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了?”沈嘉仪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衣襟。
“还是,你想让本王帮你脱?”顾承霄眸中升上一抹暗色,目光淬了冰,在小姑娘的胸口轻描淡写地转了一圈,又慢慢挪开。
沈嘉仪毕竟跟了他一年多,只看他的神色就知不在开玩笑,她眨了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般,颤巍巍伸出伤着的手去解衣扣。
靳王的目光一瞬未移,看得她方寸大乱,纤纤玉手缠在鸳鸯扣上,怎么也不得法,眼见得就越缠越紧。
男人终于耐心耗尽,苍劲大掌瞬息间裹住她娇嫩柔软的小手,只轻轻一扯,鸳鸯扣应声崩落,紧随而来的是男人的戏谑:“长了一岁,怎么还是这么笨?”
沈嘉仪只觉得胸口一阵屈辱蔓延,强自忍住,红着眼尾又哆哆嗦嗦地解描金的红腰封。
嫁衣所用的火红布料,皆由西域金丝帛线制成,轻盈如蝶。随着她的动作,片片衣衫飘落,在空中划开绝美弧度,终究全部落到了脚边。
她的脚踝又细又白,一双**在昏暗的马车内也白得晃眼,一袭浅杏色的肚兜绣着几片粉色碎花,将她身前的浑圆堪堪罩住,惹人遐思。
沈嘉仪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强忍住羞惭的哭意,不自在地用嫩若凝脂的手臂环住自己,身子微微蜷紧,想要遮住些什么,终究是欲盖弥彰。
顾承霄的喉头滚了滚,出声才察觉嗓音已哑了:“冷?”
“嗯。”沈嘉仪老实地点点头,马车内烧了暖炉,可终究抵不过外头的隆冬大雪。可更多的,是因为羞耻。
她想要弯腰捡起脚下的衣裳遮一遮,手臂翻转间,一抹扎眼的暗红明晃晃的在男人眼前闪过,是守宫砂。
“别动。”顾承霄的嗓音更加喑哑,带着茧的手掌握住她的小臂,复用修长的手指去触那抹红的有些妖艳的守宫砂。
小姑娘半跌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只在他的手指碰到那抹守宫砂,并重重摩挲了几下时,身子才又剧烈地颤抖起来。
沈嘉仪浑然未觉,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要坠不坠,好不可怜。
她许是不知道,这副欲拒还迎、娇怯垂泪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有多勾人。
顾承霄只觉一股炽热的躁意在四肢百骸流转,烧得他喉头愈加干,他闭了眼,再睁眼,已是一片清明。
他狠狠推开沈嘉仪,看着她撞到坚硬的车壁上,痛得皱了眉。
“不许哭!想哭也得忍着。否则,本王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这恐吓极为有用,小姑娘果然生生憋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紧紧咬着唇,时不时飞快抬手拭一下眼。
——
正在此时,马车外一声“吁——”的喝令,车身轻微晃荡了几瞬,稳稳停了下来。
外头驾马的朱墙已经从车上跳下,恭敬行礼道:“王爷,到了。”
见里面半天没反应,朱墙又靠近了些许:“王爷?”
顾承霄起身欲走。
“靳王殿下!”沈嘉仪急了,她看了眼自己脱得只剩肚兜和里裤的身子,不自觉将自己蜷得更小,如今她脱成这副样子,该如何下马车?
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玄黑大氅兜头罩下,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顾承霄不再看她,利落地落了地。
沈嘉仪连忙裹紧身上的大氅,只将自己露出个脑袋,跟上他的脚步。可她身量娇小,披着男人的大氅,站直了还在地上拖出了一大截,她走得又急,一下踩在曳地的摆上,一个趔趄就往马车下栽去。
她绝望地闭了眼,脱口而出:“玄熠哥哥!”
前头玄黑蟒袍的男人脚步猛地顿住,不知因何,飞快转身托着她的腰肢一拽,小姑娘已稳稳落到了地上。
沈嘉仪本以为自己会摔到,却没料到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温热怀抱,那怀抱里,还有着一丝淡淡的龙涎香。
气氛一时凝固,她悄悄半睁开眸子,瞧见了男人紧抿的薄唇,满是怒气。
不过片刻,顾承霄已将她放开,一双冰冷深邃的眸子凶狠地盯着她:“谁许你喊本王的字?”
她垂了头,喏喏道:“以后再不会了。”
起初她用尽法子得了靳王青眼,为显与别人不同,总是仗着他对自己的那份特殊,每每无人时便爱唤他一声“玄熠哥哥”。
退婚之后,“玄熠”二字就像一个禁区,她轻易不敢触碰。
方才鬼使神差,她竟将这样亲昵的称呼宣之于口,又是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下,难怪他要恼。
始乱终弃,转嫁他人,前一日还小意温存,后一日便翻脸退婚,又有哪一个男人受得了呢?
