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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忧行

那晚之后,师娘和我一句话也没说过。

她沉默地将灶上热着的饭菜端来,沉默地与我吃完一餐,沉默地回到卧房没有出来,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师娘的房中也没有一丝动静。

几日里,我无事不再下山,多得是时间留在药肆或者跑去山上,但师娘像是专门躲着我一样,挑拣、晒药、记账的活儿再次被我接下,除了一日里必须得咽下的几顿饭,其余时候她都很少拿正眼看我,唯一被迫与我直视的那一瞬,我在她眼中窥到了一丝难于启齿的颜色。

好不容易青厌回来了,师娘又让我定不下心,我确定了她就是在避我不见,我却连理由都不知道丝毫。

可还没等我找到机会询问师娘缘由,青厌的不寻常又让我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此事。

在她回来后,我每隔一日都会去山上找她,前几次还好,我仍然是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摸索到她所在的地方,和她共度短暂的几个时辰后再次分别。

最近几日,她却不再送我回到药肆中了,每回天色将灭,她只对我说一句“回去罢”,然后无动于衷地站着或是坐着,没有想要送我的意思。

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非得她护送着才能摸回药肆去,可我期盼的是能与她多相处一会儿,哪怕只是这短短的一条小道的时间。

她如此太过反常,我以为她有其它要事,就把话憋回了肚子里,可之后几日依然如此。

不光是她不再送我回去,好几次我凭着感觉去寻她时她也越来越远,去的位置越来越偏僻,甚至让我生出一种自己跑出了古寒山的错觉。

这种错觉愈加明显——青厌和师娘,她们二人都在躲我。

我是不敢忍耐孤寂的,仅仅是让我三天不开口说话都能要去我半条命,更遑这明显得就差一句道别的疏离。

我准备了几晚,终于在和师娘又一次晚饭的餐桌上要与她坦白,不料最先开口的人却成了她。

“长雪。”

师娘的嗓音沉得吓人,把我刚要涌出的问题都压了下去。

不知为何,我似乎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令我无法接受的话,我张嘴想要打断,可她压抑许久的话要比我坚决得多。

“师娘……”

“长雪,我打算离开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都做不出惊讶的神色来回馈她的话语。

握筷的手缓缓垂下,师娘还想说下去,我不由开口截住了她:“师娘是要下山去吗?可要我跟着一起?”

她微微一顿,既没点头也没反对,眼睛盯着面前没有波澜的白粥汤面,好久才“嗯”一声,然后拒绝了我跟随一起。

“我最多再留三日启程,届时就你一人留在药肆,若是下山,也得尽早回来,莫要久留……”她絮絮说着,和平常叮嘱我下山小心的话没什么两样。

“师娘打算下山去做什么?”我问道。

她缓缓阖上眼,低叹一声:“总不过是去寻些名医奇药,好给你师兄把病治了,若是这次能找到办法,以后……”

她说到以后,忽然哽咽住话,双目紧闭,我根本看不到她所说的‘以后’是何打算。

“师娘打算去多久?”我又问道。

她这次沉默的更久,碗筷静静凝在她手中再没动过,白粥上糊了一层米油,透不过热气,看着像是半凉,也可能已经凉了。

师娘不动筷,我自然也没动,我们就这样静坐了许久,师娘在想着什么我不知道,只能等待她的回复。

面前菜香不知不觉散开了,吸入的味道寡淡无味,好久,身边人搁下竹筷,哑然:“约莫,几年。一年、两年……多久都有可能罢。”

她说的话没头没尾,落到我耳中捉摸不透意味。

从我来到古寒山至今已有五年,这五年里,我从没有哪一日想过师娘会不在身边,即使是她有时带师兄下山治病,她也总会回来,离去一、两年甚至更久的时候从未有过。

想到师兄,我马上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师娘这样着急走,是不是师兄又犯了什么病?”

我只是猜测,她却真的点头应了,但我却觉得不是,她不过随便应了我的话,无论我说的是什么,她都会借了我的理由离开。

大约真是心虚,她不再和我说自己将要离开的事情,转而继续叮嘱我一个人留在药肆要小心注意的事。

我一边听着,一边觉得眼前粥菜硬如石头,令我难以下咽。

师娘也看出我心不在焉,渐渐闭了口,一顿饭安静得吃完,两两分开各自回了卧房。

师娘很少会和我说些不着调的玩笑话,所以她说打算离开了,那就是要离开了。

最后留在药肆的这几天,我没见师娘收拾过任何行李着装,她在和我说将要离开时是什么样子,离开那天就是什么样子。

我跟着师娘一起走下山路,我往镇子里走,她往镇子外走,大约是想在临行前再去看师兄一眼。

真正两路岔开时,她和我道别一句,随后步履平稳,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没再多给我一个不舍或是留恋的眼神。

