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崧和同样来到射击区的季渊知聊了会，认真探讨射击技巧。
可惜两人的沉浸式“这桌子可真桌子啊”战术也没能起作用，不多时就一脸生无可恋地被秦观秋一并拽去手把手教学。
季渊知一看就是纯文人，缺少体育细胞，胳膊腿僵硬，动作生疏，打起招式来像复健的僵尸，搭配高冷表情效果更佳，最后连她自己都被自己无语笑了。
乔琅在沙发上乐得东倒西歪，最后也不在乎累不累痛不痛了，放下橙汁跑去和大家凑到一起，兴致冲冲地跟着学，成为另一位神采飞扬的复健僵尸。
借着大型器材遮挡，燕逸岫待在力量区边练边时不时观察那边的热闹，偷感很重。
被折磨了几轮后，卫崧借暂时休息的机会横穿场地跑到燕逸岫所在的地方。
“你怎么窜这儿来了？”
燕逸岫吓了一跳，浑身紧绷，握着杠铃没松手，手背和胳膊青筋浮得更明显，她往格斗场瞅了好几眼，压低声音：“你别害我！”
“观秋姐还不知道你？放心吧，”卫崧眼睛都弯成两条缝了，“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什么？”
卫崧也不闲着，抓起另一个杠铃：“我想请教请教跟监能力该怎么练？你是队伍里最擅长这项任务的。”
这问题可难倒她了，燕逸岫举着杠铃不动，陷入深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呃……凭感觉，这我也说不清……你现在也知道我的性格了，都是因为不想和人打交道，躲着躲着就莫名其妙学会降低存在感了。”
她天生就不起眼，加上想逃避的人和事太多了，在一次次刻意而为下不知不觉就将隐藏自己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到最后甚至不需要思考和花心思扭转，浑然天成。
听她这么说，卫崧马上明白了个大概，若有所思点点头便没再追问。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你有跟监的任务？”
卫崧再次点头：“就是关于前几天证人提供的新线索，队长让我也参与盯那两位有嫌疑的警官，后续要拉长战线，以防万一我总得做好准备。”
“因为我是案件相关人员，是警局‘官方诱饵’，而且加入队伍时间短，在有心人看来是个很方便的突破口，如果真有内鬼，对方很有可能会与我接触。”
“哦，也是，那你多留神。”
“我明白，”卫崧应道，旋即耷拉眉眼叹气，“现在离反派越来越近了，可我还没觉醒异能，真怕派不上用场。”
“逸岫你觉醒异能花了多久？让我参考参考，是我没有天赋吗？”
燕逸岫费劲想想，但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记不太清，我没问其她人所以也不知道算早算晚，反正数值达标就能觉醒。”
“天赋肯定是有的，面板显示的就是系统测出的天赋能力，你毕竟执行外勤次数还少，别心急。”
卫崧瞧了眼自己的微系统屏幕，上面的数值离一百还很远，涨幅极慢，按着速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加满。
而且自己的这个奇怪的技能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增加，根本没法像练力量和格斗术一样靠实践积攒经验值。
卫崧心里犯愁，又不好在燕逸岫面前露出丧气模样，只能默默加重量提高训练强度。
不管怎么说，基础训练不能落下，否则自保都难。
燕逸岫往左侧挪两步，腾出更多空间让他施展，目光稍微一抬，这才注意到他头发长长了点，大概是每天忙着训练也没空去理发店修剪。
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发型，用原世界的话说大概是微分碎盖之类的吧，现在长了一两厘米，倒也还是很适合、甚至更适合他白净的模样，显得格外像个乖学生。
长时间剧烈运动后其中几绺额前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弯弯垂在眉下，颇有所谓的撕漫男气质。
余光注意到她视线停留，卫崧立刻扭头朝她笑，眉头一扬，露出好奇询问之意。
分明是普通的打量，但被对方发现就总有种鬼鬼祟祟感。
燕逸岫目光若无其事跳开，顺势飞去格斗场上注意正好爆发出的动静：“队长准备现场教学了，你还不快去？全能型格斗高手的指导可不能错过。”
“哦哦哦！那我得赶紧过去，”卫崧放下杠铃，不忘叮嘱，“我榨了果汁蔬菜汁放桌上，你渴了就过去挑，有很多种。”
说完他就急匆匆跑向格斗区。
“知道了。”
力量区重新变成她一个人的地盘，燕逸岫便开始走神思考。
昨晚她尾随做了伪装的阿连，几乎横跨大半个地下城，最后目睹她进入一片黑漆漆静悄悄的园区，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再次出现。
