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开纱帘一角，阳光钻进卧室，掉到地板上，空气中的小颗粒清晰可见。
“咚咚咚——”
“咚咚咚——”
床上的人睫毛抖动，翻了个身。
敲门声继续，布料的摩擦声变大。
“谁？”他吼了一嗓子。
敲门声停止，“是我，开门。”
睛凡一听，瞬间精神，他火速翻身下了床。
门外，一头红发的青年站在门外刷着手机，身上还是那身警服。
见门开了，下一意识抬头。
在看到睛凡那刻，躲开了视线，“你好好穿衣服。”
睛凡身上的针织睡衣只剩下中间一颗扣子好好扣着，敞开的衣领半耷在肩膀上，露出大片雪白。
“找我什么事。”睛凡无所谓转身，光脚踩在地上，若不是龙尾巴藏起恐怕此时已翘上天。
秋引鹤在门口纠结半天，还是没走进屋子，“换好衣服就下楼，带你去个地方。”
睛凡扭头，“什么意思？”
“……找你合作。”秋引鹤摸摸鼻子，视线移开。
睛凡挑挑眉，哼着欢快的小曲走回卧室。
等他再出来，发现秋引鹤倚靠在门框上闭着眼打瞌睡。
睛凡这才注意到这人眼下的黑眼圈。
脚步声惊醒了秋引鹤，他抹了一把脸。
“走吧。”
汽车发动，玻璃窗映出睛凡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东西比你上次的那个好看，这是什么，”他按下开窗按钮，车窗摇下，清晨的风灌入，“竟然可以降下来。”
睛凡将头探出去。
秋引鹤翘起唇角，偏头，“这是我自己的车，我家车库还有十几辆，你要是喜欢可以来参观。”
“那你挺厉害，”睛凡想到自己藏了一山的金银珠宝，不由惋惜。
“我当年可是有不少宝贝，那群老头没钱了还得找我借。”当初天庭和妖族大战，九重天战后没一块好地，可全都是借他的金子搭回来的。
秋引鹤听到这话满头问号，“你哪来的钱？”
睛凡上齿抵住下唇，眼睛滴溜一转，拿起挡风屏下的东西试图转移注意，“这是什么。”
秋引鹤这才想起正事，“在你走之后，我们逮捕了白素素的老公霍明，这家伙很精明，藏在天花板上，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嘴里还在咀嚼食物。”
“看到了。”照片里霍明十分狼狈，眼神空洞，大张着嘴巴，唇角还有食物残渣，任由警察架着他。
“霍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似乎受到了惊吓，一直说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疯子一般撕扯自己的头发。”
“还有什么发现？”
秋引鹤像是给上级汇报一般，“我们调查到夫妻两人在邻居口中是模范夫妇，丈夫总会迁就妻子，白素素是一个很强硬的女人，但以白素素的手机备忘录日记来看，有所出入。”
睛凡示意他继续。
“白素素的内心是一个孤独的女人，父亲一个人将她拉扯大，尽管给出了很多爱，但依旧让她不安，于是她将自己寄托给了爱情，但恰恰是婚姻让她半只脚踏入了地狱。霍明经常出去应酬，喝醉后就会家暴，但清醒时又会跪下道歉，那天是白素素接他从酒局回来。”
“所以，你们觉得是他喝醉后家暴致死的白素素？”
秋引鹤喉结上下滚动，“是，但这不是我今天找你的理由……”
“霍明在今天凌晨自杀了。”
……
“林队，法医结果出来了，出乎意料的是，霍明是溺死的。”
林如海点头接过报告，“秋引鹤回来了吗？”
“在门外等着。”
“小秋，进来吧，还有那位睛先生。”
睛凡对老警察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丝毫不感到惊讶，大大方方进来就坐在沙发上，仿佛这里是他的领地。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刚刚进来汇报的短发女警呵斥。
“无碍，婉婷你先出去，我有事同他们说，通知一下除了上级紧急任务，今天概不解决，不要打扰。”
叫婉婷的女警掩上门时深深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睛凡，露出复杂的神色。
视线在眼前的二人身上来回巡视，睛凡笑了一下，“都沉默是要我来说点什么吗？”
林如海走到饮水机前，替他倒了杯水。
随着塑料杯里的水面平静，林如海将一打照片放在了茶几上。
“凌晨三点十四分，霍明起床走到床尾的洗手池洗手，突然，他浑身抽搐了一下，将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像对待白素素那样折断自己的脖颈，随后一头砸进了洗手台。”
随着照片呈现，睛凡明白过来。
“很正常啊，他不想活了。”
林如海目光垂落，“睛凡先生，我知道昨天我们之间并不愉快，但作为警察，为了找到真相，我必须这样。”
对方在给他台阶下。
睛凡透过林如海看向不远处规矩“罚站”的秋引鹤。
注意到他的目光，秋引鹤站得更直了。
“带我去现场。”
很快三人转移到了看守所，两平的房间内早挤满了人。
见三人到来，有人打起招呼，“林队。”
“这是我请来帮忙的……”林如海没找到合适的词，半天才继续道，“朋友，睛凡。”
在命案现场的几位面面相觑，最后是一位法医率先开口，“不需要帮忙了，我想差不多可以以自杀结案了，老林你来回的这一个小时里，我们将这里全部查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新发现，而且视频你也看了，并没有其他人涉案。”
其余几人纷纷小声应和。
“是啊林队，而且这小年轻看起来还没我手下实习生老实。”
“老林，快别添乱了，没事我们就要继续了。”
林如海摸了摸头发，重新换上笑脸，“老陆，你们辛苦了，但终归是我负责这件案子，你们知道的，我老林就是硬骨头一枚，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让他看看我才能安心。”
这两边的人一来一回的，睛凡已经扫视单人间许久，心里有了猜测。
见里面的四人从房间出来，睛凡二话不说挤了进去。
一位身材矮小穿着制服的男警员忙跟回头，眼疾手快上去拍掉睛凡准备触碰现场的手，“不可以直接用手，要带手套。”
睛凡不耐地接过手套，准备继续触碰地上的血渍。
在场的看到这幕，都鄙夷地看向林如海。
“老林，不是我说，这位，看着就不靠谱，我看去当唱跳明星还差不多。”刚刚那位陆法医嗤笑一声，又开始在林如海耳边滔滔不绝，话里话外都带着嘲讽。
