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凌鄀和方佳刚跑到上一层，就听见“嗡嗡嗡”的振翅声一下子接近不少。
“躲到那边！”凌鄀指着左手边的一扇小门。
方佳拉凌鄀一把，两人几乎是撞进那个小门，这里是一个储物间，放着一些清洁用品。
从储物间的门往外看，已经可以看到黑乎乎的虫群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方佳尖叫一声，凌鄀也感觉自己手背一痛。
黑虫子从门底的缝钻进来了！
方佳眼疾手快地抄起一边的拖把就怼门缝，毫不嫌脏地手脚并用把布条都堵紧、压实。
可还是有少部分黑虫已经进入储物间，找准她们裸露的皮肤就是一口，边啃肉边吸血。
凌鄀平时杀虫子都是找个趁手工具，现在根本顾不得，像年轻人一样食指和拇指一夹一掐。小黑虫不聚一起不容易看见，有几只还跑衣服里面去了，基本上都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找，看不到就让对方掐，弄死时已经被咬了。
忙活整整五六分钟，两人才确定没有身上活虫。但都挂彩不少，看上去像得了传染病，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红斑，往外流着血。
疼痛感熬过顶峰后下降的同时，一种尖锐的痒感却持续上升。
方佳忍不住抬手去小心地抓挠红斑，蚊子和这黑虫比简直太无害了。
“别抓……”凌鄀出言提醒，自己却也克制不住地抬手抚摸伤口，面部表情因忍耐而有点扭曲。
真的……太痒了！！！还不如继续痛着呢！！！
为了转移注意力削减痒感，凌鄀问方佳：“你看见贺敛往哪跑了吗？”
“你关心人家去哪还不如多关心咱们的处境。”方佳把背抵在墙上小幅度摩擦，咬牙切齿地回答。
“就是因为和咱们处境息息相关啊，”凌鄀用手指戳红斑，只觉得更痒了，“门口不是被他封起来了？”
方佳猛地转头，瞪大双眼：“那、如果他死了……”他们不就和这群虫子一起被关在地铁站里了吗？！
这么一想，她似乎对贺敛往哪跑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印象。越是回想，越是一点也记不得，方佳不由感到一丝懊恼。
凌鄀也是同样的情况，但说实话她认为贺敛没这么容易死。这种处境要说谁最有可能活下来，那一定是他。而且只要他逃出去撤掉白墙，她们就能等到黑虫散去。
凌鄀扫视一下储物间，说：“这伤口拖不了太久，过一会儿等外面安静下来，我们就得想办法出去，先把这里翻翻，看有什么用得着的。”
一通翻箱倒柜后，几件落灰不重的物品被摆放在地上，凌鄀从中挑出两件：一瓶只剩一半不到的消毒液和一支只有一点点油的打火机。
“消毒液可以倒拖把上用火点着，是虫子就会怕火。”她说，一边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三秒，凌鄀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怎么了？”方佳把头探过来紧张的地问。
凌鄀奇怪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佳也把耳朵贴到门上，之前还有闷闷的振翅声传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了，愣是安静得吓人。
方佳问：“难道已经都飞走了？”
凌鄀回答：“再等等，保险一点。”
两人又等了十分钟左右，再次确认门外没有一点动静后，才慢慢把堵住门缝的拖把移开。
拖把上黏着一些黑虫的尸体，好在没有黑虫从门缝进来，至少说明门外虫子不多。
方佳用拖把的四个布条胡乱固定成一坨，把消毒液浇上，打火机点了几次才点着，火苗很快蔓延至整个拖把头。
凌鄀和她对视一眼，手握上门把——
轻轻一声响，门被推开，只见门周围的地上还是爬着数不清的黑虫，凌鄀心猛地一凉。
方佳立刻把着火的拖把举到两人身前。
但是眼前的虫群却一动也不动，既没有被火吓退，也没有飞上来咬人。
不对……凌鄀蹲下来观察地上的黑虫，它们中有些腹部朝天，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明显是死了。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两人面面相觑几秒，默契地不再关注黑虫，往出口的方向小跑。
身上的红斑已有些发紫，她们要抓紧时间到医院找疫苗。
拐角处一右拐，凌鄀马上看见出口方向一片黑暗。
外面已经入夜了。
出口处还留有一些白色晶体，看来她想的没错，贺敛没辜负她的期望。
四周听不见一点虫群的声音，着火的拖把没发挥作用反而成了拖油瓶，方佳找个空地就把它放下了。
医院入口就在两条街外，凌鄀和方佳很顺利地抵达。
凌鄀感觉伤口开始疼痒交加，得快点找到疫苗。但问题就在于医院是到了，可她们根本不知道疫苗在哪里，又叫什么。只能到时候寄希望于说明书之类的了。现在主要目标是找到医院的各层平面图，看看接种疫苗的地方在哪里。
两人在医院一楼摸了一圈，终于在电梯旁看见平面图和介绍，看样子还要到三楼去。
要是放在平常，黑暗的走廊、半开的房门、乱掉一地的医护用品足以拍一部高质量的恐怖片。但现在对经历了多次魔物攻击的两人来说，要是这里真有鬼魂之类的存在，她们都会高兴地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他贵姓。
