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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友·情

我收到一个神秘包裹,

里面装着一个u盘还附纸条一张,

纸条上写着「死亡预告」四个大字,

好奇心驱使我打开了u盘,

文件夹中只有一个视频,

播放画面看着像是监控回放,

但视频上标注的日期时间是7月10日,

可明天才是7月10日。

第一段画面,视频中行为怪异的我走到了天台围栏边缘,

第二段画面,我的丈夫跟身着红裙的女子正在浓情蜜意,

最后的画面,是我躺在了熊熊烈火中……

1

现在是7月9日晚19点40分。

我收到u盘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我缓缓地合上了电脑,低头将脸埋到掌心,回想那三段画面,如果是真实的,我难以接受。

我问自己这个包裹有没有可能是恶作剧,可视频里的画面不像假的,就算是合成视频也不可能看不出一丝痕迹。

等等……我突然想到家里的监控只有客厅里那一个,可视频里的画面角度却像是跟拍一样,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却也出现了画面。

想到这里,我不禁毛骨悚然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努力思考答案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我的老公发来的,他告诉我他在公司赶项目,今晚不回来了,让我别等他,早点休息。

我好像对这样的信息习以为常了。

以前只是觉得他工作忙,加班加点工作很辛苦,我应该体谅他。

但现在回想起视频中丈夫与红衣女子暧昧的画面,我开始反思,我好像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怀疑过他,我决定给他打个视频电话。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我鼓起勇气按下视频通话键,等待接通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有无数个他出轨了的画面。

但视频接通后看到的却是他憔悴的脸,他不解地问我:

「安宁,怎么了吗?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而我此时关注的点是视频背景,他确实是在公司,并且穿戴整齐,时不时还能听到他组员讨论的声音。

我舒了口气,回复他:

「我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身体重要。」

简单叙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他都那么辛苦了,我还怀疑他,太不应该了。

我不该就这样轻信那个来历不明的视频。

我立马从电脑上拔下那个u盘,本打算扔进垃圾桶,但想了想,还是先放着吧,就算是恶作剧,我也要找到那个人。

2

我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就响起了敲门声。

看时间是管家方芳给我送牛奶来了。

我每天睡前都会喝一杯温牛奶,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一年,方芳每日都会准时给我送来,并且督促我喝了再睡。

我喝完牛奶就躺下,准备酝酿酝酿睡意。

我闭着眼睛,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脑子里就开始涌入一些画面。

我好像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大花园,园子里百花齐放,蝴蝶围绕着花朵翩翩起舞,可美了。

在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弯着腰在采花,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妈妈」,她回过头来,笑脸盈盈地向我招手:「安宁,快来。」

我噙着泪水,全力朝着她的方向跑去。

在我离她只剩十米距离的时候,她突然转身向后跑去,最后跳进了池塘里不见踪影。

看到这一幕我慌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就跟着往池塘跑。

在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我被一声「安宁姐」叫住。

我突然惊醒过来,此时的我正站在天台的边缘,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我浑身开始发抖,双腿发软。

方芳跑向我,立马把我扶下围栏,然后哭着对我说:

「安宁姐,你为什么想不开啊?」

「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就跳下去了,为什么啊?」

一时间,我脑子发懵,被她的哭声与质问弄得头昏脑胀。

我就直接瘫坐在地上,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我是喝了牛奶以后就睡下了,然后做了一个梦。

难道我是梦游了?

