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广博搜索祝汐临，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谩骂和嘲笑，只有极少部分粉丝还在坚持澄清。
而他们也累了。没有出道的秀人，粉丝还能坚持多久呢？
粉丝群里亦是一片消沉……
一个粉丝正在和路人解释。
【祝汐临绝不会做出做票的事，我们粉丝也根本没有买票被清水这样的行为，这是污蔑。】
【祝汐临的人气绝对是前三的水平，他没有出道才是阴谋。】
路人却嘲笑她：
【祝汐临自己都认了，你们这些腿毛倒是在这洗白得不亦乐乎。图什么啊？】
【他要是真的冤枉，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喊冤？只会躲在粉丝背后，算什么男人？】
……
粉丝哑口无言，甚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人本来就少，心气又被持续消耗，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祝汐临的几个词条里，污言秽语越来越多。
就在粉丝都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您的特别关注@星光之下-祝汐临V发广博了。
*
祝汐临发的时候也犹豫了一瞬，他之前长期受打压，逐渐自我怀疑，心中痛苦，无力争斗，于是越来越沉默。
这样激烈的措辞是否符合他之前的人设，会不会让熟悉他的人产生怀疑。
但是转念一想，人都死一次了，都被气到跳楼了，还在乎什么人设？
人都逼疯了还要人淡如菊？笃信什么清者自清？
就不兴他崩溃之后大彻大悟重新做人？
原本对公司一直还抱有期待，觉得好歹是曾经相处愉快的老东家，合作的都是自己的熟人，就算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也不至于做的那么绝。
结果发现对方卸磨杀驴，把他用完就丢。
于是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一味隐忍又能得到什么？不如鱼死网破。祝汐临此时已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不破不立，已经不可能更糟糕了。
想通了这点，祝汐临觉得，粉丝应该会理解他突如其来的“ooc”，不如说，他们就希望他这么做。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哥哥这样的人，得是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破例站出来指认他们啊！】
【太好了，汐临有勇气站出来锤那些坏蛋，我们一定要帮他！】
【我就不信这世界就这么颠倒黑白下去！】
刚刚还颓唐不已的粉丝群很快便斗志昂扬起来，积极帮忙扩散出圈。
祝汐临这条广博带了热搜词条，加上他自己号的权重，一开始流量便坐火箭飞升，除了粉丝，还有很多看热闹的路人发现了。
还被转到其他平台，包括一些小圈子的论坛。
《星光之下》的关注度这么高，黑黑红红活跃了很多网络交流平台，祝汐临本人行事低调，围绕他的讨论却总是争议不断。
他这广博一发，所有人都精神了。
瓜来！
《祝汐临发博锤节目组了，等下还要直播？》
《卧槽卧槽，祝汐临发疯了！快去看，星光之下还有瓜？》
《祝汐临在线喊冤，速去围观》
《祝汐临爆料选手私联？颤抖吧谁家房子刚出道就准备塌了》
《祝汐临骂公司踩老员工捧新人，妈耶这是在公然阴阳秦洛吧？！》
……
天宁娱乐公司，《星光之下》项目部。
已经是出道夜正式结束后的第三个小时，他们这些负责网络舆情监测的人连庆功酒都已经喝过了，正处在放松的状态。
长达一年的筹备，六个月的宣传，三个月紧锣密鼓引导舆论，苦心埋线捧制作方和资方的人，选择合适的弃子当垫脚石，监控网络动向，随时发动水军和控黑删帖……
眼下，该捧的人捧出来了，最受重视的秦洛马上就要正式踏上星光坦途了，而那个最让人看不惯的祝汐临也彻底完蛋了。
然而，就在舆论组组长准备宣布工作圆满完成，可以回家睡觉的时候。
有人看着组长身后屏幕上突然暴涨的舆论指数，惊奇道：“怎么回事！”
组长下意识回头。
“今晚宣布成团的时刻热度最高，达到220万，其次是秦洛发表C位感言时的160万，第三是祝汐临没出道镜头前大哭的120万。”
“结束后指数一直在掉，现在已经是趋于平稳的30万了，怎么突然间又涨到130万了？？”
比直播时还高！
“祝汐临，是他，他自己站出来说节目组的事……还说等会要直播！”
“什么？！他账号怎么自己还能用？”
账号为什么还能用，当然是因为书里都把祝汐临写死了，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威胁，自然不需要再特意写一笔把他账号提前给封了。
“赶紧通知他经纪人，那账号是公司认证的，把它账号收回，密码给改了！”
“这……恐怕不合适。”如果在祝汐临发疯之前收回账号，他的沉默可以理解为对遭遇的默认，可是祝汐临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就是要发疯，那么收回账号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反而封号这个行为会被大众视为公司心虚、资本强权的证据。
