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可还好?”
南旻悄悄抬眸看着蔺郁苍,一时间也摸不清自家公子为什么要冷着一张脸。
“无事,少卿呢?”蔺郁苍回神捏着眉心,他低低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了。自己做少卿时酒量的确尚可,但这并不代表做书生的蔺郁苍酒量就一定好,是他失算了。
“少卿他……”南旻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被蔺郁苍瞥了眼连忙道:“少卿他先去三平县探路了,让公子您慢慢去!”
先去三平县了?蔺郁苍眼眸半阖,这是他的作风,被弄的害羞了总想着跑,但……蔺郁苍问:“你要留在合乐?”
南旻点了点头,小声道:“公子,我拜周老为师了!在我死缠烂打下,他愿意收我为徒,教我仵作的本事了!”
蔺郁苍看着唇角含笑的南旻,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南旻又道:“去了三平县,公子您可以破案,少卿可以帮您抓贼,而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南旻想学一些本事来帮您,南旻不想做无用之人。”
“南旻啊……”蔺郁苍轻叹道:“你从来不是无用之人。我……蔺郁苍在三平县等你学成归来。”
你陪伴蔺郁苍十多年,愿意为他付出这么多,于他而言,早已是家人,又怎会是无用之人呢?
南旻眨了眨眼,低头抿唇笑着道:“公子,其实你变了很多,都不向从前了。”
“我知道。”蔺郁苍道:“我明日就启程,若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告诉你。”
“我……”南旻思考许久,轻声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蔺郁苍眼眸微抬,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也对,南旻陪伴蔺郁苍十多年,怎会认不出谁是真正的蔺郁苍呢?蔺郁苍道:“进宣和前,遇到山匪的那日。”
南旻又问:“他疼吗?”
“疼,一刀劈到后背,有种骨头都要断了的感觉。”蔺郁苍轻笑道:“但好在,他不用感受这种痛感了。”
“这样啊,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可以的话,这位公子,希望你能好好替他活下去。”南旻猛地转身往外走,“公子,我去为你准备一些行礼。”
未尽之言,已不必细说。
*
三平县,位于奉州西南的位置。人口近两万有余,算奉州中上的县城了。
经几日赶路,柳欲在黄昏前进了三平县。
牵着马走在街道上,看着渐少的人,柳欲意识到自己该先找客栈住下了。可传来饥饿感的腹部和上下打架的眼皮又告诉他,该睡觉和吃东西了。
柳欲轻叹一声,拍了拍马头,走了好一会选了一家顺眼的扶兴客栈入住。
登记好又放好行礼,柳欲决定先沐浴然后睡一觉接着再出去找吃的。
叫了小二送来热水,柳欲把自己认真的洗了一遍,随手擦了一下头发,毫不犹豫的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
但一觉睡到天亮,是柳欲意料之外偏偏又能接受的事……
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洗漱完成换好衣物的柳欲打算去完成昨日决定好的外出觅食计划,顺便熟悉一下三平的风俗人情。
刚走出客栈,柳欲便捂着腹部,缓慢的接受一件事,他饿了……
柳欲在转身回客栈和外出觅食之间犹豫一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外出觅食。
在街上走了片刻,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的柳欲选了一家人多的馄饨摊。
好在柳欲运气还算不错,刚好有一张空桌。这也导致不少客人被这位衣着亮丽,漂亮的小郎君引的频频回头,这样的小郎君,怎会来到这种摊子吃东西呢?
摊主看了柳欲半晌,犹豫着走上来问:“小郎君,就您一位吗?”
柳欲有些后悔昨日睡觉前没有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了,听到有人问话,捂着肚子抬头,抿着唇有点疑惑,若是眼神没问题,应该不会这样问吧?但人在跟前,柳欲还是老实道:“对,就我一个。”
摊主看着眼中含着丝丝泪光的小郎君,以往直觉告诉他,眼前是一位和家里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没带钱饿了许久的小郎君。
摊主叹了一声,打算自己请这位小郎君吃一碗馄饨。反正一碗馄饨也不值几个钱,亏不了本。
柳欲被摊主盯的有些不适,刚要开口摊主就离开去准备了,柳欲只得将询问的话憋回去,低头思考自己吃完馄饨要去做什么。
距离赴任的日子还有许久,自己多逛几日,还是先去赴任?
“这位小郎君,周边人已满,在下可否和你暂时坐一桌?”
柳欲抬头,出声的是一位约三十出头,身形高大,模样周正,穿着朴素,腰挂长鞭而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
“可以,你坐吧。”柳欲指了指凳子,接着低头思考自己的事。
“多谢。”男人坐下,为自己到了一碗茶。
端着一碗馄饨走过来的摊主见到男人很是惊讶,“秦大侠?您回来了!”
摊主认识这个人?柳欲看了两人一眼,默默伸手从恨不得与男人聊上几天几夜的摊主手中接过馄饨。
“啊,小郎君一时激动把您的馄饨忘了,真是抱歉。”摊主向柳欲道了歉,又看向男人问:“秦大侠,不知此次走镖可还顺利?”
“顺利。”秦大侠一顿,笑着道:“有劳刘叔你了,还是老样子。”
“这有什么好劳烦的,你坐着的就是了。”刘叔一摆手,笑着过去准备了。
走镖的人?柳欲含着一个馄饨,目光落在秦大侠放在桌上的手,粗糙有力,一看就是经常劳动的人。
秦大侠感受到视线,也未掩饰与责骂,而是向柳欲摊开手掌,笑问道:“小郎君可看出来什么?”
