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雷淳旭的铁皮箱被撞出人型的凸起轮廓，一下下的撞击几乎要摧毁防护装置，巨大的噪音几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但在某人抬手的瞬间，路人的视线随之转动，只剩下诡异的碰撞声回荡在街道。
“砰砰砰，砰砰砰。”
“我要杀了你们，好痛苦，啊啊，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我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凭什么关着我！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男人的嘶吼时不时从内部传来，他撞得头破血流，但伤口又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关押车的隔音效果不错，除了开门的瞬间，声音被关在几平方米的区域，绝对不会流入普通人的耳中。
顾文莳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从卡车上一跃而下，仔细整理自己的衣装，睫毛下的阴影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等到他回到来时的面包车后，普普通通的外表下，车内的景象却是各种精密设备连接，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可能压着十几根线，屏幕的幽光闪烁，复杂的数字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滚动。
触目惊心。
“0.4……然后是0.6，最后停留在零，哈，这个现象绝对不对劲，肯定存在什么我暂时没发现的问题……”
戴着厚重眼镜的家伙埋头书写着什么，他胸口的牌子标着“李铁龙”三个大字，其他人也在配合收集数据，听见关门声，他们才抬头打了声招呼。
“哦哦，队长，欢迎回来。”
“怎么样，问出什么关键信息了吗？”
被唤作队长的自然是顾文莳，车内都是某个组织的成员，隶属于一队，受顾文莳管辖，恭恭敬敬的态度又带着几分疏离和打量。
在顾文莳的笑脸之下，像是藏着所有人的把柄，令他们下意识害怕。
比如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做出吞咽动作，明白顾文莳的心情估计不太美好。
“呃，怎么了？是问出的内容很糟糕吗？也不对啊，再差你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上次你手断了都在那开心的大笑，不应该啊。”
李铁龙嘀嘀咕咕，好奇从雷淳旭口中套出什么信息。
眺望窗外不知真相的行人，车子缓慢发动，良久，顾文莳才给出答复：“什么都没有，雷淳旭的确被污染了，他变成畸形人，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不清楚有没有可疑人员，哈，如你所见，那家伙已经疯了。”
审问对象是雷淳旭，作为特殊组织，他们在暗地里处理所有污染物和畸形人，群众口中的信息都是真假掺半的，是被他们刻意模糊的。
在普通人不知道的角落，末日的猜测正在知情人士之间奔走相告，发生畸变的怪物也游荡在城市的某个街道。
早在百年之前，自一颗陨石坠落之后，名为【污染病】的特殊疾病在全球传播，由污染物作为载体，在精神层面乃至更高维度污染人类，控制他们的思想，扭曲他们的身体，令人体出现畸变。
畸形人的理智与智商会回归野兽的状态，大多数都会展现过强的攻击性，是被誉为最高灾害的存在。
考虑到大众接受程度，以及末日言论的影响，官方并未在第一时间公开信息，不稳定的情绪同样会加快污染的速度，让更多畸形人行走在大地上。
好在任何事都是相对的，同样存在参与污染事件后，意外拥觉醒特殊能力的人，他们被称为异能者，拯救者……
诸如此类的名称还有许多。
污染物的传染途径同样存在限制，具体产生原因还未查明，官方借着成立的小队清扫污染物，才能一直压着这件事，可从几年前开始，污染物的数量正在急速上升，甚至前年抵达某个峰值。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值得万分留意的，而这次的事件又处处透露着诡异。
在顾文莳颔首示意下，名为罗之意的少女行了个军姿，她是队伍里重要的文职，埋头念起有关本次事件的经过和调查结果。
“本次是一年前[巷子里的幽灵]所导致的污染事件，开始被判定为D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前不久将此污染物判定更改为B，甚至有可能发展成A级，是目前等级最高，也是最有可能在社会爆发的污染事件……”
“根据数据显示，近几年的污染物数量正逐渐递增，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污染爆发，有多数被观测的污染物出现进化的现象，评级发生改变。”
官方的评判标准严谨绝对，是通过能力，扩散范围，污染浓度等诸多因素进行考量。
达到B级的污染物屈指可数，自从这个概念规划以来，整个历史上只出现过三次。
无一例外，用此造成整个村落，乃至临近县城的覆灭，畸形人的照片流出，在人群中造成恐慌。
“陈术所管理的二队是这次事件的负责人，他跟进[巷子里的幽灵]三个月有余，此污染物的行踪诡异，上一次出现还在上个月的六号，当时污染了三人，陈术以……”
