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前的女子自带气场、不怒自威,但扬州驿站的官员们还是不敢相信,堂堂天师居然会自驾,而且是不事先通知地来这里。
直到许涟漪不耐烦地拿出公函和信物,他们几乎是目瞪口呆,急忙跪下行礼,全力招待对面这位大人物。
许涟漪自驾时没有拿走干粮,连夜赶路,多少有点疲惫。但毕竟是体力过人的天师,加上湘西情况未卜,她不想多耽搁,直接坐上主位:“先写误期状吧。”
他们哆嗦地叫下人拿来纸笔,颤颤巍巍地递给天师。
对于这种又臭又长的官文,许涟漪向来都不愿亲自写,永远都是报个梗概,让文书好的人写。
是故,她对递来的纸笔无动于衷,只是轻轻敲桌道:“我说,你们写。”
他们一时有点犹豫。
“盖的是我的印。”许涟漪不耐烦地解释道。
他们这才派来了书佐。
看着面前木讷笨拙的官员们,许涟漪不禁想念起宋晓。
这孩子向来善解人意,自己稍一挑眉,甚至都不用开口,她就能立马会意。文书盖印传话跑腿......凡事都做得面面俱到,如果是她在的话,自己肯定会省心不少......
“天师?”书佐小心翼翼地问,“敢问误期原因?”
许涟漪这才回过神来。
她想了想,薄唇轻启:“路上我掐了个小六壬,发现不宜出行,是故骑马回扬州了。”
反正宋秋棠不也总是这么糊弄她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于该怎么说得好听,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书佐显然被这状辞搞懵了,迟迟没有下笔,其他官员也尴尬地面面相觑。
许涟漪懒得多言,再吩咐一句“后面行程人马尽早安排”,就步入客房休息了。
其中真正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
因为从第一站就出现了岔子,后面重新安排的驿站多少都有点仓促。因为仓促,路上又出现了各种岔子,影响后面行程。
如此好几个循环往复,环环相扣,步步维艰。许涟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出行就没这么倒霉过。
等到她风尘仆仆地赶到岳阳时,已至小寒,算算日子,距离出发已是两月有余。
许涟漪悠悠坐在洞庭湖旁的亭子里,看着湖水上氤氲的雾气,等人送来信件。
按照计划,许涟漪处理完信中事务后,就独自乘舟过湘江,前往湘西武陵。毕竟湘西武陵的鸿胪寺已经被推翻了,朝廷官员们只能护送至湘东岳阳。
这两个月舟车劳顿,原定的行程全部打乱,之前的信件都没有收到,所以这寄到终点站的信件,几乎是厚厚一沓。
她叹了口气,遣走来送信的人后,就将信件一封封读了起来。
许涟漪自然是先读当朝皇帝的信件,如她所料,宋秋棠并没有多问之前的误期原因。
突然,许涟漪眉头紧锁,因为她看到了“宋晓”二字。
许涟漪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她又急忙寻找来自茅山的信件,将那些主事们的信件一封一封地读完,然后努力平静下来,将事情经过仔细捋了一遍:
许涟漪出发当天,宋晓在太一堂打扫时,无意看见了被她随手扔在地上的密函,并且看到“上古凶兽獓狠”。宋晓认为掌门此次生死难卜,在发现掌门已经出发后,受童年遭遇影响,她认为这将是永别,悲痛欲绝当场泣血。
茅山弟子哪里受得了宋姑娘如此肝肠寸断,虽然极不情愿,但在宋晓执意要求下,还是帮她给宋秋棠传信,委托工部加急护送宋晓来到湘西。
因之前对宋晓心怀愧疚,宋秋棠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但碍于她身世原因,明面上的公文批不下来,所以护送人马较为潦草,但总归是平安护送到了岳阳驿站,甚至比许涟漪还早了几周。
驿站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是谁,压根没把她当回事,所以也没留下招待,然后宋晓就……
许涟漪觉得自己心里凉飕飕的——然后宋晓就失联了。
许涟漪猛地站起来,深吸好几口气,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平复下来。
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这厌恶过宋秋棠,编造的凶兽,虚伪的愧疚,潦草的护送……还有茅山那群整日不思进取、脑子里都是水的白痴弟子。
她根本不想再细想了,将剩下的信件随便一推,直接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岳阳驿站。
宋秋棠说话向来真假参半,不可全信,一路上,许天师都尽力这么安慰自己,不去设想更坏的可能。
……
许涟漪直接踢开了岳阳驿站的堂门。
驿丞刚好在,前几日也见过这位天师了,见对面如此暴怒,急忙跪下,不知何事。
“把你们的登记薄给我。”
驿丞恭敬奉上。
许涟漪很快就对上时间名号,用手指着上面记录的“小丫”:“这个小丫,你们是不是没有招待?”
“回天师,因为没有公函委托,小的们……确实没有招待。”
驿丞回想起前几日,宋秋棠传八百里加急信件,也是过问这个小丫,当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现在堂堂天师也来过问,自知这是得罪了大人物,磕头不止。
“小的有眼不识——”驿丞还没说完,就觉两眼一黑,身体后仰并滚了起来,直到头撞上椅脚,双耳嗡嗡作响。
“你们好大的胆!”
驿丞根本受不住这气势,拼命晃头恢复视线,哭着说:“求天师恕罪!没有公函和信物,小的真不知道啊!”
许涟漪踢完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冲动了,深吸几口气:“你知道她最后去哪了吗?”
驿丞死命回想,终于想起来什么,宛如抓住救命稻草:“她问过小的路!她问我湘江往哪里走。”
许涟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拧了一下。
许涟漪不敢想象,宋晓不过十四岁的年纪,真的可以一个人平安到达湘江吗?如果她到了湘江,她真的敢一个人渡河去武陵,面对她眼里的“上古凶兽”吗?
许涟漪突然想起来,宋晓说,怕自己一个人云游孤单。
许涟漪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痛。
异地思念,心中瘙痒
瘙痒篇,完结!( ?? ω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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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瘙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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