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见窝里横的阮小龙,软弱偏心的舒芳,没皮没脸的阮鑫。那个家给不了一点她希望。可她终是上去了。
她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来到妈妈的座位旁,想和妈妈说说话,舒芳正在剥瓜子给她的宝贝大儿阮鑫吃,一脸慈母笑;而阮鑫没皮没脸的在那笑,好似在讥讽她。
阮灵灵感觉窝火,想迫不及待对妈妈说的话,阮灵灵咬咬牙生生咽了下去。
灵灵擦了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你们不想看到我,那我就站得远远的,不在这里招你们烦。”
“妈妈,刚刚阮灵灵来了,好像有话要说。”阮鑫故意问舒芳,小小年纪的他就喜欢那种妈妈只喜欢自己,不喜欢阮灵灵然后惹阮灵灵生气带来的快感。
“是吗?”舒芳并不在意,又继续挑逗她生的好大儿。
A市,最繁华的城市,最富丽的地带。这是阮灵灵从地理书上看到的。可阮小龙租的房子真让灵灵怀疑,这怕不是假的A市。
地是带有裂缝的,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成堆的垃圾山,隔老远就可以闻到刺鼻的气味。挨着垃圾山一般都会建一个公共厕所,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租户,家里没有厕所,大家都会在家备一个尿盆,方便晚上起夜。厕所里面的环境也是一言难尽。
房子是低矮的,上面还压着黑色的板子还是什么,应该是用来防漏水。这里和老家其实也没有特别大的差别。
在滴着水的没有果实的榆树下,阮小龙带着他的一家老小来过千篇一律的暑假了,灵灵的日子单调的吓人。
“龙哥,带着媳妇来了?来我们家吃早点,我们都是熟人了,给你便宜点!”卖早点的叔叔清扫着桌面,看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必须的!”阮小龙笑呵呵的。没错,在外面永远和和气气的,在家里就要变妖。灵灵在心里鄙夷他。
在一家烧烤店的门口拐进弄堂,这条弄堂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宽度,在黄得掉渣的金属楼梯处转弯,那个最里面的屋子就是她暑假度过的地方。
还没进去,阮灵灵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德行,然后和妈妈一起打地铺,就可以窝窝囊囊的睡觉了。
一天中午,阮小龙和舒芳都睡了,她们都很累,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宝贵。
可是小孩子精力旺盛,阮灵灵抱着她的玩偶安安静静的在椅子上写作业,别人初二暑假都在上补习班,灵灵根本就不用问,舒芳肯定不会让自己去的,然后说一大堆有的没的,在椅子上写作业虽然不得劲,但是她还是很认真。
阮鑫坐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玩手机。中午的时候,这片小天地很安静。日光顺着从高处缝隙掉进来,落在地上形成暖黄色的阴影,竟有些美好。
“阮灵灵,给我玩你的玩偶!”讨人厌的阮鑫破坏了这少有的美好,阮鑫向来没有礼貌,灵灵也不想理他,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我说,给我玩你的玩偶,我要!”说着,用自己的脏手去碰。
灵灵躲开了,这个玩偶是她作文获一等奖,她最喜欢以及最喜欢她的蔡老师奖励给她的,又不是用家里的钱买的,而且这是她仅有的玩偶,而阮鑫的玩具有很多,什么小火车,变形金刚,积木……阮鑫从来不会和灵灵分享。
“不给,这是我写作文得的奖品,你玩你的玩具!”灵灵试图和这个小霸王讲道理,“小声一点,爸爸妈妈在睡觉!”灵灵真害怕把她们吵醒,阮小龙和舒芳说话的声音都很大,简直吵得人头疼。
阮鑫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叉腰,大声叫嚷着:“我就要你的玩具。我就要,你给我……”脸上的肉因叫嚷而抖动,一股不给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灵灵和阮鑫一个人捏着娃娃的胳膊,一个人拽着娃娃的腿,两人互不相让,灵灵的手臂上青筋微显。但是,阮鑫吃得多,长得胖,灵灵还真抢不过他。
“给我给我”阮鑫的声音越来越大,还装模作样的带着一丝哭腔,好像灵灵欺负了他。他涨红了脸,手臂用力往自己这边拽,身子也跟着倾斜。
终于,舒芳被吵醒了,她出了门,安抚“哭泣”的儿子。
“妈妈,姐姐不过我玩她的玩具!”阮鑫恶人先告状。
舒芳温柔的为阮鑫拂去眼泪,厉声对灵灵说:“给弟弟玩一下,又不会少点什么!”
“我不!这是我老师给我的!”一向好说话的灵灵竟然不答应。
“他是你弟弟!你比他大,应该让让他!”看起来很公平主义。
灵灵也爆发了,没有弟弟之前,妈妈也很爱自己,自从有了弟弟,什么都变了!