顾文莳抬手打断，他虽是微笑的表情，但态度不容置疑，一言一行都极具个人特色。
歪着头，他的手指时不时轻叩手臂，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不必再说陈术的事情，现在这个任务是我们的了，直接说重点吧。”
不同污染物会派遣相应的队伍前往，一队是最前锋，负责惹眼又难缠的污染物，二队则是陈术带领，主要负责隐匿于城市中的污染物，三对则又是负责另一个板块。
通常情况下，队伍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顾文莳也不知道出什么毛病，非要越级揽下任务，反复查看相关人员数遍，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
罗之意也拿不准他们队长的意思，停顿片刻，她省略中间的过程，直接告知结论。
“总而言之，[巷子里的幽灵]在今早凌晨三点四十一分被检查到污染能量波动，陈术立刻赶往现场，污染物这期间一直在城市里挪动，持续污染，我方同样跟踪，最……最后，在咖啡厅的附近，能量与波动全部消失了。”
是的，不是再次藏匿于暗处，而是全部消失，包括污染物存在后的余波，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怎么可能，先不论污染物超强的恢复能力，作为怪物，污染是他们的本能，本次的目标还未完成，他们又岂会会草草收手。
更何况，陈术早已设下陷阱，[巷子里的幽灵]按照二队预期的轨迹前进，本该在下个街道被捕捉，却直接凭空蒸发。
难道是存在特殊类型的异能者？
或是……其他情况？
众人的脸色都不算好，李铁龙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把厚重的眼镜推上去，主动活跃气氛。
“得了，污染物消失不是好事吗？之前还预测这只污染物不久后会变成A级，[预言]之书所料之事根本没有发生，我们再一次改写未来，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行。
懂不懂科学永无止尽，你们要是来和我一起搞研究就明白了，有些事情就是注定无法解答的……”
李铁龙絮絮叨叨好几句话，他同样是异能者，拥有[灵感]的能力，通过脑子的灵光一现，实现不少科技上的创新，是团队的小道具发明家。
他提及[预言]等字眼也是他们公认的信息，在场的人听后果然松一口气，苍白的脸色缓和不少。
末了，李铁龙也偷瞄了眼后座，耸耸肩说着：“而且我们不是还有靖姐在吗？你说是吧靖姐，刚刚那几个人，还有那附近都没有什么问题吧？”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陶文靖微微一愣，方才她也在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中流露一闪而过的无奈，下一秒又是那副随和的模样。
她点点头：“是的，剩下几个人都没有任何问题，周围也不存在其他问题，在我的能力范围下，一切显示正常。”
说话的方式类似腹语，若是视线从陶文靖那张脸往下挪动，便能瞧见她胸口的巨大眼珠，从锁骨正中心凸起，转动时眼珠还会发生咯咯咯的笑声，与怪物无疑，庄严又恐怖。
她是团队的第二把椅，是一队的副队长，拥有[眼睛]的能力。
这份力量能调动他人的视线，还可以识破污染物的伪装，被队伍里的人称为“任何罪犯都逃不出靖姐法眼”的人物，担任侦查的职务。
方才击掌让其他人转移视线的，还有在咖啡厅调整所有人注意力的，全部出自陶文靖的手笔。
和视线沾边的东西都能为之利用，在陶文靖的能力下，他们从未失手放过一只污染物，无论是拥有人形的，还是长得奇奇怪怪的触手，都会被[眼睛]观测到。
从未有个例。
能得到陶文靖的首肯，队伍其他人更是松懈下来，活动僵硬的四肢，主动开起玩笑。
“我就知道没啥事，话说要不要猜这次的异能者会是谁？按照往常的经验，应该就出自那群人之中。”
“你们注意到那个女大学生没，就穿黑色裙子那个，对对对，叫彭艳来着，我觉得应该是她，她都没有被靖姐的能力影响！我亲眼见到她停顿了一下，很有可能是精神系的。”
“啊，你觉得是她啊，但是我觉得是那个叫张艺轩的，就那个服务生，他的态度明显不简单，估计藏着秘密，而且吧，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看他眼睛就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干大事的。”
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生活，奔波在消灭污染物和招揽异能者的路上，为了打发时间，他们也找了不少乐子，比如最常见的押宝环节。
顾文莳基本不会阻止，有时候还会亲身入局，最后以12胜0败的成绩赚取近五年的伙食费，被队员称为狡猾的黑心商人。
“还有谁要打赌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力强一点，正好还可以加入我们一队，顾哥不是还差个辅助吗？要是S级就更好了，我记得顾哥刚刚不是去给联系方式了，咱们招揽过来，那不就有双S的异能者了？嘶，到时候也不怕三队的人嘲笑咱们了。”
“李铁龙呢？平时他最积极，怎么现在一直没有听他吱一声。”
李铁龙的脑袋却上下点动，他的能力更像是某种被动，会在某个时刻突然触发，明显陷入某种状态中。
