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江泮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本能驱使他不要多想一样,“可能就是害怕有人出事吧,不是还有人晕血嘛,估计差不多的心理。”
江泮不想说,杨绶也不打算深究,没有必要,以后总有机会弄清楚。
医生开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江泮从医院食堂买了点粥和菜,两人简单吃了点,没多久,杨绶就沉沉睡去。
江泮去洗手间想整理一下裤子上的泥,不期然对上镜中的自己,江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刚刚就是这幅样子满医院溜达?
满脸泥土,连眉毛都裹在早已干涸的泥巴里,一缕一缕的立着,头发被雨水打湿,软趴趴的贴着头皮,倒是和根根树立的眉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浑身上下,也就被雨衣遮住的地方稍微干净一些,裤子鞋子、连脖子里都是泥点。
他刚刚去过医生办公室,去过医院食堂,还陪着杨绶聊了十几块钱的天儿,他们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医院里暖和,江泮的衣服基本干透了,泥巴裹在上面厚厚的一层。
把上面的泥巴扣掉,处理了一下,江泮也没再多费工夫,反正回家都要洗,只是今晚得坐着过一夜了,简单洗了把脸,江泮回了病房。
外面的雨还在下,走廊里呆不住人,江泮和护士要了一把椅子,在杨绶床边坐下,也方便观察杨绶的反应。
椅子只是简单的小方凳,没有靠背,江泮又怕身上的泥土沾到床上的被褥,于是稍稍离远了些,靠在床头柜上盯着杨绶手上的点滴。
十点的时候,喊来护士给拔了针,又坚持了两个小时,最后实在坚持不住,靠着床头柜睡了过去。
第二天,江泮是被痒醒的,不等他反应过来,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
江泮倏地睁眼,杨绶放大的人脸近在咫尺,鼻尖相对,唇齿相贴。
“……”
“……”
杨绶也没想到江泮会突然醒来,两人沉默着对视,谁也没动。
突然觉得嘴唇有点干,江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却忘了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
杨绶只觉得嘴唇被什么东西一扫而过,温软湿滑,带着江泮的气息。
惊觉杨绶眼里正在酝酿一场风暴,江泮干脆眼睛一闭,调转方向,继续装睡,刻意忽略身后传来的笑声。
但又觉得气不过,“我没刷牙。”
“……”
早上九点,医生看过确定杨绶一切正常之后,两人雇了辆小三轮回去。
镇上不比市里,这里一天也见不到几辆出租车,而且很多还是黑出租,还不如叫一辆小三轮方便,几乎每个十字路口都会有几辆,几块钱就能保证送到家。
方便是方便,就是安全系数有点低,能不能找到靠谱的司机师傅,全凭运气。
显然昨天刚刚坠大棚的两人,运气不怎么样。
司机师傅一路闯红灯,三个轮子硬是比四个轮子跑的还快。
“杨绶,你看那边,司机师傅在朝我们竖大拇指。”江泮指着马路中间正等红灯的雪佛兰,对杨绶说道。
“嗯,前两个路口他也竖大拇指来着。”
“是嘛。”
“哈哈哈,大惊小怪,别看咱们车小,马力足着呢!”三轮师傅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被风吹的有些失真,但两人都听出了司机师傅由衷的自豪劲儿,不自觉的攥紧了两边的把手。
到了胡同口,两人手软脚软的下车,江泮不忘叮嘱司机:“您路上慢点。”
“甭担心,俺在这条路上跑了几年了,从来没出过事,放心。”
目送师傅走远,两人这才往家走,只是江泮不动声色的和杨绶拉开了距离。
“江泮……”
“哥,你们可算回来了!”还不待杨绶把话说完,一个人影突然从门前的阴影里跑出来,冲着江泮就去了,嘴里还鬼哭狼嚎叫着哥,“哥,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冻死了。”
“方回?”方回被杨绶从江泮怀里拉出来,却又抖抖索索的再扑回去,反复几次,江泮拦住杨绶,“这么早你出来干什么?”
“昨天你们走的匆忙,衣服那么脏都没换,我本来想着去替你照顾杨绶哥,你回来洗洗,可是我出门就发现钥匙和手机都在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想去找你也去不了,回也回不去,我只能在门外等着。”说着,眼泪和鼻涕全蹭在了江泮身上。
反正衣服也脏了,江泮由着方回折腾。
“咱们先进去。”
“哥,我把钥匙锁里面了。”
“没事,我留了钥匙在奶奶家,我去拿。”
“哥,”方回叫住江泮,“不用去了,我昨晚冷的受不了,想去奶奶家借宿一晚,但是奶奶家也没人,一直没见人回来。”
“奶奶应该走不远啊。”
方回耷拉着脑袋,“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多大点事。”江泮笑着安慰完方回,然后弯着腰顺着墙根寻找着什么。
几分钟之后,江泮拿着两根细铁丝走回来,在门前蹲下,两根铁丝一前一后插进锁眼里,不时的扭转几下。
“哥,你连这个都会啊?”他哥这开锁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是怎么回事?
