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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次日,楚煜进宫,影七,影十和影十一在暗中跟随。

摄政王有特权,进宫面圣无需通传,便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宣政殿。

楚煜一直坚守礼不可废,面对小皇帝自己的亲侄儿,哪怕在私下里也要行个参见之礼。

“皇叔,我说了,您不必跪。”

每次小皇帝都会不高兴,觉得皇叔对他太见外。

楚泫澈乃由楚煜一手带大,今年刚满十岁,他自觉与皇叔二人亲厚,那些虚礼人前做做样子便好,私下不必样样周全,但皇叔貌似不这么认为,自从他渐渐懂事起,皇叔搬出了宫,二人好像也在慢慢疏离。

楚煜没真正跪下去,顺着楚泫澈扶他的小手站了起来。

“礼不可废,还有,陛下要自称朕。”

楚泫澈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色盘龙发冠,他虽是楚煜侄儿,却与楚煜无半点相似之处。楚泫澈浓眉大眼,粉雕玉琢,脸型也是可爱的圆脸。

他撅起嘴,状似委屈,十岁正是要和亲人撒娇的年纪,但面对向来严肃的皇叔,楚泫澈没有那个胆量,实际上不论是他还是靖王或者是敬北侯世子,都从心里怕极了这位摄政王。

“为什么私底下也要这般?明明殿里没有旁人。”

小皇帝甚至连忠心的苏公公都打发去了殿外守着。

这种情况几乎楚煜每次进宫都要上演一次,他不是天生的冷血之人,不是不明白小皇帝的心意,只是他有他的考量和顾虑,不会由着尚不懂事的小皇帝随心所欲。

见过了君臣礼,楚煜这才摆起了长辈的姿态,询问道:“听苏公公说,你新读了一篇文章,要背给我听,背吧。”

楚煜在宣政殿的椅子上随意坐下,等着考效小皇帝的功课。

见状楚泫澈又忐忑起来,让苏怀仁带这句话本意就是希望皇叔能来看看他,却没想到皇叔真要他背书。

见到皇叔的喜悦被冲淡了些许,楚泫澈不敢将心里话说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在皇叔身边站定,寻着记忆将孟子所写的《寡人之于国也》磕磕绊绊的背了出来。

背完楚泫澈不敢抬头去看楚煜,生怕对方觉得他背的不好。

楚煜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刮去浮起的茶叶抿了一口,待楚泫澈背完,抬眼看了对方一眼。

“倒是没想到你会看这篇文章,既是看了,便说说你的想法吧?”

楚煜放下茶盏。

楚泫澈认真思考了片刻方回答道:“帝者,施仁政,有民才有国,帝者,应当勤政爱民。”

毕竟小皇帝才十岁,楚煜不强求对方能有多深奥的见解,听罢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这般年纪,有这番见解,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只是希望陛下永远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楚泫澈知道他这是算过关了,慌忙点头表态,“皇叔放心,皇叔的教导,侄儿永远不会忘记!”

“今日便不要让太傅来了,我来亲自教陛下。”

小皇帝眼睛顿亮,“好。”

太傅严厉,在教楚泫澈知识时并不以他是皇帝而有所宽宥,相反太傅教起他,比教其他人还要严格上好几分,楚泫澈在太傅那从不敢有丝毫放松,但在皇叔这更加不敢马虎了。

稍有差错,皇叔罚他是小,若因此皇叔对他有所失望,才是楚泫澈害怕的。

小皇帝的这一心思,楚煜全然不知,其实他倒是没有太傅一半严厉,楚泫澈错了,他便心平气和的让人重新来过,遇到难以理解之处,楚煜也会循循诱导,不见半点不耐和生气,渐渐的楚泫澈也就放松下来。

屋顶上影一主动挨近影七坐下,“兄弟们的伤势如何?”

“王爷赐了药,又恩准休息,现已无大碍。”

影卫前十二名被称御龙卫,由王爷亲自选定,再由首领专门特训,十二名以下便是普通影卫,十二名御龙卫,一到六跟在陛下身边,七到十二跟在王爷身边。

十二御龙卫虽是分两批跟了不同的主子,但在一同特训时早就结下了患难与共的深厚感情,他们以影一为大,大家都喜欢称影一为老大。

“听到王爷遇刺的消息陛下很担心,险些让我们六人去接应。”

又在最后一刻收到了平安信,小皇帝这才放心。

影七望向影一,神色平静,“王爷没有受伤。”

“老大我要和你说个秘密。”

不知何时,影十一也坐了过来,他语气平静,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和人说秘密时该有的紧张和神秘感。

影一却还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秘密?”

