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到达南城老街的时候是下午4点,这边晚上是繁华的夜市街上已经有小摊贩开始支摊。
阳光西斜南城老街像被晕开的画卷,喧嚣中又带着宁静。
这个点还没有真正开市,像她这样的客人还很少。
她穿过整条街道却并没有看到那只大狗。
街道的尽头有一条巷子,巷子两旁是城中村。
这里的房子都不是规整的小区房多是以前个人建的私房和单位的老房子。
苏晚往巷子里面走去,突然一个黑影从巷子窜了出来向前飞奔,苏晚跟着那黑影跑出去这黑影分明是那只大狗。
苏晚在一棵梧桐树下找到了它,苏晚拿出袋子里准备的狗粮和火腿肠慢慢靠近它。“我是来给你送食物的我不会伤害你。”苏晚看着大狗的眼睛慢慢的把食物放在地上。
她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轻,那大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慢慢的靠过来低头吃起来。苏晚此时才看到它黑色的毛发上尽是坑坑洼洼的伤痕,它只是看起来高大凶狠,其实它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肉。
苏晚低头伸手摸摸它的头,那大狗抬眼望向自己眼里竟然有泪。
“姐姐,你真的来了?”苏晚抬眼望去来人正是小宇。他穿着牛仔裤搭配白色的棉夹克,白净的脸上还是稚气未脱。嘴里叼着一只棒棒糖爽朗的笑着。
而那只大狗直接跑到小宇腿边。
“小宇,姐姐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来宝不应该是你的朋友吗?”苏晚看到小宇的手上有一条红绳挂了一个吊牌“来宝”,而旁边这只大狗的狗牌上的名字就是来宝。“现在来宝就在你旁边”
少年被苏晚的言词吓到:“你不要装神弄鬼的,我知道你和程姐姐是道长。但不要想着吓我。”
苏晚不慌不忙的开口:“它是一条成年的黑狼犬,左额到左边嘴角有一条15厘米的疤痕。身上更是有无数个坑坑洼洼的伤痕,这些在你视频里就有你肯定不相信。你拍视频的时候怕被网友看到就把它的狗牌摘了下来。”苏晚朝他的方向看了看“这只狗牌用的细软的皮绳,狗牌上有它的年纪和名字“来宝”“10岁”。
苏晚见小宇已经不安的不停搓着双手。“来宝一直在等你的道歉,它不肯轮回是弄不明白一直对它很好的小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它?”来宝听苏晚这样说时突然“嗷....”的叫起来。
“来宝,是你吗?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小宇朝着右边望去。
“嗷.....”声音就在他右侧再清楚不过。
小宇不疑有它跌坐在地上哭起来:“来宝,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呜呜......”苏晚见来宝慢慢蜷缩着在小宇身旁。
“姐姐,我带您去一个地方。”小宇看向苏晚眼底一片明亮,“您相信我吗?”
苏晚心头一软点点头。
在暗处的迟与看了一眼秦生:“你那两声狗叫学的真像。”
“嗯......那狗被那孩子的父亲早就毒哑了。这孩子并不是坏孩子......”秦生皱着眉“我们也走吧!”
穿过夜市他们回到刚刚的巷子,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姐姐,这里是我奶奶家。我小学之前都是住在奶奶家,这附近有全市最好的小学。来宝是我7岁时奶奶给我在夜市买回来的,我第一眼见到它就很喜欢,它全身黑呼呼的却很能听懂我的话。直到上初中我父母就把我接到城区生活。”走到一栋独栋的小院门口小宇停了下来随后推开门,“就是这里。”
这是一套红砖砌成的小院,进门的右墙角有颗歪脖的柿子树,树下有一套石桌石凳。左手边是3间瓦房。“姐姐,看起来很一般吧,可这里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苏晚见来宝摇了摇尾巴,很舒服的趴在石桌下便开口问道:“来宝平时最喜欢那里吧?”