「方芳,你是跟着我出来的吗?」

她边擦泪水边点头道: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就问你去哪,可你没有回应我,像是听不到我说话,自顾自地往外走。」

「我看着不对劲,就跟着来了,看你上到天台,突然往边缘跑去,我就急忙叫住你,怕你做傻事。」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方芳,幸好有你叫住了我。」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时没法从惊恐中缓过来,因为在方芳眼里,我可能是个想要自寻短见的人,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绝对不是我潜意识里出现的行为。

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往楼下跑去。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我手忙脚乱地拿起桌面上的u盘插到电脑上,再次打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的第一段画面就是我很诡异地跑到天台的边缘上,然后视频就结束了。

短短十五秒的画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

我看了一眼视频上标注的日期时间,是7月10日01:21,

我又看了电脑上的实时是7月10日01:43。

时间往后推算相差二十二分钟,是对得上的。

这太可怕了,这事情离奇得让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倘若这第一段画面已经实际发生了,那第二段我老公和红衣女子的事情,恐怕也是真实的。

还有最后那一段,我躺在熊熊烈火中,那可能就是我的结局。

我越想越害怕,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3

我又躺回了床上,但这次根本没法入睡,或者说是不敢睡。

我开始猜想那个红衣女子究竟是谁。

我跟我的爱人周烨恋爱三年结婚六年,从一开始的亲密无间到现在的相敬如宾也不过九年时光。

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但我也只能接受他已经在外面寻找新鲜感的事实。

想着想着,天开始慢慢亮了,我看着窗帘下透露的天光缓缓睡去。

等我睡醒睁眼,就看到了在一边沉睡的周烨。

看到他,我竟全身不自然地向外弹开,跳下了床。

或许是我这个动作惊醒了他,他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向我:

「怎么了安宁?」

我本想下意识地说句「没事」,可事到如今,不如把话摊开说了。

「周烨,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尽可能让自己情绪平稳。

周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的状态由迷糊变清醒,似乎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而他开口回答的却是:

「安宁,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我扣个出轨的罪名,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着,他又愤怒地从床上起身,走到我面前,怒视着我: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说我出轨?回答我。」

我突然开始分不清他是因为被我误解感到愤怒,还是想用情绪来掩盖他的罪行。

我承认,我所认识的周烨的确不像是会出轨的人,他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这边界感映射到职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所以,当我看到那个神秘视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这个视频的真实性。

可神秘视频第一段画面已经应验,第二段就是周烨和红衣女子暧昧的画面,我要怎么说服我自己不去相信。

「周烨,我手上若是没有证据的话我是不会开口的。」

他一脸失望地看着我,对我说:

「倘若你真的能拿出我出轨的证据,我可以净身出户。」

「但是安宁,我没有出轨。」

说完,他便愤怒地摔门而去。

我坐回到沙发上,满脑子混乱,我究竟是该相信周烨,还是应该相信这个神秘视频。

我又再一次打开u盘里的视频,反反复复地播放,我就看着红衣女子出神。

虽然视频里只拍到了背影,看多了总觉得有些熟悉。

看着看着,我不经意地瞥到了视频上的日期,7月15日20:12。

我愣了,这居然是五天后才会出现的画面。

倘若这时候的周烨还没有出轨,那我的质问会不会就变成了导火索……

我有些懊恼,但已经问出了口,这事已经无法改变。

事实究竟如何,也只有等到那天才会知道了。

4

今天7月14号了。

为了能打探出周烨明天的行程,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在我不懈地努力下,从周烨口中得知,明天晚上他会去参加合作公司的周年酒会,我连夜就着手准备酒会要穿的衣服。

第二天,周烨前脚从家里出发,我后脚就偷摸跟上。

酒会开始登台发言的环节,我就坐在最后面看着周烨,他身边坐着的全是秃头领导。

直到自由交际环节,我才发现在不远处的点心台边,倚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大波浪美女,她看向正在侃侃而谈的周烨。

直到周烨交谈结束,她才缓缓地向他走去,周烨看到她也加速了脚步向前迎,然后两人开心地握手……

这情景看着也不像是暧昧关系啊,嘶……看着更像是高层之间见面的打招呼方式。

我开始回想视频里的内容。红色长裙……不对,视频里是短裙;黑色大波浪……也不对,应该是黑长直才对。

所以跟周烨暧昧的一定不是这个女生,而是另有其人。而且视频画面里的背景,看着像是私人住宅。

我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19:33分,按照视频上的时间,用不了多久,周烨就会离开会场。