手臂抬起又放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等会，就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乃至之后出现的重要人物可能是污染物？哦，我的意思是，就不会存在新的异能者，而是有新的概念产生？”
拍打自己的脑袋，李铁龙同样皱着眉，奇怪自己脑内的人想法。
“刚刚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吞噬]什么的，嘶，有这种污染物吗？不过能瞬间消灭B级的污染物，怎么也是S级的存在，对对对，他很有可能是四大污染物之类的，哎呀，我怎么这么聪明呢？”
本以为是一段帅气的推断，却不料其他人神色各异，摆出像是在看待傻子般的神情。
“我看你就是研究东西把自己脑子搞傻了，怎么可能有污染物消灭污染物的？而且要是真有，我们能检查不到吗？靖姐能看不见吗？我请问呢。”
“散了散了吧，你就说这次你压多少钱，我看你就是看小说看傻了，还四大污染物呢，[预言]都没有你会说，说吧，准备给兄弟们送多少钱？”
“对了，话说队长你要参加吗？”
顾文莳从头到尾保持沉默，被提及后也只是沉思片刻，视线挪动至陶文靖身上，像是在审视。
“你确定你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陶文靖抬眸应对，回答斩钉截铁：“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们周身都很干净。”
“那陶珩呢？”顾文莳拖着尾音，他翻开手中的资料，“土生土长A城人，还是你的远房亲戚？你们见过面吗？”
“小时候见过几次，但这几年没有联系了……恕我直言，队长，你不应该把个人色彩放在任务上，我之前就劝过你了，他没有任何问题，何必在不想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一言一语似乎在聊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下一秒，李铁龙再次拍打脑袋，倾身翻找档案，拿出属于陶珩的厚厚一沓。
“哦哦哦，这家伙我认识，这不就是顾哥一直盯着的那个人吗？是盯着几年，还是几个月来着？记不太清楚了，之前还让我打听陶珩相关的事情，把粉丝后援团都扒出来了，顾文莳这家伙好像前段时间还去加群了。”
李铁龙啧啧称奇，他们的队长可是精明的狐狸，从未在他人身上放过多精力，怎么偏偏对这个叫陶珩的人兴趣大增。
对方怎么说……
瞪大眼睛仔细观察陶珩的证件照，就算是把每个人拍丑三倍的照片，陶珩的五官也是精致的，在所有照片中脱颖而出。
李铁龙又明白了，他拍了个响亮的巴掌。
“我知道了，顾哥就是喜欢陶珩呢，想等着他成为异能者招揽进咱们队伍，你看这木头就是天天接触污染物太多了，疑神疑鬼的。
这么正常的一个小孩，你就看这清澈的眼神，哎哟，我都要融化了，怎么可能是什么坏人，甚至是污染物？
现在轮到我说这句话了，要追就大胆上，努力创造机会，你在背后偷偷观察他永远不会注意到你。”
顾文莳不可置否，手指抵着唇角，另一只手摩挲陶珩的照片，嘴里发出轻蔑的笑声。
“呵，无辜，我不见得。”
紧接着，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档案被随意丢到一边，这几张纸已经被顾文莳翻阅无数遍，根本没有再看的必要。
而在不远处，警戒线解除后，陶珩还在打理咖啡店的事宜，这里摸摸鱼，那里摸摸鱼，他随意哼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嘴里却说着可以令所有人惊掉大牙的话语。
“污染物，好吃的污染物，今天晚上去吃哪一个呢……唔，他们好像已经注意到我，得仔细考虑一下了。”
附赠内容：
“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什么来着？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得承认，你说人类蠢，他们的确没有我聪明，甚至都没有对我产生怀疑，在他们眼皮底下偷吃，搞事，做了很多事情都蒙混过关。”
陶珩冷静说出一番令人骄傲的话语，挺起胸脯，平淡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弧度。
作为怪物，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表情，不是模仿他人，而是发自内心。
“至于你说的身份暴露，最后被人类抓住的剧情，唔，我觉得只要处处小心，那群家伙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我的。”
“他们又凭什么发现？”
（其实是最后删除的，感觉文章断在顾文莳那边更好，下章直接切回去嘿嘿）
（给大家看看得意小猫，今天也是成功隐藏自己的一天）
小队成员：我们找到原因了！
幕后黑手陶珩：偷偷操控一切[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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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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