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凛坐在窗边,一只由冰霜幻化而成的小鸟正在他身边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窗外地面训练场上各种各样的异能互相碰撞,爆发出来的力量冲到训练场边缘的屏障上面后再慢慢消散。
这便是传说中源自『神』的力量。
万年前,世界上曾有过一位居住在浮空塔之中的神明,记载中称呼其为“潘多拉”,后来神明陨落,神塔也一同崩毁,碎裂成无数碎片散落在泽尔斯星上。
据说那一次神陨后,世界也受其力量影响,部分人拥有了类似的能力,也就是现在的异能。
神塔的残片带来了更深的影响,或者说是灾难。塔之残片会释放出浓度不一的红色雾气,在原地形成范围不小的『死域』。
大部分死域的红雾浓度都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有些死域的雾气浓度会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进入『失序』,蕴含的力量强大又混乱,『失序』的死域是最危险的状态。
死域内一片荒凉,连一株植物都找不到。踏入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身体机能损伤,出现『失序症』,哪怕离开了死域也会被雾气吸收生命力与异能一段时间。
受塔之残片影响,在死域内主动使用异能会被吸收得更快。
目前世界上只有菲诺集团与亚德家族制造出的『星阵』可以将死域封闭在防护罩内,但其造价高昂,当前只封闭了一部分危险度比较高的死域。
按照南宫凛翻出来的资料来看,近五年死域的扩散速度越来越快了。
如果始终找不到彻底消去雾气的办法,或许某一天,泽尔斯星上将再无生命可以存在。
南宫凛点开终端上的死域数据进行浏览,待在『溟』基地的这几天,他从终端上了解了不少外界的情况。有时候他只是看到一个名词,脑中就会自动补充完它的相关信息。
甚至有些是在终端上查不到的机密内容。
但当他尝试回忆那些情报是从哪里见到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房间外的走廊上似乎传来了电梯运转的声音,南宫凛没有回头,这栋楼的顶层,除了身为首领的晔森和给南宫凛换药的医生何念,没有人能进来。
他的手指轻点在飞来飞去的冰鸟身上,由他的异能幻化而出的小鸟最后绕着他飞了一圈后,化作零星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力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鸟消散的同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南宫凛没有起身,冰随他的意念而动,带动门把手将门打开,随后消散。
晔森推门走了进来,目光落在窗边的人身上。三年过去了,南宫凛的外貌除了前面的头发上多了几绺深蓝色的发丝、左眼从金色变成了蓝色外,依旧是十九岁时的模样。
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也是晔森之前送过来的。
起初他要送饭过来的时候被拒绝了,晔森本以为是信任还不够让南宫凛不愿意吃,努力尝试了各种办法去哄,最后被完全不理解他行为意义的南宫凛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说了一句“我不需要食物”。
晔森一度感到担忧与微微的挫败感,直到后来何念检查后才发现,南宫凛的身体……似乎真的不需要营养的供给。
几天不喝水不吃饭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异常。
他不确定不变的样貌和不需要营养的身体是否是实验导致的结果。
“凛。”
发现南宫凛对西惑这个名字没反应后,晔森便换了另一个称呼。南宫凛是本名,西惑·Li这个名字是他常用的身份的名字。
晔森十一岁时第一次遇见南宫凛的时候,对方说的也是西惑这个名字。
“我的过去,”待晔森走到旁边,南宫凛才一边扭头看向他,一边出声,“是什么样的?”
晔森很想知道南宫凛失踪的三年都发生了什么。但南宫凛没有开口的意思,再加上之前他的头痛症状,晔森没有追问,转而选择去继续追查实验室的负责人迪安,想从迪安那里知道些消息。
这次南宫凛主动问起过去的事情,晔森反而顿住了。从他十一岁认识七岁的南宫凛,被对方用异能治愈痛苦的时候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有太多,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们说我三年前失踪了。”在晔森斟酌着开口时,南宫凛再次开口,“那时发生了什么?”
“……你是『创造者协会』的特殊行动小队『零』的队长。”晔森先解释了南宫凛的身份,“零小队主要负责监测与评估死域的状态,找寻将其净化的办法。”
『创造者协会』,是一个由各种科研人员组成的组织,目前在研究净化死域的办法。主基地位于有着“神陨之地”之称的奥瑞斯沃,不过记载中神陨之地和神□□解的地方并不是同一个,神塔原本在现在的零区。
零区也是受死域影响最严重的区域。
“几年前你开始尝试寻找记载中导致神陨的‘残星石’,如今死域也是神的遗留,你告诉我残星石如果真的存在,或许也能成为对抗死域的力量。”
那是只存在于记载中的事物。万年前人类对抗古神潘多拉的时候还没有异能,而他们能获胜主要靠的是残星石制成的武器。
就记载来看,残星石的外观像水晶一样,中间有一个会闪烁出星光一样的光芒的核心。
但究竟存不存在也没有人能肯定。至少这万年间,从未有过残星石的消息。
“三年前,你告诉我要和小队去执行任务,然而再也没有回来。”
“零小队三年前开始了对残星石的寻找,传说残星石能够对抗死域的力量……不过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查到了你们那次的任务地点,是零区的RZ-D005号死域。”晔森继续说,“只是……”
只是这三年他闯进那里无数次,然而除了第一次进去时捡到了南宫凛的鸣觉外,他什么都没找到。
晔森在他身边讲着零小队的事,南宫凛却渐渐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他在嗡鸣声中堕入一片黑暗。
大脑深处再次传来了清晰的疼痛,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他被那闪过的记忆碎片带着,仿佛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海底。眼前逐渐被灰暗的画面替代,他听见海水流动的声音,身上仿佛正在切实体会着那极致寒冷的水流,一下一下冲进血液之中,钻进骨骼深处。
『——聆听那海底深处的悲鸣。』
“……凛?凛!”
