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江月茴睡醒下楼时,正见到宴西楼坐于客厅沙发上。
男人一身衬衫西裤,手拿IPAD,播放着早间新闻,神情还是他一贯有的那种专注,整个人都透露着清冷矜贵。
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宴西楼暂停新闻,抬眼看着女人缓缓从台阶上走下。他太太的脸上似乎还透露出刚睡醒的一丝慵懒娇憨——宴西楼默默观察,她应该没有昨晚那般生气了。
宴西楼轻咳一声,似是昨晚突然而又莫名的、类似吵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般、四平八稳地开口:“今天做了小云吞,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江月茴闻言盯了面前如同往常一般稳的男人一瞬,轻哼般“嗯”了一声,径直走向餐桌,准备享用小云吞,其他的并不多说。
宴西楼放下IPAD,跟在江月茴身后,也走向餐桌,吃着另一碗小云吞。两人相对而坐,食不言,寝不语。
许是二人住在一起,早已熟悉彼此的存在;亦或是宴西楼做的云吞太好吃——这顿早餐除了沉默,其他地方还好,并没有难以忍受的尴尬。
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中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江月茴的思绪慢慢清晰——昨晚的事,暂且不提了。不然能怎么办?硬逼着她老公说她这个金丝雀其实不是金丝雀,而是能一飞冲天翱翔云端的凤凰?不现实。
其实江月茴对自己的心思也很莫名。江月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盲目自信的那种无知少女。恰恰相反,灰姑娘的出身,加之自己在受教育阶段刚好考上了不错的学校,接触到了所谓贵圈——她比谁都更懂所谓评价标准,所谓人的价值,所谓的匹配。
虽然江月茴偶尔会开玩笑般说“人类都没有意义,社会阶层又有什么意义?”——可她一直都知道,她身处其中,无法不被其影响。甚至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由于她见过各种阶层的人,她更能知道其中的差别。
当初答应宴西楼的求婚,她不是不知道二人在某些意义上巨大的差距——
可她当时将婚姻这件事细细考量了一番:宴西楼求婚,他是成熟的上位者,不存在所谓勉强和被迫,自然是觉得娶她合适,他主动,就意味着期盼她答应;
而江月茴自认为就算以后和宴西楼感情破裂、婚姻以失败收场,于她而言,有过这样一个老公,也是利大于弊——看,就连她自己也认同了所谓的价值评判。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又凭什么希望宴西楼不这么认为呢?
是的,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无知少女,可在某些时刻,她却如同无知少女般希望宴西楼说出她自己也许都不会说、但却希望宴西楼说的话——比如认为她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仙女,她和他很般配,她的价值全世界最珍贵。
幼稚吗?不矛盾吗?江月茴心下轻叹,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清醒一些——江月茴告诫自己——当初答应结婚的时候,不是不知道宴西楼并未对自己昏了头,自己也清楚知道,宴西楼依旧有着他惯有的评价标准,没有色令智昏到不清楚他和她在所谓社会评价、地位、价值上的巨大差别。
当初答应结婚,是因为宴西楼很特别——他明明和其他人一样的想法吧,金丝雀般娇贵的灰姑娘,肤浅与虚荣仿佛必不可少地会被贴上她身——可他就算如此想法,仍旧护着她,愿意娶她,甚至在一起时默契地不提这些。
这难道还不足够吗?难道自己真的妄想宴西楼连想法都要变吗?
