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莉丝的信是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来的。
她用了一只翠鸟，通身碧绿，但肚腹处的羽毛却比天边刚露了个头的太阳红得多。这样的一只小鸟带着信件飞到乌尔比安的窗口，在猎人早起时清亮的眼睛注视下啄起了玻璃。
他一取下信，这没有巴掌大的小东西就立刻飞了出去，连羽毛都不肯在窗户边上留下一根。
乌尔比安没有立刻把这封信打开，他抬手戴上自己的帽子，又折了折披风的领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重新把这封信捏在手里，接着出门左转，叫醒了隔壁的杰洛特。
昨天在宴会上，猎魔人一直忙着处理小艾伯特的事情，那么多的珍肴美味是一口都没吃。回来后听着丹德里恩起哄，他就在楼下和旧友们喝了点酒，又从卓尔坦手里赢过来几张很不错的昆特牌，晚上倒是一个梦也没做。
乌尔比安于是就看着那扇门在几秒钟后打开，然后露出一个散着头发的白色脑袋。
他的同伴没怎么睡醒，表情呆愣，瞳孔滚圆，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乌尔比安清早来敲门的原因，那张脸接着又被木板遮住了。
这扇门关了又开，猎魔人就已经穿好了擦拭干净的轻甲，身后背着双剑，一副做好出发准备的模样。
但特莉丝的信件并没有给他们立刻找到菲丽芭的渠道。
女术士确实是做了占卜，但涉及到同样强大的法师，得到的结果就没有普通人那样的清晰。她只是大致得出了一个结果，比如菲丽芭本人确实不在诺维格瑞，但猫头鹰和她的关系一如既往地深，他们或许可以在城里找找这只飞禽的影子。
乌尔比安不太理解猫头鹰和菲丽芭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杰洛特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他们两人前后着往下走，猎魔人按着楼梯扶手回头对他解释道:“菲丽芭是极少数几位掌握了变形魔法的术士之一，她经常以猫头鹰的形态来刺探消息。”
“所以，我们得在诺维格瑞里找一只猫头鹰?”
“还得是一只瞎了的猫头鹰。”杰洛特补充道，“拉多维德对她一向不客气，菲丽芭在逃离他的掌控前就被挖掉了眼睛。”
他这样说着，差点一脚踩上躺倒在楼梯口呼呼大睡的卓尔坦，幸好乌尔比安拉了他一把，猎魔人才没把打着呼噜的矮人踩破相。
杰洛特咕哝了一声，越过卓尔坦站稳了在香草旅店的地板上，声音里带了点微小的恼怒，倒是没有发作。
看起来他们在他上楼后又喝了一轮，一楼的地面上胡乱丢着酒杯，杰洛特扫视了一圈，还在地毯边缘发现一个来自陶森特的酒瓶，只是已经挥发干了。
他把空酒瓶捡起来递给乌尔比安，让对方把它重新摆到一旁的柜台上，看着屋内熄灭的炭火，染上酒渍的地毯，还有窗边空荡荡的鸟架子扶着额头叹气。
叮咣一声，乌尔比安把柜台里的空瓶子们推到一边，回头就发现他整个人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杰洛特就猛地转过头来，“柜台里还有湿毛巾吗。”他如此问道。
作为一家旅店，这里当然是有这样的东西的。如果没有，把干毛巾现在拿去浸湿了，那也是有的。
乌尔比安把那块不断在滴水的布料递给他，于是杰洛特就皱着眉，把毛巾抬到卓尔坦脸上，然后用劲一捏————
“哎呦!”
睡得正香的矮人被激了个透心凉，胡乱抹着脸从地上坐起来，用衣袖把水勉强擦干了:“杰洛特，你这是干什么呢!”
“卓尔坦，”猎魔人做了一次深呼吸，伸手把好友从地上拉起来，问他:“你的那只猫头鹰去哪了？”
这下矮人的视线突然就在屋子里乱飘起来，他扫过灰黑混杂的炭火，皱巴巴的地毯，柜子上杂七杂八的酒瓶，还有那张矮桌子上散着的牌，还是没藏住话:“我把它输掉了。”
“我之前欠了乞丐王一笔小钱，还差一点才还上。”他坦白道:“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打算凑一套好牌出来，然后再转卖出去。”
于是那只雪鸮就这样被赌了出去，毕竟这也是他从别人手里赢来的，输出去他也不心疼。至于那套牌组……杰洛特昨天晚上可是狠狠地吃了他几张，不过倒也还凑得起来。
“那只雪鸮的情况怎么样，眼睛看得清东西吗？”在卓尔坦这样说完他的故事后，杰洛特追问道，“还有，你那次是和谁打的牌?”
“那东西好像眼睛确实是不太好，不过猫头鹰白天也看不见，你也看到的嘛，我找了个罩子给它挡起来了。”矮人如此回复他说:“至于和谁打的牌，我也分不太清了，那晚上大家都赌的挺大，来凑热闹的也不少。不过总是那几个人的手下，还好吧。”
那只雪鸮其实不一定是菲丽芭。
不过特莉丝的占卜所指的路已经很明显了，所以他们总得去找找看，毕竟“是”和“不是”的概率现在一样大。
不夸下海口真的是一个好美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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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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