那个地方她没去过，但地址信息很熟悉。
是阿连她们曾提过的锡众帮的地盘，那个近期消失无踪、没见帮派成员出现的神秘帮派。
所有窗户紧闭，厚实窗帘遮挡，一丝缝都没有，完全看不见里头场景。
没摸好底不能贸然闯入，她边等边盘算对策，最后决定靠刀鸣帮来撬开突破口。
她们不怀好意利用她，公平起见，也该让她借来利用利用，只是具体该怎么计划……
正沉浸思绪的燕逸岫被突然传进耳里的滚滚惊雷吓得一惊，差点没抓稳杠铃，回神后望向格斗区。
大家仍然认真训练，并没有听见被挡在厚墙外的雷声。
燕逸岫索性专心听起大自然的威鸣，反复默念礼拜的预告词，试图挖掘出他真正的计划。
八月的水，会是这强台风带来的瓢泼大雨吗？所谓洗涤是怎么个洗涤法？在哪洗涤？
在只有她听见的雷电轰鸣中，她仿佛还听见了随之接近的死神的脚步声，是不太妙的幻觉。
第二天，台风登陆。
迅疾的强风裹挟着暴雨横向疾奔，雨幕如一波一波飘悬半空的浪潮，无休止扑向城市的另一端。
几十架抗暴风雨的巡逻机在城市上空盘旋，时刻关注地面动向，发现紧急情况后及时报告给总部。
姜韫一行人在基地里连通警局对接，实时同步警局收到的各种求助电话。
还没到中午，已经有二十几人在外出后失联了，调查后警局摸清了一部分人的情况。
有的车子打滑冲出护栏掉进海里，有的在路上被吹翻，有的被天上来物砸昏迷进医院。
“怎么刮台风还这么多人往外跑？”乔琅不解。
姜韫敲着键盘边回答：“打工人呀，老板不肯放，员工也没辙，有些人直接请假，有些缺钱的心疼被扣的工资，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太危险了，怎么这儿更离谱。”
秦观秋皱眉嘀咕，左右张望两遍，没发现卫崧在近旁，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们那儿这么大的台风都会放，再不济也是居家办公。”
“科技更发达，一些原本算是阻碍的问题被解决了，风险降低，资本当然会变本加厉，不放过赚钱的机会。”
通勤时间短，房子车子质量更好，高层人便觉得没什么危险，正常上班不成问题。
谭誉道忍不住冷笑：“写字楼是抗灾级别的好品质，居民楼倒是脆得像纸，倒了一片又一片，害那么多人被赶去地下城。”
姜韫也叹气摇摇头。
忽然间巡逻机发出警报，提示众人发现异常。
实施地图弹出来后，录像显示天泊区海边有台机器一反常态在运作中，十分古怪。
这一片正在进行填海造陆工程，停放着不少大型机器，但怎么赶进度也不可能有人在这种天气不要命地勤奋，独自操作机器工作。
“工地负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在赶去路上了，我们也已经派人过去。”警员了解详细情况后马上将信息共享到行动组。
“让工人后退，别靠近那里，可能是连环杀手。”姜韫回了一句，紧接着招呼大家准备出发。
外勤组几人都快速换上防水面料服装，兜上帽子离开基地。
车辆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定位处，雨势太大加上已经靠近浪潮汹涌的海边，车辆探不清路，安全起见她们穿好抗风安全装备下车闯进雨中。
巨大雨滴疯狂重砸身上，噼里啪啦刺痛，露出来的头发发尾瞬间湿沉沉黏住皮肤。
燕逸岫靠地图判断大致地形和方向朝那台古怪机器靠近。
跑得太快，又看不清，直到一截苍白的胳膊遽然破开帘幕跳到视野前挡住去路，近得差点撞到脸上，她才急忙刹住脚步。
抹了把满脸水渍，她仰头看清了是怎么回事，登时睁大眼睛，连雨水直直浇进去也不觉酸痛。
“发现死者！”
她正要开口，就听几步开外的秦观秋喊道。
像是应和她的话，这阵雨忽然略略减小，她们得以看清几分眼前的震撼场景。
海滩上插着一排长铁管，每根铁管上插着一个人，狂风吹得他们垂着的胳膊腿晃晃荡荡，但铁管纹丝不动。
共十人，全是被扒光的男性，雨水打湿后尸体的苍白皮肤更白，衬得犯罪签名深红发黑。
婴儿图案明晃晃烙在他们胸前正中，铁管从下往上贯穿，最后从头顶刺出，尖锐顶端被暴雨冲洗得锃亮干净，已看不见它在人体内一路勾扯出的血迹残屑。
这十人竖着插在海滩，像水槽里被清洗着的烤串食材，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血迹。
几人错愕得还没来得及回神，忽又在密密雨声中听到了另一道声音冒出，卡拉卡拉轰隆隆响，悠长平稳。
半透明的灰白雨幕中，一道略深的高大影子正在不远处缓慢移动，是那架静止的机器再次开始运作。
“平常是机器人操控吗？”姜韫急忙问道。
视频另一端的工头也惊讶不已，努力提高声音朝她呼喊：“是的，但这几天台风暂停作业，机器人已经全部锁进仓库充电了，我检查过了，全都在，没失窃。”
闻言，几人立刻逆着风雨大步奔向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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