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站时列车的车窗便可以打开,安阳贺拉起车窗,甚至将半个身子探出,猛呼吸新鲜空气。
原本方丈A区最先的发展速度是可以和京华A区媲美,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高层几乎无一生还,新来的执政官过于年轻,最终方丈A区的发展状况是所有A区里的倒数。
通讯器里桥姬传来一整页名单,是那场火灾中丧命的高官,都是曾和绯家所交好的。
而绯尾咲的父亲最开始只是底层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但不知道怎么的,在某年年末他的仕途突然开始平步青云,短短两三年内便跻身上流。
背后有多少肮脏交易则不得而知。
城市街道上人并不是很多,周围还有很多低矮平房,各种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街头巷尾弥漫着浓浓的食物香气。
车上的盒饭并不好吃,安阳贺挑剔的吃了两口便没有动筷,眼下转眼间的功夫他已经窜到早餐摊前左买一几个右买一些。
卫郁阳轻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抬脚准备走去,但突然通讯器又响起。
“干得漂亮。”骨女欢快的声音传来。
显然白羊宫已经发现有人入侵并且已经传了出去。
“但最近小心点白羊宫,哦差点忘了正事,白衡找你,但他打不通你先前的通讯器,问我要了你现在的。”
卫郁阳应了声,心里大概有了数,在挂断骨女的通讯后白衡的通讯接踵而至。
对面开门见山问道卫郁阳寄给他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卫郁阳并没有直说,只是问他检验结果。
和他所料并无差别。
据白衡所说,那个溶液又和STNF所研发的有些微区别,可能是因为过程不一样的缘故,但那又和云霄AB的毒物一样,两者只要使用数次依旧会导致菌种者死后尸体含毒污染环境,只能用合金密封。
病床上惨白的脸再次映入脑海,卫郁阳心头一滞,最终还是告诉了白衡事情真相。
“他?不可能,他们从小长大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白衡矢口否决,但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良久不言语,卫郁阳也没说话,毕竟对方和他们认识的时间肯定比他长,知道他们的为人。
“我会申请调回总部的,你不用担心帝依的身体。”
良久白衡落下一句话,单方面结束通话。
城边的别墅门外荒草茂密丛生,不见人烟,围墙上的漆面也掉下许多,显然已经许久未住人。
被风雨侵蚀的残破不堪的铁门上落了锁。
卫郁阳只是伸手拽了拽,锁子便应声落下,淹没在草丛中不见踪影。
两人相视一眼走进,昔日的豪华的大厅如今变得空荡荡,家具上落满厚厚的灰尘,桌角被老鼠啃过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显然在其中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安阳贺抬头四处张望,扇了扇面前扬起的灰尘,伸手面露嫌恶的掩住口鼻。
卫郁阳走上二楼,楼梯的把手已经已经松动,走上去时候小心翼翼。
少女房间得房门大开,屋内陈设极少,床上的床单已经褪色变黄,上面的陈年血迹已经变黑难以洗掉。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枯干的大树静静的伫立,底下的花坛也只剩野草纠结在干枯的花朵上。
不注意间卫郁阳手指碰上窗台,霎时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卫郁阳抬头,突然发现周围变得干净整洁,和平时里没什么区别的身高让他意识到这次他的意识是在一个男人身上。
手中传来沉甸甸的重量,他向下看去,手中骇人是一根染满献血的骨鞭。
男人优雅的弯腰伸手,将床上衣不蔽体,没有一处好肉的绯尾咲拉起来,替她披上一层外套。
“恨他们吗?”
熟悉的声音如同一阵惊雷一样在卫郁阳心中炸开,久久不能缓过神。
男人将绯尾咲横抱起,带她走下楼。
绯父肥胖的身躯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着,献血染红了洁白的地砖,明显进气多出气少。
男人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交到绯尾咲手中,从她身后环住她。
“要杀了他们吗?”
霎那间绯尾咲发出尖锐的嘶吼,闭着眼,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匕首。
飞溅的血液染红了两人,但卫郁阳明显感到眼下的男人嘴角弯起来。
“卫郁阳!”
安阳贺一声大吼拉回卫郁阳思绪,回过神后他眼神复杂低头不语,金色的瞳仁里映染上一层郁色,眉头微皱,仿佛在极力掩饰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你看到了什么?”安阳贺拳头攥紧,担忧的看着卫郁阳,“看到那个人了吗?”