她嫁他,似乎本来就走了捷径吧。虽说也有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捷径,只是你的努力没被人看见罢了”,可这话江月茴扪心自问,用于她的情况在她看来好像不够有说服力。她遇见了宴西楼,他什么都有了,又舍得给她。
就像她对人人平等这句话挺认同的,可若是遇上大家似乎都更喜欢相对更努力的、向上的、自律的人,而不是随性、慵懒的——她能理直气壮地用平等去回怼吗?她不能。因为她脑海中很多观点,似乎在某些情景下是互相打架的。
哦,哲学书上说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可有些问题她真的分析不出来。
就好像她欣赏她老公这种事业型的,但反观自己,却自知自己对于人生并非全力以赴,甚至有些力不从心的羞耻的同时,又有一种用尽全力却无法更好的羞耻——这本身就很矛盾。如果尽力了就不要觉得自己不配,如果没有尽力那就去尽力——可是又能怎么尽力,就是没有办法了,才不知怎么办。可已经不知怎么办了,就算是尽力了。
唉——似乎想得太扯远了,总之对于她和他老公昨晚争论的事情,她介意,可实在不知以什么立场再去就这点质问了。
宴西楼行为上早已把第三人相关的报道撤下,至于昨晚争论的关于他和她在外界评价下不般配的猜测倾向,她没道理让宴西楼改变认知和她感同身受——总不能用所谓爱的立场去质问,本来宴西楼对她,就不是那种她杀人放火,他还无条件爱她支持她的所谓要死要活的爱情。他们是成年男女,和无知少年少女差别很大的那种类型。
思绪渐渐回拢,江月茴的小云吞也吃完了。她准备当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什么“你认可媒体说我们二人在很多地方上差距很大不般配、你娶我不合理这件事吗?”的问题就不再问了。
昨晚的事情搁置了,可现下却也实在没心情多做些什么。江月茴擦擦嘴起身,对宴西楼道:“我吃完先去忙了,老公吃完自己去上班吧。”开口和宴西楼说话了,语气少了平常那种味道,虽说也没有很冷淡,可也没有往常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宴西楼抬眼看了看她太太从楼梯往上走的袅袅背影,抿了抿嘴,心知她有意揭过昨晚的事,可对他的态度……心里没由来地心慌,觉得江月茴心里离他比往常远,可又能怎么办?到底还是算了。她和他的问题,他们都心知肚明,可确实无可奈何,默契不提最为稳妥。
宴西楼的生命中唯一一件这样的事就是在江月茴身上——他向来是发现问题直接解决,解决不了便不要纠缠直接放弃。可面对江月茴,他明白和她的问题,也不知怎样解决才能让二人心里都认同,可他却不可能放弃她——他怎么舍得?一想到她会离开,他的心都要被不安吞噬掉。所以他不会让她离开,幸好江月茴也没有想要离开。所以就算和江月茴的问题似乎一直似有若无的存在,比如他对她看问题方式的不理解,他和她一些看法的分歧,甚至按照自己的标准对江月茴本人的一些看法……就算不能理解,那至少可以避免产生矛盾,多哄哄。
宴西楼用完餐后去上班。吩咐李助理将上次搜罗礼物时拍下的一整套钻石送至江山别墅——他不知怎么做,珠宝首饰,各种礼物,先送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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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茴收到那套价值至少八位数的钻石套装后,说不喜欢是假的。尽量忽视掉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也觉得矛盾的心思,江月茴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了。
可心底怎么都有些不痛快,于是江月茴最终想到一个小方法——宴西楼收到江月茴发的小视频时,还不知道视频内容是什么。
看完后,他不由得眸色暗沉,心头起了火。视频里的江月茴穿着一件烟粉色小短裙,像仙女一样纯净美好,又如同妖精一样勾人心弦。
视频里的她在跳舞,不知道跳的是什么舞,背景音乐没由来很甜蜜轻快,江月茴伴着音乐旋转了,扭着腰,很活力清纯,却又无端勾人。肤如凝脂,大腿笔直,胸前的蝴蝶结在饱满的位置似有些欲盖弥彰,宴西楼忽地想把她抱在腿上,一边抚摸她的腰线,一边拆掉这只蝴蝶结。
宴西楼松了松领口,一个微信视频打过去,被拒接;再打电话号码,又被拒接;直接发微信“你在忙吗?不忙的话,来公司陪我”,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你了”。宴西楼面色如常,但耳朵微红,他鲜少发这些,可面对江月茴,他又该怎么办才好?他是真的想让她此刻就在他身边。
微信收到回复,可内容却不是预想——“老公,我去巴黎看秀了,三五天左右回来哦,就不能陪你了,自己在家的时候不要太想茴茴哦~”——宴西楼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她太太是故意的,撩拨他,却躲开。他不由得轻笑,宴太太,每次你刻意的撩拨带给我的都是美好的体验,就算不能立马把你揉进身体里,我也是欢喜的,相比之下,暂时的求而不得只会让他在她回来后,更强烈的欢喜。
江月茴知道他老公最爱哪一挂,以及最爱她什么样,想到他老公此刻克制却找不到她的样子,江月茴这才心里舒坦点。
微信叮的一声,他老公发了消息——“玩得开心,我在家等你。”语气一贯的毫无起伏,可看到这句“我在家等你”,江月茴无端有些联想——他老公到时候不会因为憋得太狠……不不不,几天后,就淡了,不要庸人自扰。
江月茴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全身心投入其他的事,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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