“小七和王爷……唔……”

影七一听心头一跳,顿感不妙,手比脑子先行捂住了影十一的嘴。

影一见状一头雾水,“小七和王爷怎么了?”

这时影十走了过来,满脸不耐,手里不知拿了什么糕点就往影十一嘴里塞。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影十和影十一,二人是双胞胎,相貌一模一样,不同是性格,影十稳重,不爱笑也不爱多说话,整日严肃着一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影十一有些天然呆,虽也不爱经常笑,但看着比影十平易近人多了。

“堵十一的嘴作甚,我们也好奇,小七和王爷发生了什么吗?”影三

影三和影四看热闹不嫌事大,竖起了耳朵准备听秘密。

但这个时候的影十一已经开始卖力嚼他口里的糕点了,还吃的挺香,压根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还有吗?”

影十一将手伸向影十。

影十看了吃货弟弟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去了一边。

影七略微尴尬的看着影一解释道:“别听十一胡说。”

午饭与晚饭楚煜皆在宫里用,御膳房做的都是皇帝和摄政王爱吃的,楚泫澈今日高兴,又有皇叔难得在旁陪他吃饭,因此胃口大好,便多吃了一碗饭,看的在旁伺候的苏公公欣慰不已,真心希望摄政王能常来宫里陪陛下吃饭。

从宫里出来已是卯时,楚煜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来到了墨轩茶楼。

墨轩茶楼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茶楼,不仅名字诗情画意,茶水上品,点心亦是十分精致可口,最主要的是说书人每日曲折精彩的故事,常常听的人热血沸腾,连声叫好。

且茶楼不管是管事还是伙计从不以貌取人,嫌贫爱富,只要你出的起茶水钱,哪怕你穿著破衣烂衫,也是墨轩茶楼的上帝。所以此处通常是生意火爆,座无虚席。

酒楼的老板人称墨先生,真名无可考究,此人面容俊美,温文尔雅,常穿一身褐色宽袖衣袍,明明老大不小却不爱冠发,常年披头散发,仅两侧头发用一根同色发带松松垮垮的绑与脑后。

此人坐着不动时颇有几分仙人之姿,但和他有深交的楚煜来看,此人惯会装模作样,看似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实者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的奇思妙想又接地气,就连楚煜也常在人面前吃瘪。

墨先生是为数不多中,能让楚煜与之推心置腹之人,二人相识已有十五年,在皇子争夺战中,墨先生亦助他良多。

墨轩茶楼宾客满座,但永远会有一间他人都无法染指的雅间留给楚煜。

今日楚煜来墨轩茶楼不是来喝茶的,便没有去那间雅间,而是让小二直接领他去见了墨先生。

“摄政王驾到,小楼真是蓬荜生辉啊!”

墨先生见着楚煜便笑嘻嘻的打趣。

王爷与墨先生谈话从来不准任何人靠近,跟着王爷的御龙卫自觉找了个稍远的位置藏着,确保听不到王爷和墨先生谈话的同时,又能第一眼看到王爷出来的身影。

楚煜少有的面对墨先生的打趣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径直盘膝在矮桌旁坐下,显的心事重重。

墨先生明了,扬唇一笑,给楚煜倒了杯茶放到人跟前,“新鲜出炉的雨前龙井,听说你忙着春耕特意给你留了些,如今看你这么快回来,是出了什么事?”

“路上遇到了刺客。”

楚煜端起茶吹了吹,喝了一口,雨前龙井入口清香,回味甘甜,他声音平静,好似遇到刺杀的不是他自己般。

“受伤了?”

“并未。”

“那就是雇凶者很棘手,你无法动他?”

“还未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那你愁眉苦脸的是做甚?”

听到这楚煜竟索性将茶盏的杯盖拿开,捏起杯身,毫无形象的仰头猛灌了一口。

见状墨先生“啧”了一声,“这是茶不是酒,想要解酒浇愁走错地方了。”

楚煜又猛地将茶盏搁下,杯底和瓷器底座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王找到他了。”

楚煜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墨先生却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楚煜在说什么,不由得诧异不已。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是谁?”

一连三问,楚煜倒吸了口气,只回答了对方最后一问,“是御龙卫。”

这下墨先生倒觉得有意思了,“哦~是哪个?”

他认识楚煜的时间长,他身边的六个御龙卫,再加上皇帝身边的六个御龙卫,他几乎都见过,真好奇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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