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莲舟的法子便是雇两个轿夫抬他上山。
轿子落地,谢无涯被轿夫扶出来靠坐在地上,日头晃的他睁不开眼,他眯了一下眼睛,道:“我说仙君,你莫不是打算大白天引那女鬼现身?仙君未免对自己的美色太过自信,以为那女鬼见了你,就算死也要扑出来?”
萧莲舟从随身的乾坤袋中掏了些碎银子递给轿夫,看也没看他,便扶剑走到旁边,席地坐下:“轿夫只接白天的活。”
这止漓山一向邪性,周围的老百姓都不敢随便进山。
也只有银子给的足,又是正午阳气盛的时候,才有胆大的敢接这生意。
谢无涯问:“难不成我们要等到天黑?”
“嗯。”
谢无涯直想骂一句神经病,但想到也是为他找魂,他又忍住了。
失魂之人精力不比常人,因此他靠在树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凤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叫他。
他睁开眼睛,面前的轮廓依然模糊的像是一个泡影,只依稀能辨出这人穿着一身雪袍。
他差一点就脱口唤出那个熟悉的名字,但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而爱他,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心口突然隐隐作痛,就像初始只是被小刀划了一下,可突然那个伤口被猛的撕裂,连着心脏都要整颗挖出来。
“嗯……”他忍不住闷哼。额头早已汗珠密布,待他回过神,身下的衣袍都已经浸透。
“凤公子……”
萧莲舟的声音在他耳畔忽远忽近,眼前的影子也忽明忽暗,有几个瞬间,他眼前仿佛有短暂的清明,但那实在太过短暂,只是一瞬,又模糊了。
见人颇为痛苦,萧莲舟伸出两指,微微凝神蓄力,一点白光慢慢积蓄到指尖。接着,他轻轻点在谢无涯额间,白光瞬间没入他的眉心。
那一点灵力对于萧莲舟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可对于现下谢无涯这具凡胎肉骨来说,却犹如涛涛江河。
他只觉得有一股温和清明的力量缓缓从眉心化入经脉,犹如清泉涌动,继而一波又一波在四肢百骸延展开来。又如久旱甘霖,轻轻叩击抚慰他体内每一处穴道。
胸口的疼痛悄然消散,好似方才都如错觉一般。
“凤公子,你感觉如何?”
谢无涯神志恢复清明:“我怎么了?”
“应该是牵魂发作。”
“牵魂?”
“一种禁术,此术可神不知,鬼不觉抽离生人魂魄。你方才疼痛难忍,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留了固魂印。”
谢无涯淡语道:“多谢。”
“分内之事罢了。只是今夜乃找回你魂魄的最后机会,还请凤公子做好心理准备。若被牵魂引出残魂,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谢无涯问:“我需要做什么?”
“拿着这个,”谢无涯手心被塞了什么东西,他摩挲了一下,似乎是衍天宗的清心铃,乃是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佩戴的灵器,“此物会让你保持清醒,不为鬼魅所惑。待天黑之后,女鬼自会现身来找你,到时你什么都不必做,只管随她前去。”
“那你呢?”
萧莲舟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若离你太近,那女鬼便不会现身。”说完,他又道,“你放心,我就在不远处。”
谢无涯微微一怔,尽管这个声音听起来清冷,可这话却让他心底一暖。
这人也曾发自肺腑关心过他,不是吗?
他与他,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起码,现在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天赋异禀有大作为,值得他堂堂云泽仙君不惜苦心孤诣带回去精心调教的苗子。
他听话的靠在树下等天黑。他清楚,萧莲舟不会骗他,否则他当年也不会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衍天宗。
他摩挲着掌心的清心铃,思绪不知飘到何处,此物虽不贵重,却也是宗门弟子不轻易离身之物。可他却交到他手里。
夜幕渐渐降临,天上星月黯淡,加之山中林木葱茏,更是遮去了几分月华。
谢无涯闭目养神,隐约,他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飘进耳朵里:“凤郎,你来了……”
他睁开眼睛,视线里黑沉沉一片。
声音环绕在耳畔,分不出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突然,一阵异香凭空围拢过来,像女子身上的脂粉气,他在青楼多年,对这个味道尤为熟悉。接着,脸颊上突然添了几分凉意,似乎有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他的脸。
他也未曾惊慌,只是握紧右手掌心的清心铃。
“凤郎……”女子的声音缠绵慵懒,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我好想你……”
谢无涯看不清面前的影子,只觉得胸口贴着什么。
“凤郎,过了今夜,你我便是夫妻了。”
唇上一凉,谢无涯眼前登时清明起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正凑在他面前,贴着他的唇轻吻。
染着寇丹的手扶在他的胸口上,大红的喜服长摆拖在林间,如血一般鲜艳。
“……”他抬手将人推开,登时身上的力气充盈起来。女子笑吟吟的看着他,再次倾过身子来吻他,他一把将人推出去,随即从地上站起来。
掌心的清心铃滑到地上,他刚要伸手去捡,却有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先他一步捡起来:“怎么掉了?”
谢无涯神经一震。这个声音,跟记忆中的温煦亲和丝毫不差。
他一抬头,正对上一张端方清雅,恍如谪仙的清贵面孔。浅淡的眸色里含着三分和暖笑意,嘴角眉梢挂了三分,还有四分,两分藏在言谈里,两分融在举止中。
月影下,他扶剑而立,一袭月白宽袖锦袍衬得他挺拔如松,玉带缚腰,发冠高束,脸颊两侧各垂下一条白丝绦,纤尘不染,如冰山绽放的雪莲,圣洁美丽,高不可攀。
“莲……莲舟……”谢无涯僵在原地,他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他,“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应该在哪?”面前的萧莲舟问他。
“可这里不是……”
谢无涯抬眼一扫,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书房,中堂悬着匾额,上书照花堂三字,恰是萧莲舟的内室。
“衍天宗?”