旁边两位有资历的也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时不时往房间里看看。
陆法医还想继续，下一秒却被打断，“前辈，靠不靠谱不能只看一张脸。”
秋引鹤口齿清晰，声音也不小。
“你说什么？”陆法医不可置信，竟然还有人敢插嘴。
秋引鹤表情没什么变化，重复道：“陆前辈，靠谱不是你说了算的，而且我相信睛先生。”
“嘿，你这小孩，我和你师傅说话呢插什么嘴。”
被秋引鹤这么一打岔，睛凡嘴角翘起，似乎发现什么忽然抬头看向右侧的床铺。
“打扰一下，你们这张床可以动吗？”
男警员还站在他身后时刻观察，自然也注意到他的话，看向床道：“自然不行。”
“这样啊，被子接好了。”睛凡直接掀开床上的东西，被褥床单撒了一地。
“哎哎哎！你做什么！”男警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托起被弄乱的被子。
外面的几人听到动静也都凑近。
“老林，看我说什么来着，准备向上级汇报吧。”陆法医拍了拍林如海的肩膀，怜悯看着他。
陆法医没发现周围空气安静得可怕。
等他再转头回去看，林如海已经迈出了一步。
而睛凡竟直接站在床板上扯下一大块天花板的墙皮。
顺着众人的视线，斑驳的墙壁展现。
上面的画面看着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密密麻麻都是蚂蚁。
随着睛凡继续动作，大块石灰落下，连带着蚂蚁与灰尘。
他从床上跳下，屈身凑近地上的墙皮，用手在那群蚂蚁中轻轻一擦，鼻尖耸动，“闻起来像蜂蜜啊。”
话音落下，几个人都不淡定了。
“去查，是谁在这里涂抹了蜂蜜。”林如海转身，朝秋引鹤使了个眼色。
睛凡将手套摘下扔在一边，“我想这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看了。”
“为什么？”睛凡经过陆法医时，被喊住，“你怎么发现的。”
睛凡的脚停住，张扬的五官尽是得意。
“虽然这个地方很破，但是地上的血渍中有细小的白色粉末。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凶案现场任何看似自然的东西都可能是线索，我甚至可以这样猜测，霍明不小心吸入蚂蚁所以才会爬起来，而他掐住脖子以及放水或许都是为了救自己。”
“那你要怎么解释他折断自己的脖子。”
睛凡摊摊手，露出无辜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毕竟我觉得你们看起来比我靠谱多了。”
这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是在阴阳。
陆法医脸都红了硬生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走吧秋警官，我们还得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睛凡说着拍上秋引鹤的肩膀。
林如海的声音响起，“我想我也没必要留下来了，陆法医你们继续。”
三个人一同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期间，林如海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秋引鹤看向身边的睛凡。
“嗯，被人拿蜂蜜画上了符，蚂蚁才会都聚集在天花板。”
“霍明的鬼魂告诉你的吗？”
睛凡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人多的地方鬼是不会凑热闹的，何况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女子。”
闻言，秋引鹤身型一滞。
“抱歉。”
“你觉得我是靠问鬼才知道的？秋警官，我最好劝你一句，人都能说鬼话，鬼说的更是鬼话。”
此时林如海的电话也打完了，“我要先走一趟，今天麻烦睛先生了，小秋你送睛先生回去，然后回来的时候去办公室找我。”
撂下话，林如海转身就走。
汽车引擎的声音伴随尾气，睛凡看着远去的车，“怎么回去。”
唯一的车被林如海开走，二十多公里的距离，这看守所周围别说车了，甚至都看不几栋屋子。
睛凡倒是不担心，他随时可以飞回去，但这大白天的，有个人在天上高速运动总也会造成麻烦，但靠双脚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
随机他便见识到科技的力量。
“打滴滴。”秋引鹤掏出手机朝他晃了晃。
只是，屏幕亮起来后，秋引鹤的神情变了。
“怎么？这个滴滴打不了吗？”
他凑近屏幕，本是想着趁机吸取一点秋引鹤身上龙骨的气息，却赫然看到一个大大的爆字。
“惊！夫妻二人接连诡异死亡，到底是连环杀人还是恶灵诅咒！”睛凡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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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凡读出标题，对上秋引鹤紧蹙的眉头。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秋引鹤深吸一口气，切换软件，“我们被监听了，这很严重。”
“所以刚刚你师傅才火急火燎丢下我们跑了？”
秋引鹤没有回答，默默看着屏幕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汽车坐标。
等二人坐进滴滴，睛凡才想起来自己也带了手机。
他特意将手臂贴着对方再爽一把。
打开手机，满屏的私信消息。
一眼望不到头。
他好奇地点进去，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喂，秋警官。”
“嗯。”秋引鹤早就注意到睛凡有意无意地靠近，坐得笔直，耳垂慢慢爬上红晕。
“之前那些直播喷我的，现在纷纷和我道歉来了。”
睛凡将手机放到秋引鹤面前，私信界面上对面弹出刚刚那篇报道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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