良久的沉默后卫郁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摇摇头。
卫郁阳明显感到后者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走吧,不过说实话,他们就是在找茬,那么些年过去了,就算有证据也。”
安阳贺话到嘴边,对上卫郁阳那双闪过一丝伤感的眸子,又憋了回去。
“是不是那些回忆很糟糕?别往心里去郁阳,那都是过去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安阳贺安慰道。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仿佛无声中有什么东西出现裂痕。
好不容易支撑着身体走到别墅外,安阳贺还没有跟上,卫郁阳脱力般靠在已经开裂的大理石柱上。
或许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先前同骨女提到过自己偶尔会看到回忆的事,对方只是一笑而过,说既然风可以传递讯息,那么水为何不能承载记忆。
人会忘,但自然不会。
通讯器上骨女的通讯亮起又被他按灭。
“郁阳……”身后安阳贺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大概是骨女赶在白羊宫向方丈A区的领导打过招呼,所以两人的衣食住行并没有被苛待。
至少在现阶段G0的身份施加下来的压力,除了头部的几位外,没有白羊宫的人会违背。
夜幕降临,卫郁阳站在窗前,透过窗户,远处的唯一亮着的楼房静静的矗立,如同一座被孤寂包围的一座孤岛。
星光稀疏,那几颗星星仿佛在天边注视着这个被遗忘的世界,将思绪引到远方。
引到在落雪冬天草原的马路上策马啸西风的两道身影。
引到寒冷的北极圈上仰望璀璨极光缓缓升起的背影。
引到绚丽的烟花摇曳舞动,燃起心中深处的希望,照亮的两张面庞。
数不胜数,卫郁阳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
再次抬头,卫郁阳已走到楼顶。
他知道他在那边。
卫郁阳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天台的铁门。
墨色的夜宛如一块黑色的绸缎。
空气中有弥漫着淡淡酒味。
“你也是睡不着?”安阳贺拿起旁边的易拉罐又饮了一口,“也是,大战在即,你也挺担心的不是。”
安阳贺转过身,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继续道。
猜猜花葬做了什么。
先前答应放瀛洲A区的市民全部离开,现在倒好,连带着那些已经通过测试的,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道理,花葬将外界通讯隔绝,把他们全部再次圈禁在瀛洲A区。
“你猜猜,她心狠手辣至极,妹妹也因你死了,难道她会放过GCV?”安阳贺摇头晃脑慢悠悠的道,但眼里是一片清明。
卫郁阳没有回话,他走到天台边,胳膊搭在围栏上,闭上眼感受着凉风拂过脸颊。
“为什么。”
安阳贺身形一震,两人背对着,均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他双唇紧抿,脸上的神情时而紧皱,时而苦涩,眼神也失去往日的明亮,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抓我回去邀功吧,卫郁阳。”
双方都在赌。
卫郁阳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泛起青筋。
“回头是岸。”
“我还能回头吗。”
听到对方不假思索的回答,卫郁阳感觉此时每次的呼吸都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
按理,他现在就该通知下面的白羊宫,可按情,矛盾的声音在心头回响,让他难以抉择。
安阳贺再次拿起手边的啤酒瓶,可却被卫郁阳一把打翻。
“总归是有机会的,安阳贺。”
双肩被猛然扣住,安阳贺的碎发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底下晦涩难明的情绪,他头微微偏向一侧。
“迟来的太阳救不了枯萎的花,我也是。”
安阳贺抬头,嘴角牵出一抹牵强的笑,空洞的眼宛如深邃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芒,他伸手拂去抓住衣服的手。
天逐渐蒙蒙亮起来,阳光似乎被一层厚厚的灰云遮挡,夜晚两人都不知是怎么回去。
卫郁阳只觉他涉足尚浅,仍有回旋余地,并没有告知上级,但回想起从前的种种过往,他拳头又捏紧。
再次和方丈A区人员商量琐事时,卫郁阳还未开口说什么,安阳贺便早早的站远,注意到卫郁阳的视线时也只给对方递过去一个安心的表情。
交接完工作,工作人员递过来两张回程的车票,卫郁阳犹豫片刻,没想到另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抽走一张。
安阳贺将那张放到卫郁阳手中,转头让工作人员把他那张换成回京华A区的票。
谁料卫郁阳突然拿走另一张票道:“没人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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