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新娘………”
谁在乱叫？
“新娘，你在哪儿……”
暧昧低哑的女嗓声声呼唤，回荡在牧周舟昏沉的大脑里，身体不自觉地准备回应。
“我在……”
不对，牧周舟一咬牙，疼痛让他清醒几分。
是谁在问他？女鬼？
不能回答，不能！
“牧周舟，牧周舟，快醒醒”
焦急男声突然响起，牧周舟整个人在黑暗里左右晃荡，漆黑逐渐开始崩塌，露出光芒来。
还未睁开眼，牧周舟就感觉到口中有浓重血腥味，好像还塞了个什么东西在里面。
“你终于醒了”
面前男子如释重负地一笑。
目光渐渐清明，他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陌生男子，身体紧绷一瞬，似是想起什么，才慢慢放松下来。
牧周舟撑起身子，手下是些干稻草，整个人处在一个洞穴里，很浅，洞口走几步路就可以到，只是此时被虚掩着，还有到黄符贴在上面，内里光亮就依靠着一颗发光石头。
指尖摸向口中，拿出嘴里的布球，一看，上面鲜血淋漓。
“我怎么了”
林清递来一壶水，又拿出几张纸巾。
“你突然昏迷，这里又不安全，我就准备带你到这个隐蔽洞穴里先休息。只是，把你放下后，你面色惨白又开始咬舌，我怕你出事就先唤醒你了”
“谢谢”
林清摇摇头，顿了下，“能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吗”
语气温和，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里防备。
“梦里有个女人在找我，让我报地址”
“然后你就咬舌，想保持清醒”
“嗯”
林清不再说话，静静看着牧周舟。
牧周舟感觉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试探着开口，“怎么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摇摇头，牧周舟有些不安但又有些兴奋，他感觉自己将得知一个巨大的秘密。
“你怎么进来的”
“掉进一个不知名湖泊”
牧周舟想了想，还是率先问出口，“我是无意间进来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林清看着眼前破碎无辜的少年，心里有些怜惜。
“灰白沙漠，这里是人间通向e世界的桥梁，或者说，是e世界生物侵袭人间的一道重要防线”
“e世界？”
手指忍不住曲起，牧周舟感觉自己开始兴奋起来。
“嗯，一个怪物世界。刚刚你说的梦中女子，应该是e世界的狐梦女鬼，喜好年轻男子的心肝，会在梦中让人无法反抗，心智不坚定的，甚至会被她指挥着无意识落入敌手”
林清赞赏地看了眼牧周舟，“你心智很坚定”
只是牧周舟似乎被吓到了，也对，普通人得知这些光怪陆离的事肯定会害怕，更何况他还是被狐梦女鬼选中的人。
温和大手按向牧周舟微颤的肩膀，“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牧周舟兴奋激动的心一顿，不着痕迹地移开林清安慰的手，“谢谢”，不等林清回答，接着询问。
“只是，做为南天观人士，不知林清道长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受人委托，替人办事罢了”
明白对方不想回答，牧周舟也不再多问，手伸进衣里，捏着那枚没有图案的三角符，不知在想什么。
“我先送你回……”
林清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牧周舟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有脚步声在靠近。
绿洲中央泉水边
一身漆黑，戴着暗黑面具的黑无常狼狈瘫倒在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话。
“狐狸精找到新娘没有”
白衣上黑血淋漓，头戴惨白面具的白无常四处观望，闻言看了眼黑无常，冷冷开口。
“没消息”
黑无常愤怒捶地，“再让我遇到时南，我一定扒了他的皮，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呵，你先捉到他再说吧”
白无常盘腿在地，闭眼恢复。
