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究一行人来到了凡间。
这还是贺究第一次下凡呢。
不同于天庭的缥缈出尘，凡间的草草木木淳朴而真实，脚踩在黄土地上，贺究不禁有几分怀念起从前。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酝酿一下情绪，那边队友们又吵起来了。
听动静，这回吵得还挺厉害。
贺究哪还有心思煽情，赶紧过去看看。
只见金玉居中，沃隆奉褚一左一右，三人呈包抄之势，正虎视眈眈地围着朝闻道。
......该说不说，单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大抵是朝闻道一人包围了他们三个。
犊勾和瑟浪两兄弟也在一旁看着，可他二人就只是看，完全没有要插手或插嘴的意思。
而祎墨玑。
祎墨玑人呢？
从南天门出来后，就没见过祎墨玑人影。
贺究都在怀疑他是不是不小心走丢了。
贺究汗颜，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又只有他来当队伍的润滑剂了。
贺究挺身而出，问：“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一番了解。
原来是朝闻道要使用法术进去皇宫。
而金玉不允许他擅自做主。
贺究迷惑地问：“朝闻道什么时候决定要去皇宫的？”
“刚刚。”其余几人异口同声。
贺究：“......”
好吧，朝闻道做决定做的也太隐密了。
他只是稍微走了一个神，就错过了。
贺究想了想，说：“朝闻道，你为什么要去皇宫？金玉，你为什么不同意朝闻道去皇宫？”
金玉皱眉：“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本太子尊名。”
贺究：“......”
无语了一下，贺究说：“太子殿下，我们是来凡间考核的，不是来观光旅游的，可不得注意一下？眼下正值乱世，我要是叫你太子，被有心人听见了，传出去传到了哪方势力的耳朵里，不是自找麻烦？”
“......也不全无道理。”金玉昂起下巴，勉为其难道：“为顾全大局，本太子只能委屈一下了。”
贺究：“............”
突然就理解了八姐为什么死也要逃婚。
“还是继续说正事吧。”贺究再一次看向朝闻道：“朝闻道，你愿意说说你的想法吗？”
到了凡间后，原本穿着靖灵学宫校服的三人，犊勾和瑟浪都换回了自己的私服，只有朝闻道仍然身着校服。
靖灵学宫的校服是一尘不染的月白，想来符合朝闻道的惯用审美。
不过比起贺究初见他时那种清辉孤傲的冷白，校服的月白则要柔和许多，以及刺绣的蔚蓝金边，更是增添了些许朝气。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校服，穿在朝闻道身上，也立马跟柔和朝气划清了界限。
朝闻道的冷，是骨子里的冷，靠外物恐怕很难起到中和的作用。
贺究望着朝闻道，忍不住神游太虚，胡思乱想除非给朝闻道换上大红大紫的妆造，才能使他看起来没有这么难以相处吧。
......不不不，没法想象那画面。
太恐怖了......
“赫兰兄弟，你怎么脸上表情变来变去，阴晴不定。”犊勾被贺究精彩纷呈的表情勾起了好奇。
贺究虚弱地摆摆手，挥退脑海里一切乱七八糟的画面，再次对朝闻道说：“朝闻道，我们现在毕竟是一支队伍，要不你跟我们讲讲你的想法？让我们了解一下？”
朝闻道终于给了贺究一个正眼。
在朝闻道视线投来的那一瞬间，贺究察觉到，自己身后的於见猫紧张了起来。
“去皇宫了解当今皇帝，再去燕地了解紫微新星，待两相权衡后，再决定如何干预。”朝闻道说。
让贺究很意外，朝闻道这番话几乎可以用心平气和来形容。
不过也可能是之前和朝闻道的几次相处都很不愉快，大大拉低了他对朝闻道观感的上限——
指，不动剑，好好说话，就是心平气和了。
总之，贺究觉得朝闻道说得不无道理。
于是贺究转而对金玉太子说：“我觉得朝闻道同学给出的方案可行，你们觉得呢？”
金玉：“......”
沃隆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不屑道：“太子在此，轮得到你们做决定吗？到底该如何做，自然是要听太子的吩咐！”
狗腿子。
犊勾最看不顺眼这种拿腔作调的狗腿子，当下说道：“既然太子这么厉害，何必跟我们一起参与考核？干脆我们现在就一分为二，太子走太子的，我们走我们的，分队分队。”
贺究：“............”