灵灵嘴巴大吼:“凭什么?这是我的,我就不给他!凭什么比他大就要让他?凭什么我不能读书?我不要弟弟,你为什么要生弟弟!啊啊啊啊啊”灵灵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下。她一边哭一边跺脚,身体随着哭声剧烈起伏着。舒芳被吓到了。
她什么也不顾了,死命拽着娃娃,试图把阮鑫的手从娃娃上甩掉,灵灵用尽全力往外面的走廊走,阮鑫也跟着往外面走。
“草泥马,你们吵鸡毛啊?老子睡个觉都睡不安稳,来!你们都给我过来!来!”阮小龙在屋子的大叫。
灵灵心里咯噔一声,那一刻她害怕极了,她脸色发白,嘴唇抽了一下,她抬起头看见弄堂尽头的阳光,突然她觉得挺没意思的,灵灵的嘴角浮现出一种痉挛性的微笑。
灵灵狠狠的撒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走路带风,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舒芳没有喊她……
可是,她能去哪?
她去了常去的公园,说是公园,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是有一些有了一些年纪的健身器材,有老人在上面玩,才有了人气。
但是,现在大中午,日头正大,金属滚烫,无法触碰。汗水从额头,脖颈不断渗出,打湿衣衫。灵灵顾不了那么多,她的心剧烈地跳动,冲击着胸膛,让她喘不过来气。
怎么一鼓脑跑了出来,现在这样她怎么敢回去?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可以依靠谁?
她把附近的路走了又走,双眼空洞地望着远方,泪水在眼眶中无声汇聚,逐渐盈满,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嘴唇微微颤抖,却始终紧抿着,压抑着内心的悲伤,直到她走累了,天暗了。
可是,天黑了,她们下班了,最可能出来找她的妈妈也没有出来找她,其他人更不可能来找她了。她知道她们都在等她灰溜溜的回去,然后会打她一顿,发泄一下一天的压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家,这样怎么算是一个家呢?
灵灵走时只穿了一个短袖,现在有点冷。她拢拢肩膀,想给自己一点温暖,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她的眼睛再次的湿润了。
她呆滞的看着旁边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车,一瞬间她不想活了。
“如果我出身在有钱人家就好了,她们是不是会让女孩上学?只要能上学,我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哪个有钱人家会要自己呢?”
突然,阮灵灵看见一辆车,上面有小金人。散发着冷峻的金属光泽,有着流畅的车身线条。
在圆圆家看电视的时候,男主角就开的这车,这家人一定有钱。
可是,她们会不会要自己?
还没想完,灵灵就已经扑了上去,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劳斯莱斯停了下来……
开车的徐维舟说:“前面有个孩子。”夏祝雪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下了车。
阮灵灵缓缓睁开了眼,看见车只离自己差不多一厘米。
夏祝雪关心的说:“孩子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你家长呢?”阮灵灵看了一眼夏祝雪,她服饰典雅,穿着一条镶满花边的细纱长裙,肩上披一块方巾,四角全是金镶边和丝绣的花朵,一看她的女儿一定可以上学。
“阿姨,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您少女儿吗?我可以给你做女儿,我很听话的。会做很多事,会帮您洗衣服,做饭,扫地……”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夏祝雪看了一眼阮灵灵,若有所思。
这孩子长的还真……
夏祝雪上了车,小心翼翼的说道:“前面那个小女孩说,她爸爸妈妈都死掉了,问我少不少女儿!你说巧不巧,我的安榆啊!那个小女孩长得还真像安榆,年纪也相仿!”夏祝雪句里句外都透露着暗示的意味。
“小孩子说的话不可信!”徐维舟一向严谨。
“我们去看一眼吧?这小女孩跟我们也挺有缘分的,说不定她需要帮助呢?”徐维舟眼神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靠边停了车,夏祝雪招呼阮灵灵上来。
阮灵灵以为这么荒谬的请求肯定会落空,没想到这个富太招呼自己上车。她来到夏祝雪的旁边。
“上来呀!孩子。”夏祝雪很热情。
灵灵深吸一口气,踏入车内,这种感觉就像踏入了一个未知的梦幻世界。车内的一切都散发着奢华的气息。可是灵灵的心好像给虎钳紧紧地钳住了似的 ,前面的叔叔也太严肃了吧?灵灵的脸色白了白,捏紧了自己的衣服。
要放弃吗?不!灵灵再也不想回那个窒息的家!
灵灵求生法则一:凡事要主动出击
“叔叔,您少女儿吗?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灵灵低下了头,不敢看前面的人的表情。
她的胳膊在不停地抽搐,前面的人打量着她,灵灵感觉像是有一股寒流穿过她的全身。
大家不要模仿阮灵灵离家出走的行为
我们的爸爸妈妈一定是爱我们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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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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