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耳鸣。是醒来后的第一反应。而后听见隐隐传来呼喊:“少爷......”一遍又一遍,越来越虚弱。
我看不见他,不停哭喊他的名字:“阿泽,我怕。”
“别怕,我在......”然后是低闷咳嗽声,混含着什么:“少爷,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叫着“一起走”,一遍又一遍。我一个人,真的不行,可是,我叫不醒他。
他半个身子被压在废墟下,我记得,他推了我一下,在听到炮弹声响的那一瞬。
结局无法因为推那一下而改变。痛是身上传来的还是心里传来的。我不断说着“我没事”,“我们一起离开”。他置若罔闻,只是不停琐碎嘱咐着我照顾好自己,有那么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他压抑的是什么。
“我喜欢你,泽川,我也喜欢你啊!”他顿住了,哭笑着,无奈叹息。
“少爷,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啊。”我渐渐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少爷,往前走吧。”每一句“少爷”都痛到了骨子里,阿泽,真的好痛啊。
我拉不住他,抓不到他,我,失去了他。
有情,真能再相见么?
醒来,我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我看见自己被救出,看见自己被从废墟下抬出来。也看见他,就躺在旁边,我们之间,只是距离石板隔开的一墙而已,他的下半身压在了另一块巨石之下,不怎么好看。
是的,我看见,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我想,我应该随着他一起离开的。而我被救走了,他就那么被留下,除了我,没人认识他,没人会在乎这么一个躺在我旁边的人。
醒来我去敛了他的尸骨,他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了。墓碑上的照片是我们做成第一桩生意时拍的,笑靥如旧,却是人已逝做白骨。
“若要再见他一面,则永世不入轮回,不可往生,循环往复,历尽人生苦,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我一直以为,这个声音,只是我想念至极时幻想了一个梦。
我不清楚这生命是从谁那里偷来的,我不再变老,时间在我身上停止了。看着父母家人变老死去,慢慢的,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在上海兜兜转转,看过了繁华,也看见了战争之下的人命脆弱。
我曾言:这个年代,争不来个周全。
当我意识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后,便开始着手离开上海,让人看到我的情况,定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将我们曾经居住的小院托付给白家曾经的管家代为照看,便北上去了北平。依他所言,离开这里。可纷纷乱世,将定未定,哪有一方真正的安稳地。
他却信:会有一个全新的时代。
再回到上海,这个地方已然改天换地,变了样貌,但有些味道倒是未改。我找到旧院,修缮些许,想来管家后人是精心打理的。我将那人留了下来,可以少些冷清。
他说他父亲与他说过:这个院子的主人,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在此之前,要他务必悉心照料,他的后人也需如此。
“少爷,您还满意么?”我愣住半晌,这声称呼仿佛从时间另一端传来,是许久未听了。
由北归南,穿过时间,只是不再有相识我俩之人,我以为我已重新开始继续生活,但事实是我从未忘却他,抱着虚无的希望,欺骗自己可以再次相见,活在给自己编制的梦里,一直未醒。
“少爷,您意下如何?”管家儿子姓齐,打理着府中事务,我倒是很满意。于是便将生意上的门道教授于他一二,虽有些吃力,但总归是个愿学的,也就逐渐得心应手起来。从北平带回来的,让我逐渐在这愈发繁华的上海滩,重新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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