跟我猜测的一样,周烨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忙离去,我紧随其后。

车子驾驶了十分钟后,他在路边一个蛋糕店停下,进去取了蛋糕就出来,然后上车继续行驶。

又过了十分钟,到达「丽境花园」小区。

周烨早已进入小区,而我在小区门口停留了许久。因为这地方我来过很几次,只有这一次我不敢上去。

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面对。就连手机上的日历备注都在提醒我,是她。

我又看了一眼腕表,距离视频上的时间还剩五分钟。

事情究竟是不是像视频里的那样,上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倘若不是,皆大欢喜。

我打开车门,下车就朝小区里走去。

进了电梯,我的心脏开始突突跳,越是接近真相就越害怕。

可无论如何,都是要面对的。

5

我刚按响门铃,门很快就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我的闺蜜韩悦,她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看到来人是我,她就把半掩的门敞开,让我看到了站在屋里的周烨。

「是安宁来啦。」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我自顾自地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我打量了一圈,看着四处零落的玫瑰花,餐桌周围洒落的食物、碎盘子,还有那个周烨拿来的蛋糕也被摔了个稀巴烂。

看样子,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有被精心布置过,只不过最后都成了发泄的工具罢了。

周烨率先开口:「安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转头看向周烨那略带心虚的脸,这或许就是答案了。

「那好好的生日,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场面?」

韩悦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既然你来了,那我就直说了,周烨他跟我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你今天应该是想来捉奸的吧,这场面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他。」她用手指着周烨:「是周烨说你起疑心了,要跟我到此为止,你说可笑不可笑,这是他能说算就算了的吗?」

「提了裤子就想跑吗?周烨」

周烨出轨的事得到证实,我叹了一口气,望向周烨:

「为什么是她?」

周烨还没来得及回答,韩悦就抢先了一步,告诉我说: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是他的初恋,前女友。」

「我和周烨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突然有些奔溃,以前三人见面时他们两人表现出来的尴尬我是看在眼里的,却从来没想过竟是这个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吗?」我走到周烨面前,望着他:「那我算什么呢?」

「安宁,对不起,我……我是爱你的,真的,我发誓。」

「只是每次我看到韩悦,我总会忍不住去想和她曾经的过往,那些美好让我眷恋。我也分不清这算什么。」

「但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保证跟你好好过,绝不再犯。」

我眼泪不停地往外涌,身体被他气得微微颤抖。

原来,这些年我只不过是他字面意义上的妻子,给她操持家庭的人。

她的爱人,始终都是韩悦。

我忍不住扬手扇了他一耳光。巴掌声在沉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韩悦急忙将我推开:「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凭我是他的合法妻子,凭他犯了错误我给他一点教训,凭他对不起我,够吗?」

「你心安理得地跟周烨偷情,你有想过我是你的朋友吗?」

韩悦看向我,一脸鄙夷:「朋友算什么?」

「我韩悦的朋友很多,但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烨。」

「更何况我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才是我们感情的介入者。」

听了她的话,我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平日里吵架都是轻声细语的讲道理的我,在这一刻我仿佛化身成为了一个战士。

我一把拽住韩悦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拽,吃痛的她只能往下蹲。

很快我便将她压到身下,扬手怒扇了她几个耳光。

周烨见状立马将我拉开,我又反手给了周烨几个耳光,他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就这样任由我捶打。

这一刻,我好像体会到了从所未有的舒畅感。

韩悦站起身来指着我,骂我是个疯子。

没错,我就是疯子,得到发泄了的疯子。

我心情逐渐平稳下来,缓缓地说了句:

「我们离婚吧。」

周烨愣在原地,他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过了一会,他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脸上掩饰不住难过:

「安宁,能不能不要离婚。」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恩怨一笔勾销。」

说完我正打算离开,韩悦叫住了我:

「安宁,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她脸上还映着我的巴掌印,却是一脸得意,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你以为你赢了?」

「是我不要的给你了。」

说完,白了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

6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卷缩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方芳看出了我不对劲,就询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话都可以和她说。