黑无常瞪眼，即使戴着面具也可以看出它的狰狞。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黑色长指甲紧紧握拳，指缝间竟隐隐流出黑血，黑无常眼神凶狠。
“要不是因为遇到时南，我们早就接新娘回去了”，黑无常面色阴狠，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我都没好下场”
听到此处，白无常终于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盯着面前狼狈的黑无常，“不想死，就爬起来找人”
大喘气几下，黑无常像是要被气炸了，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刚刚沙尘暴侵袭，新娘应该跟我们降落的地方差不了多少，这片就这块绿洲，他是人类肯定比我们慢，我们先在这边埋伏好，等人来了就捉人回去”
黑无常在面具遮挡下撇撇嘴，就知道指挥我黑鬼。
见黑无常没回应，白无常厉声呵斥，“听清楚了吗”
身体一抖，黑无常眼底有些畏惧，不情不愿回应，“知道了，不过，万一时南先到怎么办”
“这是我们的地盘，还怕他不成”
“哦”
“……躲着就是，我们的目标只有新娘”
“呵，行”
黑无常阴阳怪气地走开，留下白无常继续盘坐在地。
“噗”，一抹黑血喷出老远，污染到草丛堆里。
原本就血迹斑斑的白衣更是染得污秽不堪，都快成黑无常同款了。
白无常心里暗骂，该死的巫奚人。
只是目光在扫向自己吐的黑血时一顿，起身走到黑血草丛旁，不起眼的裸露木身就在头顶上方，看得出掰断树枝之人力量很是精巧，缺口平滑无波。
突然手指动作指向面具鼻尖处，一股青烟冒出又消散。
鼻子仔细嗅闻，白无常像只狗一样到处闻味，突然停在左边草堆旁，一根断枝躺在里面。
往枝条上一摸，一抹鲜红血液出现在白无常手上。
白无常凑近一闻，忍不住发出享受的感叹。
好香
这是人类的味道
所以，新娘已经到了。
“新娘，新娘，你在哪儿，我们来接你了”
诡异阴寒的男声回荡在整个绿洲。
黑白无常四处飘然，像只幽灵，所过之处青烟一阵，又立马消散。
原本安然的绿洲在此刻显得有丝渗人。
“是黑白无常”，林清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它们怎么在这儿？”
牧周舟“……”
什么东西？
“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
“嗯”
“……不会还有阎王爷吧”
“……他们的主人就是”
“……”
哇，好神奇
牧周舟一脸平静的想到。
“新娘，新呸呸呸”
黑无常像蛇一样贴在地上滑动，突然吃了一口灰白沙，烦躁地吐出。
“你确定新娘在这里，怎么找了这么久都没见人影，他一普通人类怎么可能躲得过我们的喊魂”
白无常沉默一阵，又抬手在残留的血迹那儿嗅闻。
“他就在这附近”
“那你说说具体在哪里啊呸呸呸”
白无常突然眼神一凛，滑动到黑无常身边，“你在吐什么”
“灰白沙”
“你带进来的？”
“怎么可能，我最讨厌这玩意儿了，在外面都抖干净了”
“灰白沙是死物，无法自行进入绿洲，除非附着在气息上，我们有鬼气，而人……”
“有活气”
黑无常眼神一亮，接住白无常的话，突然精神倍振。
“我们跟着灰白沙找，一定能找到新娘”
说完，黑无常更加卖力的滑动在绿洲中，只是这次有了明确的路线。
“嗯？”
怎么没声音了
牧周舟表情更加凝重，手心紧了紧，触感有些湿润，昏暗的光线下一看。
怎么破皮了，是折树枝的时候划破的吗，居然一点知觉都没有，肯定是最近受伤太多，阈值变高了。
等等，血
怪不得黑白无常这么确定地找人。
“道长，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林清张了张口，像是有些尴尬。
“？”
“……不了解”
“你在乱说什么”
“……我真的不了解，灰白沙漠也是第一次进，我知道这些鬼怪是因为它们有在人间活动”
牧周舟沉默了，原来他俩都是半吊子。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滑动声，像蛇曲起无骨的身躯在草地上飞快扭动，随时准备吐出蛇信毒杀敌人。
林清盯着洞口摇摇欲坠的敛气符，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桃木剑。
“等会儿你先走”
“打得过？”
