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造的假？”燕逸岫愣了片刻问道。
或许是死而复生太离奇，她内心并不太信，听到这消息竟没太过吃惊。
“仪器和程序里有个小bug，不知道是故意留的还是凑巧，渊知那边检测也发现用药方式有问题。”
“谢承谦爬上神坛的希望落空了。”
廖怀霖叹气：“或许他知道是假的，但将错就错。”
“不过他的研究有参考价值，石医生和渊知都肯定了他的部分理论和实验方法，但还是卡在了关键的地方。”
由死转生，虽只是人体机能一瞬间的微毫逆变，简单得仿佛只是吹一口气让熄灭的烛芯重新燃起细小火光，却是人类几千年都无法扭转的定局。
燕逸岫曾经也对此感到好奇，怎么也想象不到除了魔法之外的方法。
不过现在站在对她而言光怪陆离的新世界，她大概可以想得大胆点。
“可能将来有天会成功吧，凭空造活人都已经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敢想，只不过我们在此之前也早就回家了。”
廖怀霖赞同的音调哼出一半又打住，语气一振：“我们这帮人不一样啊，在回去之前说不定我真能体验一把复活的感觉呢。”
燕逸岫反应过来她是指系统赋予她们复活的机会，轻声笑了笑，若有所思眯起眼。
嗯……这么说来，她倒是也想体验一把濒死的感觉，再看看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燕逸岫边望着周遭来往行人，之前产生的思绪又忍不住钻出来飘远。
死而复生。一代代人向往的能力，为此编写了无数神话故事，还有无数人想把它变成现实。
这一技术是有必要的？是利大于弊的技术吗？
只掌握在上层阶级会很糟糕，但如果技术普及，任何人都能轻易运用，世界似乎也不会是什么好场景。
其它方面一时间考虑不到太深，但能想象到杀人犯会越来越多。如果法律天平也为之倾斜，那将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争吵、愤怒、挥刀相向，杀完人平息愤怒，又能把人救回来，摆脱牢狱之灾，还能反反复复折磨受害者。
到时候，因恨想杀人的、反杀的、单纯有杀人**的，全部击响狂欢的铃声，举办出一场永无终结之日的鲜血和屠戮的盛会。
反正不会闹出人命，不想杀生的善人都可能禁不住诱惑，拿起刀枪体验一把从没感受过的新鲜刺激。
毕竟……真的有人做得到这辈子完全不讨厌、不恨任何人吗？
当动手泄恨又不会因害死对方而坐牢的机会摆在眼前，有多少人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如果是自己呢？
想到这，燕逸岫果断掐断思绪回到现在真正需要关注的事情上。
想办法引走滕期只是缓兵之计，她暂时脱险了，但礼拜会不会放过她还是未知数。
她幸运逃脱，又会有另一个目标被选中。
目前她们仍然不知道礼拜是依据什么微不足道的理由挑选受害者。
如果下一次行动礼拜把任务交给别人，她们没有情报来源，估计最后只能对着尸体沉默。
“滕期考研上岸后专门开了个号分享备考经验和面试技巧攒人品，收获了一批粉丝，校园生活也和其她研究生差不多。”
燕逸岫输入廖怀霖查到的昵称搜到账号，打算回去翻翻滕期的帖子找线索。
姜韫一进入警局就被等候已久的樊隽远等人包围，她接过大家塞来的锦旗，笑着道谢，问起病人近况。
注意到樊隽远投来与旁人不同的严肃眼神，姜韫了然，示意他先去走廊尽头等着。
和病人家属唠完家常，姜韫大步来到约定位置。
“怎么了？”
“警官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问上回我们提供的线索现在有多少警察知道了？”
姜韫观察着他不安的微表情，摇摇头：“就我知道，我查一遍排除嫌疑后才会上报你们的证词。”
樊隽远沉吟几秒，舒展眉头，但眼中仍积着忧心忡忡：“那应该只是我想多了吧？”
“怎么了？”
“是我妈，她今天出了个小车祸，好在人没事。”
樊隽远局促笑笑：“秘密瞒了一年都没发生什么，说出来才几天就闹出这事，我就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凶手……啊，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啊警官……”
“我明白，”这回轮到姜韫表情肃穆，“会担心很正常，你妈妈在哪出的车祸？我会调查。”
樊隽远报出地址，紧接着又小心翼翼问道：“另外能不能拜托你们派人每天抽出点时间巡视医院保护我妹妹？”
“如果真有危险，我和妈妈爸爸还能想办法求生，但我妹妹她不能自保，我们又没法一整天都在医院盯着，实在不大放心。”
“没问题，我们本就安排人巡视医院了，我会让同事再安排人专门关注你妹妹。”
樊隽远这才松口气，扬起感激的笑：“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送走樊隽远后，姜韫抱起双臂站在原地思考了会儿才移动脚步，边发信息让安竹安排保护边走向监控室。
“您好，请问我能帮您什么？”检索程序上冒出个笑脸。
“我自己查。”姜韫弹出证件扫描登陆权限。
她调出8月1日清早警局大厅的监控，不断放大缩小，辨认所有当时能看见她和樊隽远的人。