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将所有的委屈、愤恨、不甘都发泄出来了。方芳在一边默默地给我递纸,安慰我。

我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我告诉了方芳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也感到惊讶,不敢相信周烨会做出这样的事。

「周烨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那个韩悦勾引的他。」

我无奈地告诉她:「如果她对韩悦没有情义,又怎么会出轨。」

「或许初恋真的很难忘吧。」

方芳辩驳了我的话:「可若不是她蓄意为之,周烨哥又怎么会找上她呢?」

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聊着聊着,方芳突然起身离开朝厨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完了完了,忘记关火了……」

火……我想起了第三段视频,我躺在烈火中不知生死。我拍了拍脑袋,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我立马往房间跑去。

我把视频看了一遍,得到三个信息。视频背景是我的房间,火势很大,最后就是时间,是7月21日22:34分,是我睡觉的时间。

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灾?要是那天我出去住酒店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意外的发生呢?

我立刻拿起手机预定酒店,打算从二十号住到二十二号,三天时间,就怕它提前或者延迟发生。

接着我又跑下楼去,叮嘱方芳这几天要注意用火安全,尤其是二十一号这一天。

方芳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二十一号要特别注意呢?」

我想了一下,也不好跟她说这个神秘视频的事,就想了个理由说:「我找大师算了一下,他让我这一天注意一下用火安全,以防万一嘛。」

方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看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该准备的准备,该交代的交代了,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7

时间来到7月18号这天。

我还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周烨。

电话接通后,我正打算发散一下被吵醒的怒火,可那边却传来焦急的声音:「安宁,韩悦死了。」

我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清醒了,我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他一遍。

他顿了一会,告诉我说:「我一早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说韩悦……跳楼了,因为我是她最后的联系人,所以警察找了我。」

「她跳楼……跳楼了,怎么会……」

我也想不明白韩悦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跳楼了,这太奇怪了,我还是去一趟警局了解一下情况。

一个小时后,我就来到了警局见到了周烨。

周烨从警察那里了解到,韩悦是凌晨两点从楼顶坠落身亡,早上五点多被遛狗的人发现,然后报警。

警察和救护车到的时候韩悦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现在还在做尸检。

听到这些信息,我们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警察出来把我们叫进去询问。

我们刚坐下,就直接进入主题,先是问我们和韩悦是什么关系,我们异口同声回答「朋友」。

「你们两个是暧昧关系你怎么不说呢?」我提醒他道

周烨看了我一眼,无奈点了点头。

警察继续告诉我们说:「我们采集了死者韩悦的血液和毛发化验,现在结果出来了,从毛发中检测到死者生前服用过大量的致幻药物,或许跟坠楼会有关联。」

致幻药物?我不解:「是她吸食了禁品吗?」

警察说以目前检测出来的报告来看,除了致幻药物,没有检测出其他禁品的成分。

接着,警察又打开了一段监控画面,告诉我们这是刚拿到的监控视频,很清晰地拍到了韩悦跳楼前的画面。

我看到视频中的韩悦慢悠悠地走上天台,眼睛一直注视前方,然后突然加速跑到天台边,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看完这个视频,我浑身开始发抖起来,这些画面就跟几天前的我一模一样……我嘴里不停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警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拍了拍我:「怎么了,是画面引起了不适吗?」

「还是你想到了什么线索?」

我开始纠结说还是不说……虽然上次侥幸被方芳叫醒救了一命,这次韩悦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难保我不会再有下一次,那下一次我还会这么幸运吗……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把七月十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都告诉了警察,警察听后立即带我去取了化验样本。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周烨还是忍不住训斥了我: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丈夫?」

「安宁!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能做到闭口不提的?你怎么能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此不重视?」

我一语不发,因为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要骂,我也无法反驳。

8

大约过了半小时,警察就拿着检验报告火急火燎地走来。

他很郑重地告诉我们,我的检测结果跟韩悦的一样,都有致幻药物的成分。他们现在怀疑这是两起蓄意杀人案。

蓄意杀人?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又没有招谁惹谁,为什么要杀我?