他想必,厌极了自己罢。
沈嘉仪掩去心中一闪而过的酸涩,忽然摇头轻轻笑了笑,本就是一场带着目的的靠近,又在乎什么厌不厌,喜不喜呢?
空中忽然划过极响的风声,夜幕中,一身藏蓝劲装的男子飞身而下,干脆利落地半跪抱拳,他神色恭敬,对着顾承霄尊称了声“王爷”,看了眼旁边的沈嘉仪,正不知该不该开口,就听站如劲松的男人淡淡道:“在这说。”
钟义摁下疑惑,言语中更加恭敬:“禀王爷,皇宫内乱已平,即位圣旨已宣,从此以后,王爷尊为摄政王,徐将军之女登位太后,共同扶持幼帝处理政务。”
顾承霄并无惊讶之色,好像所有皆在意料之中:“赵九阑没闹腾?”
“自然是闹不过圣旨的。”钟义面上隐隐露出了点喜色,“凌王倒是闹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偃旗息鼓了。”
对于主子,钟义是佩服的,人都未至皇宫,却将所有人都掌控于鼓掌之间,一场夺位内乱就这么被摁了下去,陛下年幼又如何?从此主子尊为摄政王,谁还敢翻出浪来?
玄黑衣袍的男人浑身泛着冷,仍沉声吩咐道:“去徐将军府知会一声,下一步便是西北。”
“是!”钟义领命,不过片刻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因被钟义打断了会儿,方才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弄月早已等候在一旁,见状便上前一步:“主子,奴婢已将玉梨苑收拾妥当。”
顾承霄点了头,侧身去看被玄黑大氅罩住的小姑娘,那大氅实在太大太长,下铺在地上好大得一片,看着莫名有些可怜滑稽。
他神色稍缓,开口依旧冰冷:“今日起,你便暂居玉梨苑,弄月会照顾你一应起居。”
沈嘉仪垂着脑袋点点头,即使心中满腹疑问,她也知不该当下问。
弄月极懂眼色,上前搀住沈嘉仪的手欲引她入府,却不料小姑娘“啊”的一声,后退几步,露出满是鲜血的手掌,上面的血迹大多已凝固,因为方才的触碰,一些较深的伤口重又裂开,开始不停渗出血。
弄月吓得赶紧跪下:“奴婢该死!”
索性今夜顾承霄心情不错,又或者当真不太在意沈嘉仪这个人,只丢下一句“给她处理好伤口”,就迅速地踏入了王府。
等他走远,那抹玄黑色衣袍也终于在尽头消失,沈嘉仪手忙脚乱地将弄月拉起:“你,你不用跪我。”
弄月冲她微微一笑,转而搀着她的小臂:“王爷吩咐奴婢好好伺候姑娘,自然是将您当主子看待。”
沈嘉仪一愣,苦笑着摆摆手:“我不是主子,只是阶下囚。”
随着她的动作,那只本该白嫩细腻的手,沾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夜色中尤为扎眼。
“姑娘伤得这般重,方才伤口又裂开,应当尽快处理,等奴婢安置好姑娘,便去寻药箱来。”弄月眼中泛上了心疼,她更小心地搀着受伤的小姑娘,唯恐她走不稳牵动了伤口。
靳王府极大且奢华,玉梨苑是靳王府靠北的一处别院,离靳王的主殿最远。沈嘉仪环视屋内外,一应陈设却也极贵重,永安侯爱财,曾不惜重金奢侈装扮了府中的一间“缠金阁”,以赋奢靡金贵之意,可如今与玉梨院一对比,倒又显得十分寒酸。
弄月见她打量着屋内陈设面露沉思,解释道:“玉梨苑虽离王爷远了些,却胜在清净。奴婢白日里已命人好好打扫,姑娘安心住着便是。”
“清净些好。”沈嘉仪喃喃地,又扭头去看弄月,“我可以沐浴吗?”
等到将自己收拾妥帖,已经是三更。
沈嘉仪柔柔地躺在榻上,穿着干净的小衣缩进锦被中,梆子足足敲了三下,也敲出了她的睡意。
弄月正动作轻柔地替她处理伤口,因上了止疼药,掌心的痛已经消散大半。可她不敢看自己的手掌,别了头,闷闷地叫她:“弄月。”
“姑娘?”弄月的笑暖融融的,等着她的下文。
沈嘉仪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又埋下去一些:“摄政王……是不是已有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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