐着将近二十个人,杨晓东看着他们进来,连忙笑着站起来给大家介绍着“这是我的两个弟弟,一会儿你们带着他们”他又把石磊拉过去“你们看这小伙又高又壮的,太适合举龙头了,一会儿就让他来举”

今天的饭局是杨晓东组的,酒和饭管够,更何况那条霸气十足的龙还是他老爸出钱订购的,大家也都答应了下了,谁也没有怨言,这群小伙子都是杨晓东他老爸工厂的车间员工,平时老杨总和小杨总就待他们如亲人般,这点要求肯定是要满足的。

要知道多少人都想举起龙头,杨义成对着石磊眨了眨眼,然后靠在他耳朵边上低声说“你小子赚了啊”石磊只是笑笑,可心里却紧张起来,自己能否承担这个重任。

杨义成只想走在最前面举着火把给龙头指路,这是龙队必不可少的一个位置。

其实杨义成一早就和杨晓东打过招呼了,自己举火把,石磊必须得举龙头,他相信石磊可以胜任,而且难得体验一次炸龙,那就得是留下一生的记忆,也只有举龙头配得上这个记忆了,杨晓东当然也爽快的答应了。

这次晚饭,他们菜没动几筷子,酒却差不多喝完了,那可是整整二十大瓶白酒,差不多每人现在肚里都装得有一瓶多的量。杨义成没喝多少,也就半瓶多一点,说实在话就以他们俩这身,肯定是炸不到皮的,最多是被飞起来的鞭炮壳弹一下,但那种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记的。

他期间也一直在劝石磊少喝一些,可那小子不听,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后喝的满脸通红,还不停的冲杨义成傻笑,杨义成没法只能夺过他的酒瓶,并和身边的人笑着打圆场说他不能再喝了,大家也没再要求。

石磊接过杨义成给他倒的水,喝了几口,然后坐着缓了一会儿,酒醒了不少,可他依旧觉得飘飘忽忽的无比快乐,期间他还抱着杨义成一个劲的笑着,然后在杨义成脸上亲了一大口,大家都当着小孩儿喝醉了,觉得他也太可爱了。杨义成只觉得以后一定不能放纵石磊喝酒不然总搞出这些糗事,不过又觉得以后可以狠狠的取笑他了,不禁笑了。

龙头喝得太醉了,时间又还早,大家也就准备休息休息等石磊稍微清醒些,但也不能太清醒了,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石磊被杨义成灌了好多水,然后又上了几回厕所,人也清醒了不少,没有最开始那么迷糊了,但依旧兴奋的要命,迫不及待想要举起那根棍子,那个威武霸气的龙头,他觉得也忒帅了。

于是整队人准备出发,龙灯就放在酒楼外面的空地处,大家也都各司其职,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然后一声令下,举起龙灯,杨义成仿佛在完成什么光荣的使命,眼神坚毅,轻而易举就举起了龙头,他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

而他最爱的那个人此刻正在他前面高举着火把,指引着他,这一刻终于来了。

杨义成跑起来,他挥舞着火把,指引着队伍前进,他想起了小时候,总幻想着能当上举火把的那个人,因为龙队需要他,需要他照亮前方的路,最特别的是,这次,龙头是小磊,他想他一定要让小磊清楚的看到自己。

前面一段路还好,没什么人气,等他们来到主街的时候,石磊才真正感受到这场节日的热情与疯狂,路的两边围满了人,大家手上高举竹竿,然后他们经过的时候,鞭炮响起,有一个鞭炮直接在石磊的耳边炸裂,虽然耳里塞了棉花,可那种耳鸣还是止不住,哔的长鸣。整个世界都是鞭炮的响声,突然前方闪起了火光,一束烟花从竹筒中喷射而出,他有些害怕,就算是喝了很多酒,就算做好了防护。

这时一个少年突然闯进他有些迷离的眼,他高举着火把然后接受着烟火的洗礼,烟火喷射在他身上又弹射开了,少年一直跑着,跑远了又倒回来,面对着他,等着他,仿佛在大声说“看其实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一束烟花,又一次鞭炮雨,少年举起火把不慢不快的跑着,然后消失在了前面的浓烟中。

石磊有些慌乱,他的少年在哪儿,他摇摇晃晃举着龙头,突然一束火光闪烁摇曳在浓烟中。

在那儿,他的骄傲,而他自己的骄傲,也源于那个少年,此刻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于是迈开步子跑起来,冲进浓烟,奔向那个摇曳闪烁的火光,奔向那个少年。他的头上鞭炮炸裂,脑子里嗡嗡的,他又迈过了一束烟火,追逐光亮使这场仪式变得有意义,他想他也是这儿的男人了,从少年蜕变成了男人。

纸糊的龙灯已经被炸得稀碎,满目疮痍,可奔跑着的少年们,却如同重生般,那个举火的少年,那个举龙的少年,他们穿越烟海,只为心中的那腔热血。

石母他们一众人都来主街上看热闹了,她看着儿子虽然风尘仆仆,满身酒气,可没受一点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知是酒的后劲还是怎的,本来应该清醒的石磊竟发起了酒疯,他狠狠的将手上本就破烂的龙头砸向地面,抬头一脸笑容,然后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卷炮仗,点燃直接拿在手上疯狂的甩起来,绕着圈,本来安静的街道又被鞭炮声炸醒,等鞭炮响完,他直接倒地呼呼大睡,石母这才发觉儿子是真醉了。

