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城,天机赌馆。
天机赌馆是天机城最大的赌馆,迎八方来客,日进斗金,十二时辰从早到晚,全都是络绎不绝的赌徒,更是天机城附近各个宗门弟子最喜欢的消遣地之一。
赌场的正中间聚集着很多人,喧嚣吵闹,拥挤得很,但是最耀眼的,还是要论坐在主位上的红衣少年郎。
睫羽纤长,唇瓣嫣红带笑,平添乖巧,一双含情目波光流转,被他看到的人哪怕同为男子,都不免腿软。
但是要是真把他当成什么小白兔,恐怕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这可是天机阁的少主,把浸淫赌场的赌徒当狗玩儿的小狐狸!
抬手松了松衣襟,桑时序闲适地支着下巴,慵懒抬眸,视线从桌上的赌筹上扫了一圈。
眯了眯眼,他的眸底慢慢浮现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桌子上的,都是他的。
屈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桑时序笑意莹莹道。
“庄家,还不快开?”
庄家恭敬地道,“是,少主。”
正当他准备开骰盅的时候,赌场大门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众人纷纷抬头看去,眼睁睁地看着赌场大门碎成了渣渣。
桑时序:“???”
众人:“???”
局子被打断,桑时序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在转瞬间消失殆尽,寒意瘆人。
不过他没有动,只是缓缓抬眸,把投注在骰盅上的视线转移到了大门处。
奢华的大门变成满天碎末,赌场里的人吓得惊慌失措,就像是逃出笼子的鸡,四处散开。
很快,刚刚还人们为患的赌场就少了一大半人。
空荡荡的大门口,江清辞拎着剑,冷脸站着,周身爆发的灵力让他的胜雪白衣无风自动。
他长得很好看,但却冷得像是天山湖水冬日里结成的冰块,清透疏离,让人不敢接近。
看到这张脸,在桑时序身边坐着的几个少年郎顿时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少,少主!”
剑宗少主,江清辞。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众人的脑袋里不约而同地升起同一个想法:完蛋了……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机阁少主桑时序和剑宗少主是一对老冤家。二人从小到大就不对付,十几年来写信互骂从未断过,比公鸡报晓还准时。
天机阁财大气粗,弟子娇气受不了苦,不求上进。
剑宗全年无休,人均修炼狂魔,但穷得稳定。
两大宗门走在修真界的两个极端,桑时序和江清辞更是互相看不顺眼,三天一骂五天一吵,见了面那就跟斗蛐蛐儿没什么区别。
两个冤家线下再次会面,免不了一顿架。
他们还是赶紧跑吧,免得二位少主伤及无辜。
刚刚跟桑时序一起玩儿的就有几个剑宗的弟子,见到自家少主,他们纷纷吓破了胆儿,面如土色,哭丧着脸求饶,“少主,我,我们错了。”
江清辞语气冷得掉冰碴子,“还不滚回去修炼。”
剑宗弟子如蒙大赦,赶紧抱头从江清辞身边绕了过去,踉踉跄跄地跑路了。
见江清辞转身要走,桑时序扬声道,“江少主,怎么,砸了我的场子,不赔钱就要走?”
他暗自咬牙。
好家伙,砸场子砸到他桑时序头上来了!
这赌馆可是他开的,这混蛋砸了他的门就要走,还把他的客户还有到手的钱全都吓走了!他怎么敢的!
江清辞回眸,身形笔直,理直气壮地道,“没钱。”
桑时序:“……”
他冷笑一声,“人不好,嘴不甜,头脑简单还没钱。”
“江少主,你能否给我讲讲,你是如何能够厚颜无耻地说出来这种话的?怪不得这么多年,你身边一个伴也没有。”
江清辞冷笑一声,“物以类聚,人狗殊途。我不需要你这种伴。”
三言两语,刀枪舌尖,无形的硝烟渐渐弥漫了整片赌场,气氛渐渐僵持。
还在场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犹如受了惊的兔子,满脸惊恐。
注意到身后剩下的天机阁弟子,桑时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慢慢起身,从软椅上站了起来。
偌大的赌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红衣美人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懒洋洋地踱着步,走到了江清辞面前不过一臂的距离,抬眸与他对视,轻轻歪了歪脑袋。
江清辞蹙了蹙眉,不知道桑时序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微凉的手指就挑上了他的下巴。
酥酥麻麻的呼吸落在耳畔,清酒香气钻入鼻腔,桑时序浅笑嫣然,媚得人心尖儿发颤,尾音尽显撩人之态。
他用气音道,“哥哥脾气好大啊……”
指尖下移,轻飘飘地划过他的喉结,接着是他的锁骨。
“既然赔不了钱……那不如用其他的来赔?”
江清辞瞳孔地震。
他抬剑就砍,但桑时序早有防备,旋身躲开。
红衣翻飞,衣袂犹如红莲,他好似将赌场所有的光华全都吸到了身上,骄矜傲然、光彩夺目。
桑时序从容不迫地后退几步,悠然自得地坐在了赌桌上,姿态慵懒、游刃有余。
他笑着看向对面气炸了的人,满眼恶劣,朝他勾了勾手指。
“来呀哥哥。”
江清辞:“……”
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对他说出如此轻浮的话,江清辞茫然还带着儿委屈,手劲儿大得快把剑柄都捏碎了。
今天,这个赌场里,只能走出去一个活人。
他要桑时序死!
……
赌场外。
天机阁的几个弟子躲在掩体后面。
听到赌场里噼里啪啦的各种乱音,他们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怎么办,我们要去帮少主么?”