“生活所迫。”以前住孤儿院,为了溜出去玩而练就的一身本领,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生活对你真是不公平。”
“……”
咔哒一声,门开了。
江泮推开门往里面走,却被方回拦住了,“哥,你去警局备案了吗?”
“……”这孩子真是没救了,“我开自己家门,备什么案?”
似乎还不确信,方回转头看向杨绶,“杨绶哥,真的不用吗?”
“你可以选择不进去。”杨绶不理方回的抽风,错身而过,直接跟在江泮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的形象实在有碍观瞻,江泮家的浴室安装的太阳能,这两天阴天下雨,水只能说不凉,但洗澡肯定是不行。
“去我那里吧。”
因为早上那一幕,单独相处时,江泮心里不免觉得尴尬,但他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便答应了。
好在身上的都是泥土,水一冲就干净了,急匆匆洗完,江泮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就走。
北屋门口的地上放着几件脏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杨绶换下来扔在那里的,这人是想直接丢掉吗?
江泮弯下身,连着自己的衣服卷了卷,一起抱走了,杨绶站在窗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一弯。
江泮刚到自家门口,和从里面出来的村长迎面撞上,“叔。”
“哎呦,你们没事吧,今早听说你们出事,把我吓得够呛,怎么就从棚顶上掉下来了,好歹是从前面滚下来,还有个缓冲,这要是从后墙上摔下来,骨折都是轻的,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下雨阴天的你们爬那么高做什么?”
“叔,我们没事。”江泮拍着村长的后背给对方顺气,前几天老爷子还去医院来着,可别为他的事情再急出病来。
“真没事?”老村长还不确信,拉着江泮转了几个圈,确实没看到有伤口或者包扎的痕迹,人也精神,“另一个小伙子呢?叫杨绶是吧?”
“他也没事,在洗澡呢,昨天滚了一身泥。”
“哎哎,没事就好。”
老村长确认两人都没事之后,却没急着离开。
江泮看老村长面上神情,似乎是还有话想说,“叔,您找我有事?”
“啊,我有点事想和你念叨念叨,就是你那个大棚,昨天有人联系我,说他们是剧组的……”
送走老村长,江泮差点和从门后蹦出来的方回撞个满怀,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投怀送抱。
“哥,林松导演真的看中了你的大棚拍摄?”
“嗯。”
“你太厉害了,哥,真的!”
看着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方回,江泮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激动过后,方回问道:“哥,你有没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什么意思?”
“重回娱乐圈啊,多好的机会,当初孙英都能绝地反击,你也肯定能行,你就和林松导演说,要大棚可以,拿综艺来换。”
知道方回是认真的,江泮也不和他兜圈子,“你就没想过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过,”似乎没想到江泮这么直接,方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哥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我还可以等,或者想想其他的办法。”
“嗯,知道了。”在方回肩膀上拍了拍,江泮越过对方,洗衣服去了。
一个星期之后,剧组的各项设备准备齐全,陆续在江泮的大棚里安了家。
之所以延期一周,是因为江泮需要把试验田里的青椒提前转移出来,他在家门口的小园子里打了个拱棚,现在天气转暖,完全可以在这里继续进行他的实验。
至于大棚里的青椒,有白少军看着,应该问题也不大。
自从听说有剧组要在大棚拍摄,而且江泮不参与拍摄之后,白少军就和所里递交了长假申请。
令江泮吃惊的是,所里竟然批准了,不过不是休假,而是出差,于是就有了白少军技术顾问的头衔。
白少军着实嘚瑟了几天,被他爷爷骂不务正业也不生气,每天喜滋滋的来江泮这里报道,希望和他多学点技术。
除了杨绶和方回,其他的嘉宾一周之后才到。
林松退了原定的宾馆,在村子里找了六处院子,本来只打算找五户,杨绶还住原来的地方,但被杨绶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听到杨绶的回复,林松毫无波澜的接受了。
没等一周过去,在第五天,就有嘉宾提前到了,方回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不远处众星捧月的高境,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
“不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开拍的时候再见吧。”
江泮也不强求,只是不忍心看着本该像个小太阳的大男孩,却被地上的风沙迷了眼。
“走,哥带你再练练怎么在青椒上打绳结又快又不散,只要你记得别打蝴蝶结,按哥说的来,绝对秒杀他们。”
“杨绶哥我也能赢过吗?”
“能。”
“你们果然关系很好。”
“我都只教你没教他,怎么我们就关系好了?”
“你最近都不搭理杨绶哥,连杨影帝面子都敢不给的人,哥,你是独一份,我只有对我朋友的时候才敢这样,所以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逻辑似乎没错,人情却又错的离谱!
杨绶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远,眼睛危险的眯起。
“杨前辈,我们又见面了。”高境打完招呼,却发现杨绶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边。
顺着杨绶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红砖垒成的墙角,还有路边的一株木棉。
似乎还有一片白色的衣角掠过,那两个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但高境没在意,只当是工作人员。
“我还有事,失陪。”只要还没开机,杨绶就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话音刚落,杨绶的人已经紧追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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