我之前还以为我是梦游了,结果现在告诉我是蓄意谋杀,知道真相的我天都要塌了……

警察继续询问我,我和韩悦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的人?

我回答说:我和韩悦是大学同学,是朋友,不过从不过问、干涉对方的私生活,所以对她了解得不多,也没有共同好友。

说完我看向周烨,改口道:「共同好友只有一个,就是我老公周烨。」

周烨一听,连忙跟警察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并表示他没有杀人动机,愿意配合调查。

这番询问一来一去的,转眼天就黑了,警察让我们回去等通知,我们便离开了警局。

回到家后,我将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周烨:「看完了就签字吧。」

周烨他知道,只要是我做了决定的,绝不会改。他接过协议,看向我说:

「离婚协议书我会签,但不是现在。」

「在韩悦的事情还没找到真凶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等到真相大白,确定你身边的危险已经解除时,我自会签字离婚。」

我答应了,现在我确实需要他,有他在,还有个照应。

他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在客厅看着他在厨房折腾叮铃哐啷响,我就走过去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淡淡回了一句做饭。

我很是疑惑:「做饭叫方芳不就好了嘛,干嘛还要自己做。」

我突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见到方芳了,我问周烨:「你知道她去哪了嘛?」

周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郑重地告诉我:「方芳辞职了,她回老家去了,不回来了。保姆重新找一个就好了。」

这就更奇怪了,方芳辞职为什么不跟我说,还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掏出手机正要给方芳去个电话询问一下,却被周烨阻止了。

「她回去就回去了,干嘛还要再打电话去骚扰她。要走要留是她的选择,我们尊重就行了。」

周烨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了,又缓和道:

「她也不是一声不吭就走,她不是跟我说了吗,她着急回去的时候你还没有睡醒,她不想打扰你。」

听了周烨的说法,我也只能接受了方芳的不告而别。

9

转眼时间来到7月21号这天。

我已经住进了酒店,正在埋头处理手头上的工作时,电话响了。

我拿起手机就接听,对面传来了方芳的声音:

「安宁姐,你不在家吗?」

我正打算埋怨她不告而别时,她又继续道: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家里了,你能不能回来帮我开一下门?我的指纹用不了了,密码也改了。」

门我没动,那密码估计是周烨改了。

「方芳,我去问一下周烨密码是什么,然后你自己开门去拿好了。」

她连忙拒绝说:「安宁姐,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管家了,你们不在,我自己开门进去不合适。」

「而且我给你带了特产,是我妈妈带来的,特意让我拿给你,说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听她这么说,我不得不回家一趟。

挂断电话之后,我拿起手机就往外走去。走到停车场我才发现忘了拿车钥匙。

我正打算上楼去取,就碰到刚下班回来的周烨。

他问我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我把要回家一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就拉我上车,陪我一同前往。

到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我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21:31分。

我开门准备下车,周烨就拉住了我,一脸严肃地叮嘱我:

「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切记,。」

「我就在楼下等你。」

他的话确实给足我安全感,我必须要在十点前离开。

一进电梯我就开始有点忐忑不安,但出了电梯就看到方芳坐在家门口等我,忐忑的心情立即减轻不少,她看到我也很开心地迎了上来。

她举着手里的糕点,告诉我这是她妈妈亲手做的,还有地上的野葡萄酒,可好喝了,一定要拿给你尝尝。

我打开了家门便告诉方芳:「我等会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去拿你落下的东西吧。」

她突然变得有些失落,反问我:「是很重要的事情吗?要是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坐一会,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我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21:46,坐个十五分钟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便答应她。

她又很开心地拉我到沙发上坐下,拆开她带来的糕点,递给我尝。

我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是手工枣糕,我浅尝一口,不甜不腻非常好吃,便连着吃了几个。