“试试”
“嗯，那就陪你试试”
闻言，林清不由得看了眼病美人，摇头失笑。
牧周舟没再注意他，一脸平静的在狭小洞穴到处盯盯。
“哐”
洞门被暴力打开，一股青烟直冒。
“新娘，我们来接你了”
黑无常才阴恻恻地说完话，一柄泛着浅绿光芒的桃木剑“唰”地袭来，速度之快令冲到最前面的黑无常差点连面具都掉了。
“臭道士”
黑无常堪堪躲避，稳固好面具，肩膀再加一道新伤口。
“黑鬼，拖住他”
话毕，白无常趁机冲进洞穴。
木剑正准备拦截，黑色利爪突然猛地一勾，“哗啦”铁链声响不断。
勾魂锁灵活又沉重，林清一时无法脱身。
洞内漆黑一片，狭小空间里只有白无常的脚步声，手中握着一截腿骨订上了白布碎条，哭丧棒一出，周围无风沙动。
“新娘，我来接……”
话还未说完，脑袋就被一件外套紧紧包住，内里灰白沙细碎量多，直往眼鼻嘴里涌。
胸口又被狠狠一踹，白无常踉跄几步后跌到石墙上，愤怒地想要将套头的东西扯下，骤然感觉有人在他手腕处一掰，竟是要抢他的哭丧棒。
哭丧棒突然猛地旋转，青烟冒出。
只听对面右角落一声闷哼。
白无常扯烂裹头外套，语气傲慢阴冷。
“呵，敢抢我的哭丧棒，不自量力”
牧周舟只觉气血一阵翻涌，那骨棒青烟像是要吸走他的灵魂。
果然是个好东西
“哗”
冷光匕首在黑暗中一闪，牧周舟动作奇快，紧握刚刚在林清那儿讨来的武器，一个闪身就绕到白无常身边。
就在白无常以为他要攻击时，哭丧棒旋转挥出，但牧周舟却以极为扭曲的角度，贴合崎岖的洞内石壁，侧身向洞外一滚，地上只留下一张破烂敛气符。
竟是跑了
“黑鬼，拦住新娘”
牧周舟一出洞口，就见一条粗黑铁链朝他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避，又被木剑拦截，铁链上缺口划痕斑斑。
“你没事吧”
林清投来关心目光，牧周舟摇摇头，两人站在一处，警惕着黑白无常两鬼。
桃木剑执于身前泛着浅绿光芒，在空中画着看不懂的图案，林清手里捏着一张红字黄符。
“等会儿跑快点”
“嗯”
牧周舟不动声色地改变姿势，握紧手中匕首。
青烟猛然升起一片，铃铛声声诡响，勾魂锁和哭丧棒同时向两人袭来，人类灵魂晃荡痛苦，就在即将到达两人时。
符阵终于完成。
“嘭”
黄符绿光一出，巨大推力袭来，牧周舟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推着在飞。
这根本不用自己跑了
就是有点想吐血，回去找杜茉茉要点红枣吃吃。
清丽破碎美人在跑的路上被震飞，降落树梢，枝丫承受不住，“啪”地一下留下两只鞋子，身体又开始下坠，叶片擦过身体，头顶纱布翻飞，衣服被划烂，只穿里衣的牧周舟感觉这比上次还疼。
“簌簌”
牧周舟以为自己会坠落在地，连抱头蜷缩的姿势都摆好了。
突然身体一轻。
温热双手接住了他，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清香，牧周舟心里怦怦直跳。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心跳到达顶峰。
“时南”
牧周舟低声呢喃，染血的纱布在那张俊美带有神性的脸前滑过。
下一秒，白丝手帕也随着叶片飘落，盖住美人那张清丽又破碎的脸，若隐若现，暧昧模糊。
身体温度回暖，呼吸骤然打在脸上，掀起手帕一角。
“牧周舟，抱紧”
时南眼神克制，手里是牧周舟炽热的体温。
“这一次，我接住你了”
“呼”
贴在脸上的白丝手帕吹起一角，露出艳丽到极致的泪痣。
隔壁挂树的林清：……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画楼辰呼出一口气：终于让你在最后时刻出现了，不然，利剑就要杀到我大脚趾母的指甲盖上了！！！
挂树清不要害羞，你以后还会经历的，先脱敏一下啦
挂树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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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白无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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