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爸，你买了啥好吃的？”
郑清朗为了给大龄光棍干爹娶媳妇，简直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忙活了几个小时，把自己和郑清明干的蠢事讲了个遍，好不容易把未来干妈逗笑，还正好让啥事没干的便宜干爹看到了。
“阿蓉，你和阿婆还有孩子们分着吃。”
可惜程锦眼里没有“好大儿”，撇下伸出手拿东西的郑清朗，径直走到李蓉坐着的石桌前，把一兜子零嘴堆上去。
“阿婆来分吧，我去做饭。”
李蓉在娘家和婆家都是做饭做习惯了的，看到程锦另一只手里提的肉，她已经琢磨等会儿做些什么了。
“我做饭，你坐着。”
程锦不容反驳的语气吓到了李蓉，她一脸踌躇，伸出的手落在半空。
“我……”
“那个……蓉姨，小圆和清朗馋糖果和糕点了，实际我也有点馋，不如我们坐下吃？”
郑清明一句话缓和了僵持的气氛，郑清朗连忙打配合吸引李蓉的注意力，而程锦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冷硬，想要张口解释什么，被孩子打断错过了时机加上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于是默默离开去做饭了。
“太婆一颗、蓉姨一颗，小圆两颗、我俩一人一颗……剩下的由蓉姨保管，大家想吃的时候我来分！”
郑清朗拆开大白兔奶糖以及核桃酥，从太婆开始分起，分完先把自己的那份放在郑清明手里，将吃食归拢好交给李蓉后迫不及待张大嘴，郑清明默契地把拆开的奶糖抛到他嘴里，这绝活把小圆看得惊奇不已，甚至忘记嚼嘴里的糖。
李蓉感动于双胞胎对小圆的好，可不论大小孩子都要一碗水端平，小圆受过的苛待她无能为力，如今程锦信任她，把孩子们交到她手上，她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当坏后妈，当即给两个孩子又分了一份。
“咦？一个、两个……没有凶伯伯的呀？”
小圆一手捧着桃酥，一手拿着奶糖慢慢嗦，突然想到这里少了一个人，当即不小心把心里的称呼说出来，说完捂住嘴巴，眨巴杏眼看着两个哥哥。
郑清朗笑得狂拍自己大腿，郑清明一向稳重，听了这话呛到直咳嗽。
“嗯，确实没有给凶伯伯分，不如小圆去送？”
郑清朗笑够了，故意重复一遍撺掇小圆去送吃的，机灵的小圆知道妈妈怕凶伯伯，蹭一下躲到太婆身后。
“娘是大人，娘去送~”
有了坑妈的娃，另外一老两小乐的给两人制造相处机会，几双眼睛齐齐盯着李蓉。
“阿蓉，石头那笨小子别把厨房炸了，你去送吃的顺便帮帮他？”
程阿婆笑眯眯推着李蓉往厨房走，把人送到利索转身和孩子们玩闹去。
李蓉一开始以为程锦是会做饭的，听程阿婆一说顾不得心里那点不自在走进去帮忙，结果看到男人熟练地处理好了肉和菜，准备起锅烧油，做饭的架势似乎看起来比她强很多，见她进来，扭头看向这边。
李蓉对上那双凛冽的凤眸，眼神慌乱，却鼓起勇气朝前走去。
“大人一份，孩子两份，你记得吃……”
程锦腾不出手来，眼神却落在李蓉手上，似乎遗憾吃不上，李蓉喂小圆吃东西习惯了，鬼使神差把桃酥举到程锦嘴边，想缩回手的时候程锦低头咬住了。
“太甜，糖你吃了吧。”
鱼入油锅，滋啦声掩盖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程锦舍不得一口吃完小小的桃酥，可更舍不得和李蓉难得的独处。
李蓉喜欢吃甜食，他们那时候难得吃糖，而他吃不惯甜食。
“我做饭的手艺还可以，我出任务的时候你愿意做饭就做，让两个小子帮你或者去食堂打回去吃，我在家的时候我来做。还有我刚才……不是凶你，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小心翼翼，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记得说。”
“搭伙过日子不是一年几年，是一辈子的事，你说呢？”
糖醋鱼等着大火收汁，程锦在另一个锅炖上排骨莲藕汤，他有条不紊做着饭的同时分出大半心神和李蓉说话，暗暗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等待她的回答。
“是……我听你的。”
李蓉性子软和，除非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三岁认识了八岁的程锦，之后多年岁月大多是性格强势的程锦拿主意，她乖乖听着，任由他把她从重重的龟壳里扒拉出来，如今分开多年，本能依旧没有变。
程锦余光看到如记忆中一样乖巧点头附和自己的小姑娘，嘴角翘起，偶尔让她帮忙拿个东西，内心单纯想让她在厨房陪着自己。
*
在程阿婆和孩子们助攻下，李蓉和程锦之间的生疏感渐渐消失，李蓉被公婆多年磋磨带来的自卑怯弱少了，她探出触角慢慢感知外界，感受大家对她的好，面庞褪去了苍白病态，笑容浅浅，面色愈发红润。