凌鄀一步跨两阶楼梯，走到第二层时，除了她们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一种不明显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她连忙抬手让身后的方佳停下。
谁知这一停，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她们的脚步声没了，上面的声音也没了。
那东西发现了？还是我听错了其实是回音？凌鄀飞速想着，刚想抬头看，就被先一步抬头的方佳猛拍肩膀，她嘴张的老大，看嘴型是在说：“跑！”
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她还没看清是什么魔物，就使足力气和方佳往楼下狂奔。
还没下几阶楼梯，只听身后也响起一串声音，接着她们听到一声：“等等！”
凌鄀一愣，怎么好像不是魔物，是一个人？
清脆的少年音，甚至有点耳熟？
方佳也赶忙刹住脚步，诧异地回头，脸色还吓得惨白着。
楼梯上，一个黑影自上而下出现，随着他的接近，凌鄀逐渐能辨别他的长相。
这不是贺敛吗！
贺敛复杂的目光从凌鄀脸上移到方佳脸上，再移回来，终于……
“噗！”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们表情怎么跟见了魔物一样？哈哈……”
笑好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缓缓抬手指着自己惊讶道：“我吓得吗？”
面对贺敛的疑问，凌鄀转头垮起脸盯着方佳，挑起眉头。
这件事情吧，只有方佳自己能解释清楚。
方佳被两个人看得发窘，小声解释：“我就看上面楼梯伸出团黑影，不知道是你啊，很吓人的好吧！”
那黑影应该是探脑袋往下观察的贺敛。
误会解开，凌鄀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贺敛：“你也来找疫苗？”
“嗯，正好，给你们。”贺敛从他的斜挎包里拿出两根疫苗注射管。
“谢谢。”凌鄀接过疫苗注射管，分一支给方佳。在胳膊上找准位置就怼上按按钮。
在浑身上下伤口的痛痒影响下，这一针几乎没有感觉。凌鄀总算松了口气，三个人走一排下楼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处贺敛又拿出几支疫苗注射剂放在显眼的位置。
“你们有碰到别人吗？”贺敛问。
凌鄀摇头：“没，我们马上就出来了。”
贺敛点点头，说：“下一个接应点在马克路，我有点担心。”
“啧，有点远啊。”方佳失望地低下脑袋。
凌鄀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问：“是在涟江大桥那边吗？”
“对，”贺敛先于方佳回答，“魔物似乎会朝接应点聚集，如果它们真的在针对逃生者……”
“那么涟江大桥作为连接两岸的关键，很可能已经被摧毁了。”凌鄀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听完两人的话，方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欲哭无泪：“魔物不是智力低下的吗！”
“实际上，最新的报道有提到魔物整体智力在进步。”贺敛看看两人身上的学生校服，补上一句，“这是最新进展，教科书上应该还没改。”
不得不说，贺敛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见识都是不凡的，这让凌鄀开始感到好奇，她便开口隐晦地试探：“你懂的可真多。”
“耳濡目染罢了。”贺敛简单谦虚一下，并未透露很多。
他接着说道：“先去看看涟江大桥，万一马克路的接应点不行，就要准备去环福港坐船了。”
凌鄀和方佳沉默着赞同他的话，三个人走在路上，默认了一起行动。
对凌鄀和方佳来说，有个可靠的队友总不是坏事；至于贺敛，或许他也不希望孤身一人吧。
走了大概三四个小时，三人找到一家店就草草睡去，睡的当然不好，至少凌鄀和方佳是这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凌鄀睡得浅，耳边一有动静就醒了。睁开眼看见斜对面的贺敛抬手理了两下他的短发。
于是她伸个懒腰，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扎一遍。这个过程中，她旁边的方佳也醒了。
“终于不痒了，这伤口。”方佳抬起手臂看着那些不再发紫的红斑。
“是啊。”凌鄀附和，随即目光却凝住了，因为她看见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不仅不发紫，甚至不都算红，看上去就像被压了浅红印一样普通。
看向身体其他地方，也都是如此，一点不像是被黑虫咬过。
方佳见凌鄀浑身上下地看，凑过来一瞧也发现不对劲，说：“你这疫苗也太猛了！……不对，难道我那支是过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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