柳欲微惊,扫了眼他的手掌,咽下馄饨抬眸看向秦大侠,道:“你……走镖好玩吗?”
一个不知世事的小郎君,秦大侠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含笑道:“小郎君说笑了,走镖可不能用是否好玩来说。走镖若是不顺,极有可能会遇到山匪被抢走货物。或是遇到雨天,耽误了送货的时间。”
柳欲好奇道:“但走南闯北,肯定见识了不少新鲜的事物吧!”
秦大侠点头道:“这一点小郎君到没说错,走南闯北,的确给自己增长了不少见识。”
柳欲点着头,余光见摊主端着馄饨走过去,低头吃起了碗中的馄饨。
“小郎君是哪里人士?”秦大侠却开口问:“若是与家中怄气,可要早些回去,以免家中人担心。”
柳欲微微抬眸,这还是一个好心人呢!柳欲思考一瞬,心中有了说辞,“我是奉州人士,不曾与家中人怄气,只是想外出寻一份谋生。”
“我名秦浓,家住安关街,小郎君不必担忧我骗你什么。”秦大侠笑道:“只是小郎君如此模样,想必是初来三平县不久,可不像寻谋生的样子。且,小郎君如此前往,不见得有几家店铺敢要小郎君做伙计。”
“不急不急!在没饿死之前,我不会急的!”柳欲摇完头,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
秦浓失笑,“小郎君倒也豁达。”
“不是豁达,是我有钱,真的不用急。”柳欲抽空回了一句。
这倒不假,在合乐时,他写了信让柳家送来银钱,所以他又变得富有了。
秦浓许是知道自己瞎操心,不再多说,安静的吃起馄饨。
*
吃完馄饨填饱肚子,恢复活力的柳欲又到处乱逛了起来。
看到有卖饼的摊子,闻着似曾相识的味道,柳欲不带思考的冲了过去。
“给我来两个胡麻饼!”柳欲很兴奋,这饼一看一闻就是他与杜渊一起蹲在街边吃过的胡麻饼啊!
“好嘞!”摊主利索的为柳欲包了两个胡麻饼。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柳欲抱着热乎的饼打算再逛一会买写新鲜东西就回客栈啃饼。
一转身,一个带着古怪笑容的男人挡路了。
“你……有事?”柳欲有些疑惑,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这人拦自己做什么?
男人凑近柳欲,被柳欲后退一步躲开也不恼,只是小声道:“有事有事,当然有事,还要劳烦小郎君和我走一趟了!”
“很重要?非要走一趟才肯说?”柳欲撇了撇嘴,有点怀疑真实性了。
男人一愣,扯住柳欲的手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别问那么多,小郎君去了就知道了。”
柳欲也不挣扎,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走了好一会,柳欲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陷入了沉思,他好像知道接着要发生什么了。
男人绕到柳欲身后,摇头叹道:“小郎君如此漂亮,若是不能享受一番,那就可惜了。”
柳欲回头,男人身上多了两个人。柳欲又想起了十六岁时,因把自己错认成女孩而调戏自己,然后险些被杜渊打废的闲人。
一人上前调笑道:“小郎君不用怕,做那事,很舒服的。哥几个保证让你爽的满嘴乱——”
“我先让你爽!”柳欲说完,在那人吃惊又惊喜的目光下,一拳打了过去。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盯着柳欲。
柳欲甩着手,心里暗叹一声,打偏了,手再抬高一点,打的就是那双只知道到处乱看的眼睛了。
剩下的两人扶住那人,快速骂了两句柳欲没听懂的的话,就冲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柳欲看到那两人急慌慌的刹住步伐,小心翼翼的向巷口看去。
站在巷口的那人说:“我说过的,再见你们欺负他人,便见一次打一次。”
声音有点耳熟啊。柳欲看去,站在巷口的那人是在馄饨摊认识的秦浓。
“秦大侠你看错了,我们哪敢欺负人啊!”一人开了口,剩下两个忙不迭的附和。
又见秦浓目光微冷,顺序抬手给自己耳光。
等那三人打了自己许久,秦浓才道:“滚去县衙认罪,别让我亲自送你们去。”
三人慌慌张张的点头,抬脚就跑。
“他们真的会老实去县衙认罪?”柳欲没骨头似的靠着墙,“我看他们胆子可大了,一点也不像会听话的人。”
“他们不敢不去,他们宁愿见到捕快,也不想见到我。这位小郎君以后千万别再轻信他人的话,跟着乱跑了。”秦浓上前两步,看清被欺负之人的样貌,微惊道:“是你啊!”
“对啊,是我。看不出来,秦大侠震慑闲人还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柳欲轻笑道:“我姓柳,叫柳苍,未有表字。”
“柳郎君。”秦浓抱拳,放下道:“柳郎君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来找我。”
柳欲手指扣着墙,声音越来越小的道:“还真有事要麻烦秦大侠了。我也是刚来三平县,人生地不熟的,敢问……此处是哪?离扶兴客栈可远?”
秦浓悟了,这人极有可能是一个路痴,沉默一瞬,回道:“安关街。”
柳欲缓慢点头,“安关街?那离秦大侠的家也是不远了。”
秦浓道:“若是柳郎君不介意,我先回家一趟,再送郎君回扶兴客栈。”
柳欲连忙摆手,“当然不介意!秦大侠愿意送我回客栈,已经很好了!”
秦浓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柳郎君可要随我前去?郎君别误会,我只是担心郎君样貌如此出色,只怕又会遇到闲人。”
“啊?好啊!”柳欲想到这能减少打架的麻烦,走到秦浓身旁道:“有劳秦大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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