「你妈妈做的枣糕真的很好吃,替我谢谢她。有时间带阿姨到家里玩。」

方芳点了点头,她告诉我:「野葡萄酒也很好喝,不过今晚你还有正事要做,酒就等忙完了再喝。」

我心里不禁感叹这么贴心的管家哪里找啊,真是舍不得她走。

正想问她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时,她突然起身,说先去找落下的东西。

我就坐在沙发上等她,边等边看时间。

可能是快到睡觉时间了,一股困意开始袭来,我开始催促她:

「方芳,找到了吗?需要帮忙吗?」

没听到回应,我又继续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的眼皮开始撑不住了,然后沉沉睡去。

10

等我迷迷糊糊睁眼时,发现我已经从沙发转移到了床上。

床边都已经被火包围了,正当我想起身逃跑,却发现我的四肢无力,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是动弹不得。

看着一旁的火势越来越旺,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等待被火焰吞噬。

既然是这种结果,那便顺应天意,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阵呼唤声,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以为是回光返照出现了幻听。

我侧过头往房门的方向看去,只见房门紧闭,而此时屋里已经被浓烟覆盖,我被浓烟呛得泪流不止,没希望了,我开始躺平等死。

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撞开了,周烨捂着口鼻焦急地走了进来。

他一把将我抱起,快速往门外逃离。我被浓烟熏得昏昏沉沉,但我能感受到屋子外的新鲜空气,和舒适的体感温度,这是重获新生的感觉。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周烨。

看到我醒来,他立马起身按铃。我刚抬手想要拦住他说我没事,但他却告诉我说:「当时的你差点就没了呼吸,是医生全力给你抢救回来的,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命。」

没过多久,医生就脚步匆忙地赶来了,看到我是醒了,他们长舒了一口气。

医生给我测量了生命体征,看我呼吸、心率都平稳,又询问了我的感觉后,嘱咐我这段时间需要卧床静养便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警察就找来了。

警察告诉我,是楼上邻居及时报警,才控制了火势蔓延,目前的损失只有我房间里被烧毁的东西。

接着他们又说,这场火灾的起因是我床头的熏香倒了,烧到桌布,累及床单才助长了火势。劝告我以后睡觉时不要再将点燃的熏香放在床头,很危险。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告诉警察我并没有睡前燃熏香的习惯,我用熏香一般仅限于浴室,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那么明明应该在浴室里的熏香,怎么会点燃后放到我的床头……

还有火灾当时我身体出现不能动弹的异常,我一并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了我的表述,怀疑这场火灾是蓄意纵火,决定立案调查。

听完他们的话,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冲,头胀欲裂,我觉得发生的这一切都太恐怖了……

最恐怖的是,当时家里只有我和方芳两个人,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

可她想杀我的动机是什么,我真的想不到。

我把方芳的嫌疑告诉了警察,他们做了笔录,询问到这算是暂时结束了。

11

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流泪发呆,回想起刚认识方芳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初中生,而我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善良的她收留了迷路的我们,为了表示感谢,我告诉她有什么能帮助她的,定会全力以赴满足她。

她说她想读书,于是我便成了她的资助人。

我资助了她四年,从初三到高三。突然有一天,她找到我,说希望我能资助她的弟弟上学,她不想再继续读书了,她想工作赚钱,我尊重她的选择。

或许是找工作碰壁了,她再次找到我,说可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思虑再三,我付给她高于市场价的薪水,让她做了我的管家,这样她也能安心住着,再为将来的做打算。

这份工作一做就是四年,我早已把她当作亲人对待,我以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想着想着,病房门被打开了。

方芳缓缓地走向我,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到来人是她,我的眼泪更汹涌了,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她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悠悠开口道:

「安宁姐,你可真是个自私的人啊,你从来都不反省自己的吗?」

「也对,你从来只顾自己,哪有心思管别人,就连自己老公出现异样都没察觉,便宜了别的女人,你可真没用啊,最后还得我替你收拾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是你杀了韩悦?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

哼,她冷笑一声:「别急啊安宁姐,听我慢慢跟你说。」

「这些年,你是不是时常会感觉到恍惚?