刚刚还在回忆过去的晔森瞬间停住,南宫凛的周围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冰雪席卷了整个楼层,甚至连窗户外面都凝结出了巨大的冰刺。比他之前在实验室见到的还要可怕,整个顶层温度骤降。
他挡住南宫凛无意识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晃了晃凛的肩膀试图将对方从回忆中喊醒,“醒醒!不要再去想了!”
“凛,醒过来!”
他扶着对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在他的呼唤下,南宫凛原本涣散的目光渐渐恢复清明,覆盖在左眼上的力量也慢慢散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南宫凛才发现自己几乎将整个楼层都冰封住了,周围全是冒着寒气的冰块。
……刚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南宫凛扶着额头,挥了下手,把楼层内的冰霜收了回去。
“不要再用异能了,”晔森拦住他,“冰封就冰封吧,不用管这里。”
但冰霜还是被南宫凛消散掉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汇聚到自己手中的淡蓝色力量,握拳,只留下一点还未落到地面便彻底消失的雪花。
他可以感知到他冰封住的东西的形状,包括顶层书房后面的密室。南宫凛甚至靠这次的冰封感应出了他几天前发现的这个密室的大小。
南宫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晔森,身形突然晃了一下,带着毫无变化的淡然表情即将摔倒在地。
简直是无比明显的故意摔倒。但晔森完全做不到忽略掉,他稳稳地接住了青年向地面倒下的身躯。
随后南宫凛起身,利落地离开了晔森的怀抱,看起来刚才的行为似乎只是想试试晔森的反应。他在床上抱膝坐下,把头枕在膝盖上,用一蓝一金的异色眸看着对方。
足够了解南宫凛的晔森明白了这是不想让他继续待在这里的意思,他有些无奈,但还是推门离开了。
晔森走后不久,南宫凛抬起手腕,从袖子里拿出了晔森的权限卡。刚刚晔森接住他的时候,南宫凛顺手从他口袋里拿走了这个,一直放在袖子里。
书房的密室需要密码或者权限卡来打开,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这个。
南宫凛拿出终端,查看着楼下的监控画面。在他拿到终端后,某些技能就慢慢恢复了,南宫凛很快就把监控室的画面接到了自己的终端上。
黑进『溟』的系统时,他甚至有些莫名的熟练。
晔森作为『溟』的首领非常忙,这两天更甚。似乎是遇见了另一个组织的人在挑事。
确定了对方离开基地后,南宫凛拿着权限卡来到了书房。顶层他检查过了,并没有被安置监控,只有不会将他识别为入侵的感应器,所以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只需要确定巡逻的守卫的位置就可以了。
来到书房,南宫凛拿起了书架上一本没有书名的红色书本,将其放在了最上层。
书架慢慢从中间分开,向两边移动,直到露出隐藏在后面的一扇暗门。
南宫凛拿出晔森的权限卡打开了暗门。
——里面是一间档案室。
他在外面观察了一下后才走进去,他有两件事需要从『溟』的内部数据库内调查,一是零小队,二是研究所。
刚走进去,档案室内几乎占了一面墙的显示屏便自动亮起,南宫凛下意识认为是触发了警报系统,然而未等他做出行动,显示屏上就显示出一行字:
【已确认顾问权限。】
南宫凛微微一愣,他看着显示屏上的内容想起来,之前那个叫克里亚的男人确实朝他喊过“顾问”这个称呼。
……那就更需要找回记忆了。
他立刻开始在数据库内搜寻起零小队的资料,“顾问”的权限等级似乎非常高,让他在数据库内畅通无阻,很快就调出了零小队的文件。
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溟』数据库里关于零小队的资料,非常少。仅有一部分小队队长与『溟』合作的任务记录,连这部分记录的内容都不多,而且全程没有提及队长的名字。
零小队的保密程度这么高吗?连身为二十一区霸主的『溟』都没有多少记录。南宫凛看着屏幕眉头一紧,这意味着他从这方面调查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继续浏览了一会儿之后,南宫凛总算找到了有用的信息,他知道了零小队的一个基地坐标和零区RZ-D005号死域的位置。
接下来是研究所……南宫凛清醒的时候,曾听那些研究员提到过一些内容,他们的所有研究都基于一个叫“潘多拉之核”的事物上。
在他打算搜索“潘多拉之核”的时候,余光却瞄到终端上的监控显示何念来了一楼,而且正在往电梯的方向走。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或许是他刚刚的状态让晔森提前喊来了何念。
南宫凛关闭档案室的显示屏,删除登录记录,将一切恢复原样后又重置了终端的数据,将其留在了顶层。
何念拿着药箱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整个顶层已经空无一人。
他走到打开的走廊窗户旁边向外看了一眼,一点也不意外对方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失忆的南宫凛也还是南宫凛。
于是何念十分冷静地拨通了晔森的电话。
“你昨天拿拨浪鼓哄人的精彩行为成功把人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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