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食吃得简单,都是平常吃惯了的东西,小萝卜头们正在长身体,饭量大,沈明檀怕他们吃多了积食,对肠胃不好,所以每日的暮食都是好消化的东西。
中秋有拜月的风俗习惯,女郎们会祈求嫦娥仙子保佑自己青春永驻,永远年轻美貌。
入乡随俗,沈明檀也在月亮出来之后摆了个简单的祭台,上面放着一些时令水果和自己做的月饼,地上放了两个垫子,她跟陆莺两人跪在上面拜了拜月,许了几个愿望。
每逢佳节倍思亲,沈明檀在这里的亲人已经没了,跟她有关系的除了小萝卜头们,便是谢霁玄了。
也不知人到了地方没有,过节有没有月饼吃。
瞧着皎洁明亮的圆月,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倾泻而出,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沈明檀眨了眨的酸涩的眼睛,慢慢地调整呼吸,不想叫人看到她此刻流露出的一丝脆弱。
生长在红旗下的种花人,怎么可能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呢?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习惯罢了。
在外人面前,她要掩饰自己,可是在谢霁玄面前不用,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虽然只有几岁,但她的灵魂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捡回来一个看着比她大的小孩儿,别人都以为她是想找个玩伴,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单纯见不得人冻死罢了。
人命多贵重啊,医生们争分夺秒地抢救,亲人们在手术室外提心吊胆,只为等那一句“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最开始只是为了救人,后来发现跟这小孩儿说话很轻松,不用字斟句酌,不用怕自己口出奇言惊到别人,惹来各种各样探究的目光,于是她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当弟弟一样养着。
因为有他和这具身体亲人的陪伴,她才能健康的活下来,不至于出现什么心理问题,还能活得像现在这么乐观,连宫里的十几年时间,都没能消磨掉她守着的那点儿初心。
猜测出他的身份时,沈明檀最开始有些害怕不安,怕自己认错了人,白高兴一场,直到跟他确认之后,才放下心来,那种发自内心由衷的欢喜,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了。
“檀娘,夜深了,早点休息罢。”身旁传来陆莺关心的声音。
沈明檀看了一眼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月,给自己找了点安慰——至少我们看见的是同一个月亮。
“嗯,回罢。”沈明檀应道。
桌案上的水果和月饼已经被众人分吃干净,两人将垫子放在上面,把桌案抬回了堂屋,这才去洗漱,然后回了后院歇息。
-
边关,渝州。
谢霁玄他们一行人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在中秋节这日进了渝州城。
他们一行人伪装成了做生意的商队,一应文件手续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在官府衙门过了明路,登记在册,一路行来,没露半点破绽。
入城后,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天色就已不早,金阳西沉,只留一点余光,给天边的云彩染上霞色。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除了谢霁玄单独一个人住在中间的房里,剩下的人都是三人一间,选的房间也是紧挨在一起,只要任何一间房有异动,隔壁房间的人都能听见,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谢霁玄是此行的主事人,不论是官职还是权力都最大,影卫们更是皇帝派来保护他安全的。
虽说也有监视的意味,但只要他不背叛皇帝,做违逆之事,影卫们就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做,反而是他手中最好的一把剑。
“叩叩叩——”谢霁玄刚坐下,就有人敲门。
“进。”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又反手关上房门。
“郎君,接下来怎么做?”
来者是这几个影卫的头领,出发前谢霁玄就叮嘱过他们,在外面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叫郎君,而不是称他为“谢少卿”,免得露了马脚,叫人察觉。
对方一旦有了准备,再往下查,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今日是中秋,又赶了一个月的路,大家先歇息一晚,明天再说。”谢霁玄淡淡地说道。
影卫头领:“诺。”
临行前,明帝特意召见了他们,命令他们此行万事都听谢少卿的,谢少卿的话就是皇帝的意思。所以影卫头领什么都没说,得了回答就走了。
休息一下也挺好,长时间的风餐露宿,他们也累,只是身体素质过硬,还能撑得住。
等人走后,谢霁玄叫了热水来洗漱,出门在外不方便的地方太多了,每日吃顿热饭都是奢侈,更别说洗热水澡了。
当他整个人泡在微烫的热水中时,不仅喟叹出声,继而想起走之前去见沈明檀的那一面,她喝过饮子后,唇上沾染了水色,娇艳欲滴,仿佛开在枝头等人采撷的花朵,叫人心生爱怜想要占为己有。
八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有了几分寒意,谢霁玄额上却沁出了汗珠,他阖上双眼调息了半天,才让自己趋于平静。
好在这边的事他已经布置许久,如今只需收网即可,宁王这些年做的事,他都知晓,关键的证据也已掌握,只要寻个契机拿到,便可结束此事。
出发前夕,明帝又召他入了宫,这次给了他虎符,许他便宜行事,若有必要,可调渝州驻军支援。
有了虎符和这道口谕,他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浴桶里的水渐渐凉了,谢霁玄收回思绪,起身擦干身体,穿上里衣出去后,才喊人来收拾。
夜里,他躺在床上,又想起沈明檀。
也不知阿眠有没有想他,中秋过得高不高兴。今年没能与她一起过中秋,希望从来年开始,每年都能陪她过节。
-
之后几日,谢霁玄将影卫支开,去了自己在渝州布置下的联络点,递了消息出去,陆陆续续有他安插在宁王府的探子来见他。
“郎君,这是宁王与外夷勾结来往的书信,我们的人截留了下来,送出去的是我们伪造的。”
站在谢霁玄面前的人其貌不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丢进人群之中就寻不到踪影,也不会让人记住他的容貌。
“嗯,这几天多注意宁王府的动静,有不对劲的地方及时传信于我。”谢霁玄接过那一盒书信,眸中是一片寒色。
当年,渝州突然被外夷夜袭,便是这位宁王的手笔。
自己的亲爹越过他这个儿子,直接将皇位传给年少的皇孙,他的侄子,他怎么会甘心呢?
只是当时亲爹尚在,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得不离京去封地就藩,等亲爹一死,那蠢蠢欲动了许久的心直接燃了起来,促使他勾结外夷,想要破开边关的门,从渝州往京城进军。
可惜,沈家没给他这个机会,领着城内的守军,死守住了渝州城。
宁王造反的脚步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只是驻守城外的援军也没能留住外夷的将领,抓了几个小兵,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冬日寒冷,外夷想攻城抢粮食过冬也正常,所以这事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后续便是走流程:嘉奖抚恤亡兵亲人,再给城内增派守兵,城外的驻军也多了,驻扎地也离渝州城近了不少,方便支援。
除了沈家全族皆亡,死去的兵士家人失去了她们的丈夫儿子外,再无别的人有损失。这场仗,随着城外被血水染红的积雪消融,也渐渐被人遗忘,在记忆中模糊。
谢霁玄望着宁王府的方向,神色冰冷,呢喃出声。
“欠了十几年的血债,也该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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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佳节思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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