“无涯,”萧莲舟问他:“你怎么了?”
“……”谢无涯看着四周,又看看面前的萧莲舟,有些恍惚,“我怎么在这?”
萧莲舟浅笑:“你不在这想去哪?”
“……”
萧莲舟打趣他:“难不成是想另投他处?”
谢无涯急忙否认:“不,不是……”
“我同你玩笑而已。”
谢无涯难以置信。
“你是我夫君,我怎会不信你?”
谢无涯看着面前这张脸,面上虽风平浪静,心底早已震惊不已:“你说我是你什么?”
萧莲舟看着他的眼睛,温柔道:“夫君。”
谢无涯有些恍惚,记忆中的萧莲舟从不会如此唤他。
他是清冷如月的仙君,更是知仪识礼的宗门楷模,时时刻刻都要端正言行,就算与他有情意,也绝不会如此放浪。
“你……”
“无涯,我们成婚,好不好?”
“成婚?”谢无涯更加诧异,这是他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却是萧莲舟最抗拒的。与男子成婚结道,衍天宗定然容不得他,整个修真界也容不得他。
“怎么?你难道不想与我成婚?”
不是不想,是他不敢相信。
他觉得这一切如愿的有些不真实。
“无涯,”萧莲舟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
“不是……”
他待他的情意,自始至终都是真的。
“那我们成婚?”
谢无涯犹豫不决:“你是修真界人人敬仰的仙君,若是与男子成婚,定然招来天下非议。何况,还是与我这样的人。我不希望你因此清誉受损,落人口实,只要你心里有我,成婚与否,我不在意。”
萧莲舟看着他道:“可我在意。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想向天下人宣告,我夫谢无涯乃是我萧莲舟此生最爱之人。”
谢无涯怔然,他所求不多,这一句足矣。
萧莲舟抵在他胸前,抬眼注视着他,外面的暖阳透过明纸窗户透进来,在他的眼尾染了一层缠绵情意。
谢无涯从他的眼底看出他的暗示,却还是克制的说道:“天还没黑……”
萧莲舟捧着他的脸轻问,声音像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你确定要等天黑?”
腰上的手瞬间掐紧,眼底的克制与冷静登时被身下汹涌上来的**淹没。滚烫的掌心隔着他身上的制式袍服一寸寸抚过他的脊背,在他喉头发出第一声闷哼之前,谢无涯俯身下去将声音彻底堵在他的喉咙里。
这场**是从未有过的高涨,身下的人也高亢激烈过了头。他从未有过如此极致的快乐,也从未有过如此契合的体验。
怀里这具躯体他分明无比熟悉,每一寸肌肤和骨骼他都烂熟于心,可处处又都能让他开启新的体验,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秘境,让他忍不住想要探索开发。
他在这场无与伦比的**中一次又一次沉沦下去,那些惨痛的过往在这一刻早不知飞到九霄云外。他只知道他的灵魂和□□爱这种极致的纠缠,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如开闸的洪水,都要倾泻此间。
他疯狂迷醉的亲吻身下的人,掐着身下这副劲瘦的躯体,堵住喉头紊乱而又喑哑的哭嚎,舔舐他眼角滚出的泪花,无数次穿透他的身体,甚至他的灵魂。
他爱这个人。
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不受控制的说爱他。
他的心跟着跌宕沉沦,却也凭空戾气横生。
“你爱我吗?”他将人抵在墙上,扣住他白嫩的颈子,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让他只能坠在他腰上,劲瘦的小腿无力的勾在他腰间,连圆润的脚趾都在颤栗发抖。
谢无涯偏执的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骨子里自然生发的一种本能。如果这个人不肯说,那他就做到听他说为止。
他自己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灵肉交融,只依稀记得身下的人最终还是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你爱我吗?”
“爱……”
只要听到他如此说,他便心安。
他终于停下来,将这个寸寸筋骨都被他蹂躏至疲软的人拉进怀里,然后拥着他,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长串的梦,梦里都是他和萧莲舟。他们一起修行,一起游历,一起看书睡觉,一起吃饭说笑。他们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看遍日月星辰,览遍世间风物。
他们在云水小住,在安州定居,像一对天底下最平常的夫妇,他负责除妖镇邪,萧莲舟在附近的学堂教书。每天清晨,他目送他离开,每日傍晚,他又亲自去接他回来。他背着他,走在那段林间小路上,他曾无数次发自内心的想:如果余生皆是如此,便是此生无憾。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辰。在安州小院,他们签下合婚庚帖,对月盟誓,互许终身。那一夜的缠绵温柔而又忘情,他们在无尽的缱绻爱抚中飞上云端。
**方歇,怀中的人又勾住他的脖子与他亲到一起,他爱这种直白坦然、狂放热烈的爱意,所以他回以凶猛数倍的深情。
他们忘我且沉迷,疯狂且激烈。
他看着他蹙眉,看着他呻吟,看着他唇上的色彩鲜艳欲滴,看着他渐入佳境、飘飘欲仙。他疯狂的想,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远留在这一刻。
他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他发起更加凶猛的进攻,耗尽全身所有力气。缠绵结束,人如烂泥一般趴在他的胸膛上,均匀的吐气。
谢无涯收拢双臂,将人禁锢在怀里,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疲倦却如潮水涌来,谢无涯只觉得周身气力流失殆尽,揽在人腰上的手也不断滑开,直到最后一丝清明意识被淹没在漫无边际的疲惫当中。
他浮在未知的空间里,看着他与萧莲舟的画面迅速倒退,他伸手去抓,却轰然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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