“它是不是现在也在这儿?”看见苏晚点头,“这里是它最喜欢的地方,夏天的傍晚奶奶做饭我就在这里做作业它就在这儿陪我。”小宇到底是个孩子一高兴别的都忘记了。
苏晚见天已经全黑下来心里着急起来:“小宇,来宝还有2天必须入轮回,但他夙愿未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宇低下头并没有接话。
“是爸爸对不对?来宝不能发声也是被他毒哑的。左边最里面的房间就是拍视的地方。爸爸除了虐狗还会打你和妈妈对吗?”苏晚只能大胆的猜测,她见小宇越来越不安双手不停的来回搓。
“小宇,你是长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竟然会写程序破解我的电脑了。”小院的铁门被猛的一下推开,铁门打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苏晚和小宇被突然出现的声响吓了跳,一个醉汉推门而入。
“爸!你怎么来了?”小宇眼里满是惊恐而来宝也在石桌底下瑟瑟发抖。
“苏小姐,管闲事也要有个度管到别人的家事就不好了,要是万一你有个什么磕碰可不要怪谁?”苏晚只以为身为师长的他只是沉默寡言些,至少不至于这样恶毒。
“郑宇,你把我拍的视频偷偷上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爸爸,来宝现在就在这里,因为它死的不明不白它一直不肯入轮回。”小宇指了指石桌底下,“奶奶要是见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该有多伤心。您不要再喝酒了,喝酒让你丢了工作,喝酒以后你推过妈妈,打过我,后来你变本加厉的虐待来宝,来宝是在你一次喝大后下手太重才走的。
我和妈妈心里一直很难受觉得对不起来宝,又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你不再犯错。”郑宇这个17岁的孩子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
“错,我只打来宝也有错吗?!只有那一次失手推了你和妈妈就从未动过手吧?来宝只是一条狗呀!”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向郑宇走过来,郑宇见爸爸朝他走过来一把拉住苏晚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爸爸,对于我来说来宝是我的家人,我弟弟。我从小跟着奶奶生活美其名曰是为了上附近全市最好的小学,可那个时候我多需要父母在身边,是奶奶和来宝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陪伴我。你和妈妈为了职称评优什么时候管过我?”苏晚被这个17岁的男孩保护在身后,她听到这男孩和她一样渴望被爱被关注的心声,所以他看起来积极阳光又优秀只不过是希望父母多看看他。
她既着急又心痛实在忍无可忍走上前去用尽所有力气给他甩了两个大大的耳光。
郑宇和他爸都被她这两个巴掌吓住呆在原地。
郑宇爸爸的酒也被打醒了。苏晚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的?直到她看到秦生在她旁边讪笑。
她窥探出了这个男人可怜的自尊心,一生的追求只是想在单位落得一个老好人的称号,想让别人能看得起他。可这样的人是谁都可以来欺负的,职称评优都没有他虽然他任劳任怨。当学校合并需要裁员他第一个被写上名单,他唯一认定的社会价值也没有了,天天喝酒度日他内心坍塌如果自己不重建谁都帮不了他。
苏晚一边揉着疼痛的手一边看着这个被打后打蔫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说:“郑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事业上努力奋斗甚至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为什么得到这样的结果?其实就像你打来宝你是因为来宝不好吗?只是因为在你眼里来宝是弱小的是欺负了也不会发声的。
郑先生,从你到单位第一天开始当好好先生就注定你今天的结局。这世间的人最爱欺负的就是最善良的人。”
这个40几岁的男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郑宇想上来劝阻苏晚拉住他两人在石凳上坐了很久。
直到来宝竟然走了过去靠在郑宇爸爸身边。苏晚一时泪凝于睫开口:“小宇,来宝现在靠在你爸爸的腿边,可能它想原谅他了。”
郑宇拉着苏晚的手泪如雨下:“谢谢你姐姐,要是我再勇敢一点多好。”
苏晚放开他的手,“来宝在你爸爸的左腿边,你去跟它道别吧!”
郑宇坐在爸爸旁边抽泣着说“爸爸,来宝就在您腿边我们向它道歉吧?”
“来宝,郑爸真的是天下第一的混蛋,我伤害了你你还愿到我身边来。郑爸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会拍认错视频,再去做善事来抵我的错。你可以不用原谅我。”郑爸垂着的手心突然一热,他抬头见苏晚向他点头“谢谢来宝给我改错的机会。再也不要遇到我这样的人。”
来宝再看看郑宇,见他试图要抚摸自己便使出浑身解数冲向他怀里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他一样。郑宇感觉被毛绒绒扑了个满怀,让他直往后仰他看着苏晚向他点点头。郑宇抱着来宝放声大哭“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哥哥很抱歉不要原谅我。”
苏晚悄悄的走了出来,秦生、迟与在路口等她。
“你的巴掌这么大劲?”秦生调侃
“还不是拜你所赐,”苏晚白了他一眼,她这手现在还疼。
“嗯,还有,狗叫声是真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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