这日，李蓉身体完全恢复了，程阿婆特意给她做了一套红色的衣裳当嫁衣，三个孩子也有程阿婆之前做好的新衣裳，一大家子准备进城等程锦李蓉领完结婚证后拍全家福。
李家那边听说革委会主任以及徐伟都倒了大霉，这正是因为程锦回来发生的转变，他们突然意识到当初瞧不上的穷小子现在不一样了，而李翔念在是初犯还没有倒卖直接被抓了所以只需要劳改三个月。
李成梁想让王美丽到程家多关心女儿，关键是修复和程家的关系，结果次次到程家被程阿婆养的大狼狗撵出去，竟是没能和李蓉说上一句话，更不知道李蓉和程锦要结婚。
“阿蓉，你这是？”
王美丽和李成梁下了血本，一大早叫了儿子儿媳带着二斤肉二斤糖来程家，两边人恰好撞上。
“你们怎么又来了？还真是没皮没脸！今天是阿蓉和石头大喜的日子，你们最好不要给我们添堵！”
程阿婆原本笑得合不拢嘴，看到李家人过来面色阴沉，挥着手赶他们一群臭苍蝇。
“什么？阿蓉要改嫁……我们当爹娘的怎么不知道？石头！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和我们说？是觉得你本事了能随意作践阿蓉了？一分彩礼不给要娶媳妇儿？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美丽一脸震惊，回过神来的李成梁觉得自己当家人的威严被挑战，而程锦今天心情格外好，脸色完全没有那日的阴沉可怖，所以李成梁站在制高点上敢对程锦劈头盖脸训斥。
“叔、婶儿，结婚当然要给彩礼，六百块以及四大件，是我娶阿蓉的诚意，婚后我的工资会全部交给阿蓉管，她是家里的当家人。”
程锦给战友拍电报让他帮着置办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昨天他将一张六百元的存折强硬地塞给李蓉，除此之外，他留出来买手表的钱票，剩下的全部工资交给李蓉保管。
程锦和李家人实话实说不是为了显摆自己多有能耐，而是表达一个态度，他不会作践李蓉，会爱她护她一辈子，至于不告诉李家人结婚事情则是李蓉的决定。
“小妹，大哥错了，大哥不是人！你侄子那个工作没着落了，那些钱我拿回来了，我等会儿回去就拿给你！你能不能原谅大哥？”
“大嫂也对不起你，你这侄儿是个不成器的，大嫂揍他一顿给你解气，咱们一家人可别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生分了！”
李飞眼珠子一转，有了厉害的新妹夫，他儿子要什么工作没有？说不准能去部队里混个文职当官呢！夏云云连抽了大儿子几下，让小儿子小女儿上去和小姑亲热，她一脸讨好地看着李蓉。
杜芬来的路上满脸不情愿，现在庆幸自己来了，还生怕自己落了下风，扯着儿女试图从小圆身上下手。
郑清明和郑清朗把小圆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瞅着面前几个虚伪讨好的孩子坏婶子。
“大哥，麻烦你现在把钱拿来吧。”
李蓉等面前的人把该说的说完了，目光平静地看了一圈她的娘家至亲的人，也是恨不得趴在她身上吸血甚至逼她去死的人。
李飞笑容僵硬，悄悄看了一眼李成梁，得到他爹的眼神示意，扭头回家拿钱。
“阿蓉，以前的事就算翻篇了，你嫁给石头后不如申请块宅基地盖一套阔气的房子，到时候爹娘住过去帮你带孩子，这俩孩子是石头的吧？长得真高真俊，随了他！”
王美丽要拉李蓉的手，但程锦堵在前面完全把李蓉的身形遮住了，她扭头把目光落在双胞胎身上，笑得一脸慈祥，她很多年不和程阿婆来往，并不知道程锦前头娶了一个媳妇还离婚了，倒是觉得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大娘，您想多了，我太婆家够宽敞能住下我们一家，而且我们要去随军哦！”
郑清朗扫了一圈，发现李家孙辈几个眼睛发亮，几个大人一脑门子算计，大房子盖了说不准把他们赶出去占为己有呢，话倒是说得好听，可惜家里的大黑都不信！
李成梁和王美丽想到程锦是团长了，可不是五年前的连长，可以带着家属随军，这下犯难了，琢磨着如何把李蓉的心拢回来，之后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
李蓉不想知道他们什么想法，等李飞满脑门汗跑过来依依不舍把钱交给她后，她把其中一百递给王美丽。
“爹娘，五年前你们要我嫁人，一百五十块彩礼，我拿了五十块，如今还给你们一百，我们两清了。”
李成梁和王美丽想到五年前那事，神色慌张看向程锦，压在程阿婆心里五年的事再度翻出来，她老泪纵横，恶狠狠瞪着李成梁两口子，程锦敏感察觉到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犀利质问的目光看向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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