一个弟子挠了挠头,“那可是江清辞啊,那个修炼狂魔,咱家少主能打过他么?”
另一个弟子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去你的吧,咱家少主可是修真界榜上排第一的天才,怎么可能打不过!”
被打的弟子很委屈,“可那江清辞也是第一啊……”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咱家少主排的好像是美人榜第一吧?”
其他人:“……”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他家少主太好看了,而且从不轻易出手,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的实力。
刚开始很自信的弟子声音弱了下去。
“那,那也去不了啊。”
“上次蜀山首席找江清辞切磋,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咱们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其他人:“!!!”
那他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少主,您自求多福啊!
天机阁弟子:QAQ
另一边掩体。
剑宗弟子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来这儿了,回去还不得被骂死。”
他们每天从早修炼到晚,仗着今天少主出巡,他们就偷偷溜出来想玩儿几把骰子,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哎,你说,咱们少主能打过桑少主么?”
想到在床养伤的蜀山首席,弟子下意识反驳,“你这不废话么,谁能打得过咱家少主啊。”
提问的弟子更悲伤了,“我倒是希望桑少主能打过。”
其他人:“???”
提问弟子哭丧着脸叹气,“万一伤了桑少主,天机阁找我们剑宗要钱怎么办?”
打输养伤,打赢赔钱啊!
其他人:“……”
好,好像很有道理。
剑宗弟子:QAQ
……
赌场内,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桑时序后退几步,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眸底掠过一抹惊艳。
早就听闻江清辞乃天骄榜第一,实力强劲,但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交手。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实际上,两人正面相对,他是赢不过江清辞的。
桑时序受了伤,但江清辞那边也不是很好过。
天机阁以“天机”二字出名,主用机关术法,擅长偷袭,江清辞刚刚没注意,肩上的穴位就中了一镖,此时肩头酸软无力,抬剑都费劲儿。
江清辞更生气了。
天机阁果然都是一些无耻鼠辈,尽用些不上台面的偷袭手段!
他抬剑就砍,剑风扫过,将桑时序的发丝断了一些下来。
桑时序:“???”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耳边的发丝被江清辞的佩剑削了一点下来,眸子微微睁大,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平日里最注重自己的形象,这家伙竟然敢伤他的头发!这跟在他头上蹦迪有什么区别!
两人都打急了眼,跟两只跳脚的猫一样,直打到衣衫凌乱呼哧喘气。
蓦地,江清辞从刁钻角度出剑,将剑刃抵上了桑时序的脖颈,逼得他向后撤。
找到机会,江清辞自然不肯放过他,趁机将这个出言不逊的混蛋摁在了赌桌上。
锋利的剑刃抵在脖颈大动脉上,划出了一道血丝,江清辞喘着粗气,又往下压制了一点,将企图挣扎的桑时序死死摁在赌桌上,咬牙问他。
“服不服?”
红衣美人扬着下巴,累得直喘气,胸膛起伏间,灼热的呼吸就落在江清辞耳边,江清辞有些不自在地躲了一下。
他的眉眼间露出一抹惊慌,看上去竟然有些无助,就像是被剃了指甲的猫,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你……”
桑时序说的话江清辞没有听清,他凑近桑时序耳边,“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桑时序将袖中剑抵上了江清辞心口,狠辣地刺进去了一寸,刚刚的什么无助和破碎全都一扫而空。
美人儿嘴角勾起一模得逞的笑,他缓缓凑到江清辞耳边,气音瘆人尾音藏着小勾子。
“要不要赌一赌……是你先抹了我的脖子,还是我先挖出来你的心脏?”
杀机同时落在了两人的身上,胸前的鲜血奔涌而出,江清辞眸底掠过一丝懊恼。
大意了。
一时之间,两人就保持着这种相互对峙的奇怪姿势,谁都没有说话。
明明是被剑刃抵着命脉,桑时序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剑宗的美人儿,果然很辣。”
江清辞:“……”
他努力地把怒气压制住,冷声道,“同时松手,怎么样?”
桑时序笑眯眯的,“求之不得。”
两人好不容易达成约定。正当他们准备松手的时候,上方出来落下来一堆碎末,洋洋洒洒地糊了他们一身。
桑时序:“???”
江清辞:“???”
倏忽间,赌场上方的屋顶再也承受不住灵力的横扫,轰然倒塌,朝着下方的两人砸了下去。
桑时序正对着房顶,反应最快。他不顾脖子上的剑刃,一把捞过江清辞,拽着他朝一边躲了过去。
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是同为正派少侠,有共同的敌人魔修,没必要你死我活,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清辞被砸死。
谁知道这么一拽,就出了大问题。
江清辞一个没反应过来,见桑时序往剑刃上迎,他瞳孔紧缩,下意识把剑刃往后挪,再被桑时序这么一拽,他脚下没站稳,朝着桑时序压了下去。
桑时序:“???”
可怜的天机阁少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死对头把自己压在了身下,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低头好巧不巧地亲上了他的嘴。
冲击力之下,谁也没功夫感受接吻是不是话本子里说的灵魂触碰,只感觉到了鼻梁相撞和牙齿刺破唇瓣的疼。
视线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桑时序能看见江清辞惊慌的神色,那双冰湖似的眼睛……
脑部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两人双双昏了过去。
赌场外。
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很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影子,看着竟是暴雨倾盆的前兆,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雨的气息。
雷声轰隆隆,几道闪电撕裂天空,如游龙般很快消失,就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再没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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