接着她又调出这间监控室的监控和身份核验记录仔细寻找。
监控影像上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一齐飞速变化流逝。
一直等到咖啡店闭店打烊，燕逸岫都没等到那人下楼，乔琅也没再发现任何被替换的身影。
反派可能进入了店里另一条暗道，或者以真实的模样离开咖啡店。
这段时间内进出的顾客身份廖怀霖已经挨个登记存档，开始着手筛查她们和店员的底细。
燕逸岫不太放心，便留在附近吃晚饭，再盯了两小时。
自嫌疑人进入店里后她也持续注意气味，但始终没闻到那股可疑甜味。
这家咖啡店生意挺好，客流量大，没一个人点过这道甜品正常吗？
燕逸岫本打算问问卫崧，这时温簌先弹进了电话。
“逸岫你还在地下城吗？”
听着对面刻意压低的声音，燕逸岫音量降得更低：“在，怎么了？”
“炎穆帮内讧闹腾完了，现在新老大明面上是明姐，不过嘛，真正的摄政王是谁可就难说了。
“傍晚刚消停，阿霓就有动作，她准备转移货物了。”
阿连，在炎穆帮里的名字是阿霓，或许这也是假名。
姜韫一行人抓捕药物交易嫌疑犯时假装没发现阿仲手下藏药的动作，让他在混乱中抓住机会成功把一小袋药踢出去滑进角落垃圾堆里。
其她人押走罪犯上车出发，温簌则留下没动，继续守在暗处盯梢。
两小时后她目睹乔装打扮的明姐偷偷摸摸来到现场搜索一通，找到同伴抢救出的货物带走。
如今新首领刚确立，药物交易的风声也没过，阿连就急得敢顶着警局和监管局再次突袭的危险行动。
这药到底有什么重大用处？
“什么时候转移？”
“今晚，具体我不知道，明姐下令今晚开大会谈谈心立威，大概是为了防止干扰。就我不参与太可疑，所以阿霓的行动得拜托你了，她有动静我会发信号给你。”
“没问题。”
结束通话后燕逸岫找地方撕掉面皮换衣服，以新模样再次出现，悠哉悠哉徘徊街道，一点点靠近炎穆帮位置等待讯号。
逛着逛着，她还在便利店买到了彭嵘吃的那款冰激凌，靠在墙上高高兴兴拆掉包装品尝。
确实很甜，还好她就喜欢甜腻腻的。
腻得压过意识，糊住、包裹所有坏情绪，只剩那稀薄的来去无踪抓不住的好情绪能自由飘飘荡荡，不粘锅、不会被麻痹。
严睢结束今天的巡逻任务，转过拐角准备返回监管局打卡下班拎包回家，一眼瞥见了街对面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燕逸岫捏着冰激凌一动不动，出神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灯照出她嘴角沾着的一点蓝色，和她手中冰激凌颜色一样。
他正要过去，却瞧见燕逸岫忽然动弹了。
她目光仍然凝固在低处，舔舔嘴角抿掉那点蓝色，又慢吞吞咬了口手里的顶端快要化开的冰激凌。
严睢步子还没迈出就顿住了，静止十几秒想出新话题，才朝她走去。
燕逸岫早就察觉到这道视线，靠隐约的麦芽糖气味判断出来人。
她以为严睢会假装没看见自己，便继续自顾自发呆，直到脚步声朝自己这儿来了，她才尽快收拢思绪，端起和善表情。
“又来找戒指了？”声音带着点冷冷的揶揄。
严睢说完自己也愣了。他准备的话与此无关，但不知道为什么真到了面前会莫名其妙先蹦出这句。
提到这久远的事，燕逸岫笑两声，随口胡诌找补：“唉，戒指是真丢了，但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找不到就算了，正好拿它当借口接近阿奇家人而已。”
“你搭档呢？今天没跟着你？”
“嗯？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严睢沉默，过了会儿撇开头：“听队长说你们在查刀鸣帮，正好我跟她们打过交道，知道点资料，在这碰上就直接告诉你吧。”
“你想知道什么就一起问，是我知道的我会尽量讲详细。”
燕逸岫顶着唯唯诺诺的神情，扬眉打断他。
她扯起笑挠挠脸，鼓足勇气提议：“谢谢严长官啊，但是，要不、要不严长官你发文件给我吧？”
放空放久了，神还没全飘回来，她以为自己在原世界，伸手就摸口袋想掏手机，摸了个空才收回手转而指指自己手腕。
“我们有联系方式，对吧。”
准备好一大堆话却被这样噎回去，严睢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不知该生气还是羞恼，不知道要不要扭头就走。
她就这么不想和自己说话？她很讨厌自己？
燕逸岫不了解他怎么想，但她实在不太习惯和人面对面聊天，总觉得浑身刺挠。
她和队友们每天各自忙活，见面时间很少，基本都是线上沟通，她非常习惯和适应。
加上不熟悉严睢，如果不是装傻打哈哈，而是面对面谈正事，她就更局促了。
而且要是被那几个帮派的人瞧见她和监管局的人凑一块儿聊天，引起怀疑，往后恐怕会多不少麻烦。
“你这不是还在工作中嘛，耽误你多不好意思。”见他脸色不太好看，燕逸岫又干巴巴补了句贴心话。
“我已经下班了。”
这下轮到燕逸岫噎住。
好在预想中的冷场没发生，她正思考怎么接话，就听另一道脚步声朝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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