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男人看着符宁没有表情的侧脸,眉头一皱,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为什么不哭?”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隐隐约约有种神经质的味道,趴在符宁耳边悄声道:
“为什么不哭?”
“我草你全家。”
“……”
男人眼中癫狂的神色一顿,眼球终于转向符宁,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正视着他:
“……你说什么?”
符宁握紧长鞭,脸上也终于抑制不住那疯狂的怒色。他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男人脸上砸去。
“我说,老子草你全家!”
疯子还是怪物?他不在乎了。
此时此刻,符宁满脑子都是狗。那群悲惨哀嚎,目光悲切,被他亲手送上死亡之路,最后鲜血淋漓死去的狗。
拳头触及男人脸皮的一瞬间,符宁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男人虽然被他压在身下,但却目光戏谑,神情中没有丝毫恐惧之色。他咧嘴微笑,露出满口黄牙,无声朝符宁开口:
“你完了。”
符宁则紧抿着唇,一下又一下,往那张丑陋的脸上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等到他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移开自己的拳头,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早已没了气息。
怎么可能?
符宁无力坐在尸体旁,看着自己的双手直发愣。
我……杀了一个怪物?
不可能。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那样的力度对那家伙来说不痛不痒,根本不足以杀死一个怪物。
而且那家伙明明胸有成竹,笃定这次冲突中死亡的只会是符宁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他看向手边那具尸体。它依旧穿着那身灰色工作服,四肢无力耷拉在身侧。那张脸上没有了嘲讽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堪称惊恐的神色。
惊恐?在这个以怪物为主导的世界里,还有谁会让它害怕?
想到这里,符宁猝然抬眼,缓慢又谨慎的打量着周围每一个角落。
机器依旧轰鸣作响,昏黄的灯光柔和洒下,带来些许诡谲的气氛。
一滴滴鲜血顺着冷白生肉蜿蜒而下,在破旧地板上开出**之花。
想到刚才男人的目光所及之处,符宁顿时目光一凝。他竭力抑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缓缓抬头,朝滴落鲜血的黑暗上空看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
明明背景音如此吵杂,身处的环境如此平常可见,符宁却呼吸急促,郁丽面容堪称扭曲。他整个人身体半贴在墙边,目光盯着上空浓稠的粘腻黑暗,呈现出一种欲躲不躲的紧绷神态。
轰鸣声依旧响彻空间,但此时此刻,符宁耳边却只能听到自己那粗重的呼吸声。不知因惊恐还是紧张,干涩喉头不受控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不知过了多久,上空的黑暗如潮水般涌动了起来。吊着灯泡的灯线无风自动,要深究其原因……符宁的视线攀上灯线黑不见底的尽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荧光兽瞳。
纵使彼此间对视的如此突然,那东西却也没有丝毫受惊之色,看向符宁的眼神中有种令人心惊的疯狂。
这就是原因。
符宁谨慎的没有动作,在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下,他脑中思绪反而变得格外清晰:
既然对方救了他,说明这只怪物正如系统所说,对他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情感。
符宁顾不上分辨这丝情感的具体成因,他只想给眼前这种情况找到最好的挽救办法。
刚才那男人说的是真是假?玩家们当真被他亲手送上了黄泉?
那庞大的身躯在黑暗中慢慢显出身形,符宁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系统!】
情急之下,符宁脑中闪过之前和系统的对话,突然有了一个猜想。为了验证它,他疯狂呼喊着脑中那道机械音。
好在系统及时回复了他:
【什么事?】
【我的能力是“时间回溯”?】
【是的宿主。】
符宁眼神越来越亮。他看着眼前终于站在自己面前,面目狰狞的怪物。
那东西身长五米,浑身黄毛。明明是兽类的姿态,却类人般两爪撑地,盯着符宁的眼神贪婪而渴望,身上皮肉翻涌,骨骼森森作响。
【“回溯”时,时间将回到副本开启的最初时间点,同时重置副本内所有事物状态!】
【是的,但有限制。】
系统的声音明明冰凉彻骨,此时此刻却成为了符宁来到游戏听过最动听的天籁之音。
【每次死亡后,“回溯”状态只持续到上一次死亡之前。】
【那也够了。】
符宁终于把注意力放到眼前怪物身上,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避这家伙。
说来好笑,那荒诞到有些可笑的“爱”,居然成了他此时此刻面对死亡时的唯一筹码。
某种程度上,符宁理解系统在人群里选中自己的原因。但他却不知道,这份畸形的爱恋究竟从何而来。
那又如何?
符宁看着怪物,眼神沉郁。他的指节攥紧皮鞭,神情中有种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癫狂之色。
毕竟……他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符宁深吸了口气,在怪物彻底转变形态前及时转身,拔腿朝门外狂奔而去。
明艳阳光轻抚侧脸,给这个世界增添了些许虚假的安全感。但进入屠宰场的一瞬间,动物哀嚎声和机器运作声就彻底揭露了世界的峥嵘本质。
他迅速冲到顶层的某间屠宰室,在众人难以言喻的目光里冷声开口:
“不想死的,都他妈滚出去。”
虽然它们是同类,但看怪物那疯狂作风,它显然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善类。
索性这些家伙很惜命,见符宁看透了它们的本质,于是也不再伪装,看着他的眼神阴森邪妄,如同蠢蠢欲动的贪婪鬣狗。粘腻目光附在符宁身上,恨不得立马分而食之。
然而符宁不知道的是,自己身上早已沾染那条疯狗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如有实质。
怪物早已宣誓主权,明目张胆地告诉了所有人,这是独属于他的猎物。
人走后符宁关灭了所有灯,锁紧门,在黑暗里急促喘息着。
他摸索着找到机器,指尖摸上那些刚处理好的温热生肉。腥臊气息溢满鼻腔,滚烫沸血汩汩留下,混合成了整个游戏的主色调。
……
片刻后,脚步声自门外幽幽响起,不紧不慢,杂乱无章,在一片机器轰鸣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依旧是那和符宁如出一辙的迤逦眉眼,笨拙趴伏在楼梯之上,手脚并用,以一种极其生涩的非人动作朝目的地爬去。
“……我喜欢你。”
良久,它终于嘶哑开口。虽然声音在吵杂的背景音下几乎微不可闻,但怪物显然毫不在意。
它的舌尖舔过干涩唇角,凝视着楼道尽头的房间,目光痴迷。
片刻后,在周围同类恐惧的注视下,怪物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由于太过生涩,膝盖在短暂的支撑过后,终是不抵,重重摔了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但它却愉悦咧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只一味面朝着远方,末了露出一个侵略性十足的病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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