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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传言

殊不知外面的传言越来越离谱。

李婶子提着半篮子干苞米站在路边,把干苞米捡了一粒扔嘴里嚼着,旁边一妇人问:“怎么说,那事真的假的?当上姨娘了?”

李婶子一咬差点崩了牙,把苞米“呸”得一声吐掉。

“你又听谁瞎说的?人家只是当丫头去了。”

妇人搓搓手,往脸上一暖,贼兮兮笑道:“你还蒙我?你儿子在里边,那不是一手消息?她没和少爷搞一起能到跟前去?就是不知道怎么搞一起的,还得是她家姑娘有本事,嘿嘿,当初她不也是这么把江大秀才弄到手的....”

李婶子一把就把她推开,叫道:“你那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人家做什么?过好你的日子罢了!”

妇人被她推了个踉跄,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嘟囔道:“儿子进了梁府了不起哦,都敢打人了。”

李婶子拿起筐子就要砸她,那妇人一溜烟地跑了。

瑞锦把江叶安排在这儿,也没说让她干活,她日日起个大早,就到前院等着,而明霜几人也就看她站着,谁也不用她。

江叶一开始的欣喜慢慢减淡,这天,她又早早的起来,去了明霜瑞锦她们住得院子,见几个小丫头正在打扫,她二话不说也拿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扫。

小丫头们吓了一跳,忙去她手里夺。

“这哪是姐姐干的活,姐姐没事就去歇着。”

江叶才不听,她说道:“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享福,每天让我这么闲着,我也很难受,你们就让我扫吧。”

江叶横竖都不放开扫帚,其中一个小丫头有叫春儿,春儿算是这些小丫头中最爱出头的那个。

她扑通一声跪下就哭:“江叶姐姐,你把我们的活都干了,那我们做什么?瑞锦姐姐回来会把我们赶走的。”

江叶闻言,手中握紧的扫帚便放松了,她心软哪里听得这些话,可到底心里还是落寞,来这住了大半月,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她都感觉自己长胖了。

江叶想起小花园,想起那仙人般的男子,不知为何,真想和他哭诉一番心里的烦闷。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间竟来到了这小花园里。

小花园很安静,这几日也没下雪,梅花也都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杆子,前面的暖亭内,传来几句模糊的嬉笑交谈声。

她心下好奇,压着脚步声往前去。

“爷还真没看错她,她是个性子好的,就是呆了些。”

“我看呐,不是呆,是太老实了,没见过世面。”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不知她会怎么样。”

江叶脚步一顿,这声音,是....是少爷。

她不敢久留,转身便走,可巧不巧,地上一片干叶子正让她踩了个正着。

清脆的声音霎时引起亭内几人的注意,就听见一个女子喊道:“那边是谁?快给我过来。”

江叶听了哪敢过去,赶忙快步逃离,直到出了园子,心还是跳个不停,她捂住胸口细想,没错,这几个人是在戏耍她,她也太过天真了,人家少爷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好心救她。

江叶压不住心里的郁闷,她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这里根本不适合自己,哪怕出去嫁给张穆,也比留在这让人取笑的好。

梁府老宅很大,她憋着一股气四处乱走,府里的下人见她衣着华贵,知道是少爷院子里的,都躲着不敢和她搭话。

江叶却越走越偏僻,走着走着忽然来到一处之前从来没来过的地方,一条死胡同,她转头往回走,竟然还是死胡同,没错,她迷路了。

这时刚过午时,天不黑,可这过道里阴森森的,一点人气都没,她想喊又怕丢人,只凭着自己感觉走。

绕来绕去,竟然饶了三个时辰,天都快黑了,她也没绕出去,她知道梁府很大,但不可能绕这么久都出不去吧?她瞥见一旁院门没上锁,心想万一里边有人,可以问问。

打定主意,走到门前缓缓推开,这门似乎很久都没人开了,嘎吱嘎吱的直响,她稍微又一用力,门哐当一声,掉了。

吓得江叶赶紧把门扶起来,左右看看,还好没人,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

她把门立在墙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偌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角落的几棵树也枯了,几根干巴巴的枝条探出院外。

迎面三间大房,中间的门敞开着,江叶径直走进屋子,只见里面放着七八排书架,窗前是一张桌案和贵妃榻,就再无别物。

奇怪的是这里边的任何地方都没一丝尘土,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

她掏出火折子把桌案上的几支蜡烛燃起,端着蜡烛把书架一排排地看了一遍,走到最后一排时,书架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用新纸包着,江叶好奇里边是什么,就拿下来回到桌案前看。