那是因为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往你喝的牛奶里放致幻药,不过都是微量,我只是想让你活在美好的幻觉中,时而让你清醒,打破你的美梦,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你的痛苦?」我十分不解

她怒视着我,话语里带着咬牙切齿给我解答:

「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

你一开始资助我了,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资助我呢?

我告诉过你,我想读书,你为什么不多问我两句我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读书的机会。

可你没有问我,你直接就答应了资助我弟弟方鹏,他是读书的料吗?他只是个被父母偏爱的垃圾。」

「我成绩优异,我明明可以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可现在却沦为你的保姆,我看着你每天都光鲜亮丽,而我每天面对的都是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真的烦透了!」

「我经常会梦到我在大学的教室里上课,在图书馆看书,在实验室里做各种研究,可一睁眼我又回到了现实,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

可能是堆积的情绪得到了宣泄,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也忍不住地向外流。我也分不清这是痛苦的眼泪,还是悔恨的眼泪。

12

等她情绪有所缓解,我告诉她倘若你当时能够坚定地告诉我你想读书,或许我会想办法供你们姐弟两个人,可你却偏偏选择了忍让,你让我去猜,我又怎么可能猜得到。

她却执意责怪我,说刚认识我的时候就告诉过我,只是我不记得了。

我感觉到很无奈,既然她执意认为是我的错,那我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当我继续问她为什么要杀韩悦时,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脸上转换成诡异的笑容,她说是因为韩悦抢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她该死。

而我,她觉得我配不上周烨,我也该死。只不过当时想到我在她最难的时候收留了她,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刻叫住我,就当还了这份情。

她又告诉我这四年来,每当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有周烨会问她为什么难过,还会耐心去开导她一切都会变好的,周烨就像照进她心里的一束光,时时温暖着她。

知道我和周烨要离婚的时候,她跟周烨坦白说喜欢他很久了,以后愿意一直照顾他。

可周烨却警告她,让她本分做事,别动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就把她辞退。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韩悦可以有这样的念头,她却不可以。他就那么喜欢韩悦这个知三当三的贱人吗?

于是她便产生了杀念,她伪装成外卖员,以周烨给他点的红糖奶茶为由,在红糖奶茶里放了大剂量致幻药。

药效发作后再掐点上门,一步一步引导韩悦走上天台,直到看到韩悦纵身跃下她才满意离开。

她杀了韩悦后清晨才回到家,正好碰上了要出门晨跑的周烨,她一把抱住了周烨,告诉他,自己是真的真的很爱他,离婚之后能不能跟她在一起。

她没想到周烨会无情地将她推倒在地,说她不该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情愫,说她愧对(安宁)我对她的真心,还让她现在立刻滚出这个家,再也不想见到她。

方芳说周烨的话让她无比失望,她本来的计划是打算将我和周烨一同烧死,谁知道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所以只能烧死我了。

可最后知道我被救了,还是周烨救了我,她不得不感叹,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为什么好运和幸福永远不会眷顾她。

说完这一切,她突然疯狂大笑不止,一时间愤恨交加的我,摘下氧气罩,飞身将她扑倒在地,对着她就是一顿狂揍。

这一刻,我的愤怒、委屈、失望都得到了释放。

听到屋里的动静,医护们纷纷赶来阻拦,将我从她身上拉开。

医生还不忘痛斥我不该如此冲动行事,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我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说:「揍她的时候,我身体非常好,没有任何不适,还很爽。」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的方芳,无奈摇头。

番外

医院报警,方芳被警察带走,蓄意谋杀加蓄意纵火,死刑是逃不脱了。但愿下辈子她能出生在一个平等的家庭,有爱她的人照亮她的一生。

我康复出院后就和周烨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我和他也算生死之交了,倘若不是他,看到超时了还没下来的我,要不是他毅然决然上楼找我,说不定我已经葬身火海了。

所以就算离婚了,他周烨也还是我过命兄弟,他日若是有难,我定义不容辞。

故事最后,我也挺好奇那个神秘u盘究竟出自何人,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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