我看着她背影渐远,将要没入林中时,我回头不再目送,往回朝镇子走去,又感觉有一双视线锁在身后,不远也不近,淡得被风一吹就不着踪迹了。

师娘离开这件事,我谁也没有告诉过,不是我存心隐瞒,而是师娘在叮嘱过我的话中说到——她此次远行时间未知、结果未知,若让镇里人知晓,或许白让她们担忧。

她却不想我的担忧是否要比镇子里的人更多。

我抱着包裹在镇里绕了又绕,终于绕到了田大娘家门口,她迎我进去,接过药材去到厨房中煎起,我本要向她问询田巧儿的事宜,等待一会儿听到里头房间传来窸窣响动,刚起身询问,就见卧房的被被人打开。

一个鹄面鸠形的女子扶着门框走出,她瘦得脱相,没穿初春时的薄衣,冬服挂在她身上空落落的,分不清哪里有肉、哪里是骨头。

许是久卧病榻,她脊背有些弯曲,即使努力挺直走来也要比我矮上一头,只走这几步路,田巧儿就累得连连喘气了。

我赶紧上前扶她,“田姑娘怎么出来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扯出一个浅笑回我:“不碍事,我就是有些力气了,听到你来就过来见见。”

她几乎一半身子都挂在我身上,站稳都勉强,我没喊来田大娘,自己搀着她又靠回床榻上。

田巧儿的病情相比去年今日好了不少,那时我和师娘还以为她最多能撑到晚春,如今看来彻底恢复都有希望。

我陪着她说了会儿闲话,等田大娘把药送来时就退出房间,独坐片刻后等来田大娘从房里出来,再和我说起田巧儿近日的情况。

我随着她的病情一点点调整药方,将先前那些药性烈的药材减去不少,主要偏靠温补调养。

田大娘还是和从前一样接过药方对我不断道谢,我也拿着从前的话回应她。

从田大娘家出来后,我照例去到医馆中看望下桂圆,走进医馆时,她正和人说着什么,走进一看才发现那人是冯大夫。

冯大夫先看到我,她的目光引来桂圆的探看,桂圆见了我立马笑着唤我,想要跑来时又想起冯大夫方才吩咐的要事,没聊几句就一脸歉意地回去后院儿中忙活了。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和冯大夫说话,也是第一次如此之近地见她。

她年岁未过半百,两鬓却缠着几缕银丝,格外醒目,面上敷了层薄粉,透过粉脂就能看出保养得当,只是眉眼似有种尖刀的锋利,称得一双明目愈发锐利,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冯大夫的气质是一种与师娘略有不同的严厉,连他的声音也如其人,不高不低,清脆中夹杂着冷硬,再寻常不过的问候竟也带有训话质问的语气。

我对如她一般的人总是敬畏大于敬仰,几句简短的话语都说得磕磕绊绊。

幸而我们并没有谈太久,大多是在说师娘与药肆的事情,后院儿中有人呼唤,她端正与我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我一时忘了礼数,等她走远才忆起多么失礼,离开医馆回去山上的路上脸红都未消下。

待回到药肆,天边微微泛起赤橙霞光,我在门口逗留一会儿,挨个儿点起檐下的灯笼,下意识要朝屋里唤一声又停下。

等暮色没过树梢,整片山窝中就只有我一人,四下静谧,只有我一人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在空荡的屋内传出回音。

至此,我才接纳了往后唯有我一个人留在山中的事实。

师娘既走,药肆中所有的事就由我接管了,除了挑拣晒药,我仍会下山看病,但有时事情多了也会有些接应不暇,一天恨不能拆成两天来用。

其实田巧儿现在的药方倒也不必我来给她们送药了,很多药材田大娘都能在医馆中买到,且师娘也和冯大夫提起过田大娘家的事情,通情达理地也免去大半药钱。

不厌其烦地来回送药,大约还是习惯使然。

待我终于有一日闲暇,站在老槐树下远望山林,我才恍然自己有多少天不曾见到青厌了。

她大概一直都留在山中没有走过,却也没来找过我,相处这样久,我还是能揣摩她一点点脾性的,于是打算在这几日把该做的活儿都做完,好在月底空闲几天时间去见她。

但令我意外的是,在我忙到晕头转向记不清时日的某一天,我在院中见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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