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她！”女人刚要抱起地上的戚莹莹，却被杨绶厉声喝止，“先打电话叫救护车，不要随意挪动，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后面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打电话，也有想冲过来要救人的，被杨绶助理给拦下了。
和下面人群的忙乱不同，江泮一直站在二楼，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挪动分毫，冷眼看着下面纷乱的人群，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我妹妹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下这么狠的手！”女人尖利的声音冲破所有的嘈杂，直接冲向站在二楼的江泮。
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我认识你，你是江泮，”女人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刚刚我们开会商量不雅视频怎么处理的时候，莹莹突然说下面有人找她，还说等她的人肯定是来道歉的，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还她一个清白，原来你不是来道歉的，”
“你是怪莹莹连累了你吗？下这么狠的手，莹莹是个女孩子啊，你怎么忍心……”女人掩面泣不成声。
江泮像被所有人遗弃的孤儿，被众人的目光钉在耻辱柱上接受审判。
但那副冰冷自持、不可侵犯的模样，却更像隔离在世界之外，遗世独立的冷傲和孤独。
看着站在高处的那个身影，杨绶心尖突然一颤。
他就该由着那个女人躺在那里，管她是死是残，要赔钱要受罚，他陪着就是了。
就这一刻，他不想留江泮一个人。
下一秒，杨绶站起身，径直朝二楼走去，最后停在江泮身边。
这时候，他才发现，江泮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杨绶抬手轻轻在江泮后背拍了拍，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动半步，挡在了江泮和众人之间，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杨绶，杨影帝，你这是什么意思？”戚莹莹的姐姐质问道。
杨绶刚要说话，身后传来微小的动静，杨绶低头，只见衣服的一角正被江泮攥在手里，微微扯动。
江泮轻轻摇头。
“放心。”轻轻润润的一个笑，杨绶在江泮的手上拍了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110吗？我要报警，这边有人诽谤，地址是……”
女人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突然，地上传来一声闷哼，女人惊喜的看向醒来的戚莹莹，“莹莹，你醒了！是姐姐没用，保护不好你。”
“我没事姐姐，不是江泮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别说了，好好休息，咱们去医院。”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接着两个医护人员冲了进来，把戚莹莹姐妹俩接走了。
临走之前，杨绶温润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一会儿我会和警察同志去医院拜访，还希望戚莹莹女士拨冗相见。”
江泮望着身前的后脑勺有些微微愣神。
这个男人，真是……
见杨绶第一面起，他从来不相信这样光风霁月、站在光里的一个人会成为反派，但是现在他有些信了。
能在那时候爬到二楼站在自己身边，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我现在相信杨绶是反派了。”江泮在脑海中对江朔道。
“……”合着我以前说的你都当放屁呗？
“你说，如果我刚刚动作再快点，戚莹莹是不是就掉不下去了，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江朔一顿，“你说什么？计划？什么计划？”
“现在我也相信你了，刚刚你说查不到戚莹莹的地址，不是藏拙，你是真的查不到。”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呢？这时候江朔也顾不得挑刺，“你刚才说戚莹莹的计划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奇怪吗？从视频被爆出来，到现在的人尽皆知，太快了，女星走光这种事情，不说常有，但也说不上稀奇，怎么就戚莹莹的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她比别人漂亮，身材好，还是她比别人名气大？平时这种事情大家看到了最多当个乐子，怎么这次就特殊了？”
“对啊，怎么就特殊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江朔没有，“能拿到视频的只有三方，当时台上的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现场的观众，张导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把这件事捂得牢牢的，至于嘉宾，只要长脑子的谁也不会去蹚这种浑水，看起来最容易爆出视频的只有观众。”
“嗯嗯，你说的对。”
江泮决定不和一台黑白电视机一般见识，“但就像我刚刚说的，爆发的速度太快了，不可能是观众。”
“那如果观众里混进了狗仔，或者戚莹莹的粉丝，不对，戚莹莹的粉丝才不会发自家偶像的不雅视频，那么是她对家的粉丝？”
“像这种综艺现场，你觉得张导会把身份不明的潜在威胁放进观众席吗？”
“那视频怎么流出去的？”
“嘉宾其实还能分出两个阵营，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旁观者，旁观者不想蹚浑水，那受害者呢？戚莹莹没有选择，”竹筒倒豆子似的，江泮说的又急又快，“她害怕这件事爆出来，更确切的说，她怕这件事会对她的发展造成障碍，与其整天担心，不如直接引爆，然后将舆论引到一个对她有利的方向，比如，受害者。”
“……你早就想到了？”
“嗯。”
“那你还来找她！？”
“就像你说的，观众席潜在的小概率风险也要排除一下，但一个个调查观众不现实，还是找戚莹莹确认更容易一些。”
“……等等。”
“嗯？哪里有问题吗？”
“你今天话好像格外多，还越说越快。”
“咳咳，有吗？我没觉得。”
“有，我可以给你看回放。”
“不用了，谢谢，”长长吐出一口气，江泮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颤抖的幅度也小了一些，“有时候说话能很好的转移注意力。”
“可你不是社恐吗？”这么多话，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你又不是人。”
“……”江朔无力反驳。
一人一系统充分利用短短的几十秒钟，有来有回的进行了一场友好交流，让彼此的了解更进一步。
江泮终于止住了身体的颤动，上前一步，和杨绶并肩而立，目光刻意避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谢谢。”
“不客气，”杨绶伸出手，虚虚落在江泮的后背，“我们走。”
“嗯。”
戚莹莹姐妹俩带走了一小波记者，更多的依然堵在大厅里，这会儿看到两人要走，纷纷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各样让人难堪的问题。
“不用回答。”
嘈杂的人声里，江泮毫不费力的区分出杨绶的嗓音，清润的，温柔的，令人安心。
因为人群的冲撞，两人靠的更近了些，再有几步就能走下楼梯，平地总比楼梯好走，想出去要简单的多。
记者也不傻子，谁也不想错过升职加薪的好机会，刚刚戚莹莹的惨状对这些人没起到丝毫警醒的作用，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厉。
最后三分之一的距离，两人举步维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止前面的路被堵，后面也挤满了人。
一个话筒突然从两人之间伸过来，夹在两人中间擦着江泮的脸颊放到他嘴边，江泮条件反射的朝另一边躲去，胳膊直接挥向话筒。
“啊！”顿时，一个记者捂着鼻子蜷缩了下去。
“糟了。”
这个念头刚刚反应在江泮脑海，下一秒，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江泮身后的人太多，所有人都在往前面挤，刚刚为了躲避，江泮让出了半个人的位置。
受伤的记者被身后的人推搡着，没了江泮的遮挡，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
江泮伸手想去拉，奈何自己脚下不稳，眼睁睁看着对方和自己擦身而过。
就在众人惊呼出声，以为今天要发生第二幕惨剧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跟着冲了下去。
最后，两人纠缠着一起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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