哥们，说得很好，但下次不要说了。
“好了好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先不要吵架嘛。”贺究给了犊勾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别添火加柴了，然后走到金玉身边，想要单独把金玉拉到一边说话。
可惜手还没碰到金玉，便被折扇挡住了。
“胆敢碰我，我要你的命。”金玉用一种看肮脏秽物的眼神盯着贺究的手。
贺究：“......”
贺究：“？？？”
贺究毫不怀疑，若自己刚才快了一步动作，碰到了金玉太子，此时自己的这只手可能已经不在了。
贺究嘴角抽搐，心里蹭地一下起了火。
太子了不起？
太子就能看不起人了？
我又不是什么垃圾，干什么这样看我！
他大爷的！
老子不装了！
反正是奔着考核不通过来的！
干他丫的！
心底的火燎原而起，手掌热度升温，业火就要席卷而出。
千钧一刻间。
凌然的剑气压住了贺究的肩头。
贺究只觉整个人被压到了雪山底下，眼前所见的鼻息所闻的，全然是凛凛的白雪。
“小仙君！！”於见猫惊怒交加，怒吼一声，亮爪朝朝闻道抓去。
朝闻道轻松避开了於见猫的攻势，他的脚步诡谲，没有用任何术法，只凭身法，十招之内就放倒了於见猫。
十招，也不过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这功夫刚好够贺究从剑气下挣脱出来了。
贺究人都懵了，前面刚夸了朝闻道心平气和，他就又动手？
哦，严格来说朝闻道不算动手，他这回连剑都没拔。
可那逆天的剑气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贺究刚要质问朝闻道，就见朝闻道拔出了剑。
纯洁无瑕的白剑多像一把举世无双的艺术品，只可惜，是取人性命的艺术。
电光火石间，贺究的本能反应是拖住於见猫的衣领，将他抓到了自己身后护着。
然而，朝闻道的剑并没有落到於见猫身上，更没有落到他身上。
铿锵——
剑鸣。
剑尖抵在了离金玉咽喉半寸的地方。
一刹那，万籁俱寂，唯剑气纵横。
朝闻道竟然对金玉太子亮剑。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发展走向。
包括金玉太子本人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子若要离队，请便。但只要还在队伍中，就不要做出伤害队友的举动。”朝闻道的声线如冰川冷酷。
伤害队友？
贺究一愣之下又愣了一下。
朝闻道是不是指错人了？
刚才......明明是自己想要伤害金玉太子......吧？
金玉太子脸色青白交替。
朝闻道的剑锋正稳稳抵在他的咽喉前。
这是没有掺杂术法修为的一剑。
不然，现在场面已是另一番光景了。
并且金玉清楚，这已经是朝闻道给他留了颜面的一剑了。
因为在朝闻道剑来的那一刻，金玉就已捏起法诀抵挡。
可朝闻道仅凭单纯的剑气，便压制住了他的力量。
金玉不是不想使用法术，而是没能使用出法术。
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是金玉在朝闻道面前，无法使用出法术。
金玉喉结微滚，看朝闻道的目光闪过一丝悚然。
——这便是昆仑仙翁几千年来唯一主动收下的弟子吗。
气氛像绷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弄得本来想要发火的贺究都不好意思继续发火了。
贺究沉吟：“要不......大家有话好好说？”
朝闻道没动。
金玉太子也没动。
沃隆和奉褚倒是想动。
双双被剑气压住了，想动也动不了。
贺究无语。
好吧，又是只能自己充当润滑剂了。
“小猫，我去平事，你好好待着，跟犊勾他们一块儿吃瓜就行了，千万别再冲动了。”贺究这回特意交待了於见猫两句，把他推给了犊勾，才行动。
小心翼翼地避开剑气，贺究挪到金玉太子那边，对他说：“太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旁边聊聊？”
金玉太子：“............”
贺究的话虽然是对金玉太子说的，可他的眼睛却很实务地看着朝闻道。
以至于是金玉先主动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才反应过来，这会儿优先该看的人，其实是金玉。
“我、同、意。”金玉面上铁青，咬牙切齿。
“唔......”贺究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金玉拉自己袖子的尊贵无比的手指。
这下不像看垃圾一样嫌弃我啦？
“那个，朝闻道同学，要不你先冷静冷静，把剑收一收，容我和太子去旁边交谈两句？”贺究抬起头，对朝闻道说。为了体现友好，他还笑了笑。
啾：就挺秃然的[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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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润滑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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