打开纸,封面上写着三个字,黄粱梦。

她小时候也经常跟着爹读书,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只是很少有人把这三个字用做书名,她一页页翻开看,越看越入迷,里面所写是闽国的一些治国类的东西。

每页每行下,都用一行小字标注,偶尔是批判,偶尔也会赞叹,江叶欣喜的是,这些标注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子,否则定也和所标注之人一般,有一番远大的志向。

不知不觉,夜已深,江叶看了会脑子发困,把书移到一旁,关上门趴在桌案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此刻梁宅却是鸡飞狗跳。

梁申靠在榻上,黑着脸问瑞锦:“我不是让你看着她?你去做什么了?”

瑞锦今日正巧应了一家亲戚的事,就出府去办了,她让小丫头们留意着江叶,哪曾想还把一个大活人给看丢了,她跪在地上不言语,眼眶的泪摇摇欲坠。

她回来时问过春儿,春儿说江叶在屋子里,她也就没再确认,晚间吃饭的时辰到了,她差人去叫江叶,才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江叶的身影。

赵嬷嬷知道少爷一生气,谁劝都没用,也杵在一旁不吱声。

明霜说道:“问了守门的人,说是没出去。”

梁申问:“没出去?那你说人去了哪里?”

这又把明霜问蒙了,她下午和寻梅一直跟着他,哪里知道那江叶去了哪里?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少爷自己非要作弄她,现在找不到了又开始心急。

梁申也后悔万分,难道小花园亭外的人是她?他心中一紧,盼望江叶是个蠢笨的,理解不了,可要真理解不了,那她怎么会突然不见?梁申不敢深想,从榻上起来披了衣衫。

“我出去找。”

赵嬷嬷忙上前拦住他。

“爷,这更深露重的,寒气大,再加上你身子不好,万一有个好歹....”

寻梅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爷,所有下人都派出去找了,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没发现江叶姑娘,只剩沁贤苑还没.....”

赵嬷嬷瞪了眼她,她这才住口。

梁申皱眉道:“沁贤苑。”这个名字很久都没提起了,寻梅不说,他都快忘了。

“那就去沁贤苑看看。”

赵嬷嬷怕把他气着,不敢说什么,只是又瞪寻梅。

寻梅努努嘴,心道,我说得是实话,确实就剩那里了,瞪我做什么。

梁申还是自己要去,赵嬷嬷说什么都不让,然后只能自己带了寻梅和十几个下人去了,留了明霜和瑞锦服侍少爷。

路上,赵嬷嬷问寻梅:“你不知道沁贤苑的事吗?”

寻梅倒是听说过,但谁都不敢讲明白,她只知道那地方是少爷的心病。

寻梅摇摇头。

赵嬷嬷把手中的灯笼递给她。“少爷最后一次去了沁贤苑,回来就一病不起,直到现在身子都没好。”

寻梅好奇问:“那里边有什么?能让少爷这样?”

赵嬷嬷说道:“在少爷十岁时,老爷带回来一个小姑娘,这姑娘和少爷关系极好,结果有一日,这小姑娘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少爷天天去沁贤苑等她,可后来。”

寻梅问:“后来怎样?”

赵嬷嬷接着说道:“后来那小姑娘再没回来,少爷就派人把苑子封了,再不让人进去。”

寻梅还想问什么,赵嬷嬷打断她:“总之大概就是如此,以后你可不许提,免得少爷再伤心,他那身子可经不起了。”

寻梅行了一礼,应了。

这地方不算偏,就是过道太多,赵嬷嬷以前经常走,也就习惯了,七拐八拐地绕进沁贤苑来。

看见木门立在一旁,她急忙拿了寻梅手里的灯笼进去。

房门打开,安静夜里刺耳的开门声惊醒了江叶,她猛地抬起头,一睁眼就看见赵嬷嬷冷着脸,带着寻梅和一群下人站在她面前。

江叶赶紧起身下跪,正要解释。

赵嬷嬷说道:“带她走。”

从后面走出来两个下人,不由分说地架起江叶就往外面走。

江叶心道,这下可完了,要被赶出去,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吗?但真出去了不仅要嫁给张穆,别人又怎么看待爹娘,不行,我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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