在舆论战里，就算资本再雄厚，再有钱有权，也得先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才容易被主流舆论同情。
祝汐临和秦洛，祝汐临的人设是参加选秀前就有一定名气的、拥有选秀举办方背景的知名练习生，秦洛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超级新人。大众又不知道他们天宁娱乐早就签了秦洛，只当他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个人练习生，当然就会天然同情作为“弱势方”的秦洛。
“别紧张，广博和我们有深度合作关系，直接封号不行，那就限流他，他要是哭诉限流，就让水军带节奏，说都是粉丝之间互相举报导致的。”
天宁娱乐总经理，也就是整个选秀期间捧秦洛、拉踩祝汐临的一手策划者，彭宁远，轻描淡写地说。
他依然在庆祝现场，刚被十一个出道成员依次敬过酒，此时正面色微红，满意地看着他私心十分喜爱的C位和经纪人在聊天。
天宁娱乐是他的心血，一直不被总公司重视，他本人也被当成个唯唯诺诺的废物，在家族里得不到任何承认。
直到他遇到秦洛，他终于时来运转，总公司决定给他机会，他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来，天宁娱乐、他、秦洛都将前途不可限量。
祝汐临是他废物岁月的证明，秦洛是他美好人生的象征。
就凭这一点，彭宁远也想彻底搞臭祝汐临，让他再也别出现在娱乐圈。
想到祝汐临作为公司“一哥”的时候，家里人看自己那轻慢的神色，彭宁远心里的火又慢慢烧起来。
台上，两个出道选手正在卖力表现，想博取未来老板的关注。彭宁远鼓了鼓掌，神情却皮笑肉不笑，慢吞吞挂了电话，点开广博，看着祝汐临即将开始的直播。
一只抬手就能碾死的虫子，竟然还妄想能掀翻大厦。
他倒要看看，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打算干什么——结局不过是胡乱发泄一通情绪，再次沦为群嘲罢了。
*
舆情具体怎么发酵，祝汐临是不知的。但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自从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后，长期压在胸中的一口浊气，便驱散不少。
他要的只是一个公道，世道不给，他就自己来讨。
祝汐临搓了搓指尖被冻红的手，准时打开了直播。
“hello，各位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的位置是文化广场对面。”
他看着猛地从不入榜上窜到排名第80的直播间，把镜头对准楼顶那个字母“G”的标志。
直播间的评论刷的飞快。
【真的准时开播了……居然没被公关掉】
【祝汐临，贼喊捉贼不要脸！】
【吃瓜来的，但是卧槽好帅，长这样还出不了道好离谱啊】
【……在G家大楼楼顶呢？不是，那儿四百多米呢，你要干什么呀，不会是要直播跳楼吧？】
祝汐临看着屏幕，笑了笑，他这四周挺暗，只有目前变换成冷白色的广告牌霓虹灯照亮了他的脸。
“不会跳的，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他语气轻松，“开这场直播，就是想让大伙儿都吃到新鲜的瓜而已。”
“至于没有出道，其实我也已经想通了。在这种差劲的环境里出了道又如何，也是消耗自己，不如趁那份竞业协议还没签，麻溜地让公司赔我钱然后另谋高就咯。”
祝汐临扫了一眼屏幕，笑道：“我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过会儿就知道了。”
“痴心妄想，是我要赔公司违约金？”祝汐临摇头，“那这位朋友，你说说，公司已经提前给新团签了六个代言了，如果新团在这个时候爆出巨大丑闻，这六个代言还会有吗？公司又会损失多少？”
“另外还有两个已经官宣了的，可都是国民牌子，经不起负面的，公司要赔他们多少？”
“你说公司是会问我要违约金，还是赔我钱堵我的嘴，让我别坏他们财路？”
庆功会场，盯着手机的彭宁远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他怎么知道新签的代言是六个？艺人完全不可能知道，就连最密切的合作方，都只知道五个。因为有一个是今天晚上，对方看着出道夜高涨的热度才点了头的，拿下那个代言让他心情极好，如果能敲定这种资源，以后秦洛在时尚圈底气就不一样了。
猜的，一定是猜的，只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彭宁远安慰自己，祝汐临绝无可能知道，心情好了点。
但紧接着他却不得不接起电话，回答合作企业紧张的质询，满脸笑容地重复：“没事，放心，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员工在闹事。我们已经在处理了，很快会控制下来的。”
“没有丑闻，不存在。”
“他手上不会有我的把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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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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