杨义成的家就在主街上,他和石母商量着让石磊先去他家休息,石母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奈何不了他笨重的儿子,于是只能答应着“那麻烦你了小成”杨义成的妈妈也在旁边只觉得是自己儿子伙着人家儿子喝酒,还喝得如此狼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过去套近乎,两位妈妈倒是聊上了。

杨义成就搀扶着石磊上了楼,然后把他丢在了床上,帮他把鞋子脱下来,发现这小子穿得还是自己送他的羊毛袜,不禁笑了笑。

杨义成正准备去拿条毛巾过来给石磊擦擦,可是刚一转身就被石磊一把拉了回去,被石磊从后面紧紧的抱住,离得太紧了,他能感受到石磊从嘴里呼出的热气从颈后流过,带着浓烈的酒味。

他试探的喊着“小磊”石磊没有说话,他又扭过头去看着他,眼睛是闭上的,可是双手还是紧紧的抱住他,身体贴着身体,他能感受到石磊的温度,好温暖,反正这一会儿被这小子抱着无法动弹,索性就睡了吧,于是眼皮慢慢变重,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过了会儿两人变换了睡姿面对面的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嘴唇有些痒,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划过他的嘴唇,他缓缓睁开眼,只见石磊正用手摸着他的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石磊突然贴近,然后他嘴唇贴上来,轻轻的一下,吻完他就退了回去。

杨义成完全懵了,石磊开口了,声音无比轻柔“义成我喜欢你”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映得这个少年的脸无比温柔,他笑着等待着另一个少年的回复。

杨义成想起那天他躲在厕所里放声痛哭,然后下定决心不会再喜欢石磊,因为他觉得石磊本质和那些篮球队队员是一样的,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歧视,可心里总会膈应,所以也许从那时起他就给了自己一个很难改变的心理暗示,他只能成为石磊最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是石磊才能成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今天石磊轻轻一吻仿佛一把钥匙,解开了杨义成的心锁,其实他很喜欢石磊,不过他将这些情感伪装成了兄弟情。

现在他的锁被打开,尘封以久的爱意涌上心头,如果你也爱我的话,那我就要勇敢去爱你了。

杨义成一下五味杂陈,眼泪水再次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可这次他是开心的。

石磊一下子慌了,准备用手替他擦去泪水,可是一个激烈的吻突然吻上来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杨义成狠狠的吻着,感觉快要窒息,他用舌头顶开石磊的牙齿,此刻他们的舌头缠绵在一起。就让我溺死在这儿吧,就算吻到窒息,那也是无比幸福的。

这么久了石磊终于勇敢说出来了“我喜欢你杨义成”他又想起那次被杨义成误会,他心如刀割,那次他意识到自己对杨义成的爱,过去了这么久,他终于得到了他爱的男孩。一下子尽有些苦尽甘来的感受,再加上体内酒精的作用,不禁泛红了眼眶,转过身去不让义成看见。

杨义成只是笑了笑,然后下了床把门关上,楼下传来阵阵麻将声,正好没人上来打扰他们。

石磊扭头看着他,杨义成又跳上床然后迅速从背后抱住了石磊,紧紧的抱着,石磊想着杨义成刚把门关上现在又抱着自己不会是想……他一下子脸都黑了,于是挣扎起来,可是杨义成他还是抱得死死的,杨义成把下巴枕在石磊的肩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石磊觉得自己想歪了有些理亏便也不再说什么,杨义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石磊摇摇头,“我比赛那次,那天阳光很充裕,你站在台下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我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我一下就为你沉沦了,但更重要的是你对我的好”石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原来义成那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怪自己没有勇气,没敢说出口,不然自己也不用那么憋屈的过着。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有一次我路过合唱团的排练室,然后看见你了,你那时候正唱着歌……然后我就开始关注你了,知道我为什么基本上每天放学后都会在篮球场打篮球吗”杨义成用下巴在他肩上左右摩了两下,“为了看你,因为我知道你基本上每天都有排练……”

那时候的石磊只是觉得自己对杨义成很好奇,并没有觉得那是爱意,可现在回想起来……

杨义成难以相信,原来他的小磊那么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他们俩没有一方是卑微的爱着的,两人是双向奔赴的爱着。

以前义成不懂到底什么是心动的感觉,他想起来,有次他和石磊出去玩,因为目的地有些远,石磊就靠在他的肩上睡起来,看着石磊睡着的侧颜,他一下产生一种想法,把石磊紧紧抱着,让他在自己怀里安心的睡着,也许这些是属于杨义成的心动。

现在他的心动成真了,他忍不住干了他一直想干的事,摸了摸石磊的头,石磊有些愤愤的说“你当我是狗啊!”杨义成笑了“嗯,小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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