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缪辛一愣,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尖:“我吗?”
“难不成是我?”笛安斯挥手拍拍旁边兽头造型的装饰物,坐上去,愣是比伊尔缪辛高出一截,然后居高临下地长吁短叹,“伊尔啊……好孩子,你难道要看你已经七老八十的可怜祖父去辛辛苦苦挖地吗?”
伊尔缪辛轻笑一声,旋即学着笛安斯的模样也叹着气:“好极了,您知道的,我可舍不得。”
他感慨着,旋即银白闪现,法杖还没有完全从魔法阵中显露身形,就被它主人将顶端狠狠砸在地上。
“这魔云晶做的法杖落到你手里真是受委屈了。”笛安斯咋舌看自家孙子挖地的架势,魔云晶是相当珍贵的魔法矿石,一指甲大小就够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吃喝不愁,伊尔缪辛手中这一大块也只有如笛安斯此类存在才能供应得上,这还是老爷子当初从其他糟老头子手中抢来的。
同样魔云晶质地坚硬,用来挖地也确实再好不过,笛安斯开口提醒道,“收点力气。”
伊尔缪辛闻言收了力气,也收了即将再一次落下法杖:“下面是什么?”
“大概是个活物。”虽然隔着一层绘制着不知道是什么用途魔法阵的石砖,石砖下面还有厚厚的泥土,笛安斯依旧用魔力感知到——是个会喘气的。
“……”
伊尔缪辛沉默拿着被笛安斯称为委屈极了的法杖。
老爷子,堂堂一个法神,靠谱的时候没人比他更可靠,不靠谱的时候也离谱极了。
用法杖拨了拨地上的碎石块,伊尔缪辛迟疑:“或许现在已经不会喘气了?”
“不。”明明连是什么是生命都不知道,笛安斯却大方地摆摆手,让伊尔缪辛大着胆子砸,“魔法阵在庇护它。”
血红线条构成的魔法阵并没有受伊尔缪辛刚才暴力行为的影响。
明明是被绘制在石砖地板上,但当石砖被砸碎后,魔法阵却没有任何损耗,线条下缺失了石砖块,于是凭空悬浮,流转着幽幽的光。
伊尔缪辛蹲下来,在魔法阵上摸了一把,手直接穿透过去。
“这也合理?”蹲下的年轻魔法师头也不抬地问道。
见识广阔的老爷子法神用鼻音应着。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伊尔缪辛开始‘匡次匡次’地凿地。
地下的掩埋的生命并未有多深。
或者说如果更深一些,能够悬浮在半空的血红魔法阵就无法对其起作用。
碎石随着被当成凿子的法杖落下而四处翻飞。
伊尔缪辛听着笛安斯的指挥,总算是能见到他为之好一阵辛苦的生命体的真正面目。
透过血红色的线条。
瞧着尽管模糊,但这是……一个人?
安安静静躺在地底的人,如果不是笛安斯信誓旦旦地说其还有生命迹象,倒真像死了一般。
伊尔缪辛低头,海蓝色眼睛定格在下方人身上,入目的是那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耀眼的红发,让人挪不开眼。
红发偏长,散在青年肩头,右侧耳边的头发稍长,被编成小辫子,规矩地搭在肩膀,放于胸前。
青年眼紧闭着,脸上的神情很安详,伊尔缪辛眨了眨眼睛,这位……尽管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目光的长相,而更温雅柔和的耐看,但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太惹眼了。
笛安斯从兽头上跳下来,落在伊尔缪辛身边,也低头朝下看去。
他的视线也停在地底青年的头发上,不过稍作片刻就转而落到其摆放在胸前的辫子末梢。
束住辫子的是颗朴素的珠子,好似没什么特别。
笛安斯眯着眼睛。
“老爷子?”伊尔缪辛多在青年的头发上看了几眼,这才转头搭理已经落到自己身边好一会儿,但什么话都没说的笛安斯。
七老八十的法神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却是锃亮。
笛安斯嘴唇颤抖几下,似乎想要回应伊尔缪辛,可良久都没能开口。
忽然,抬头扬天长吁一声。
“活了这么久,原来到今天我才算是长了见识。”
伊尔缪辛再次看向青年,这次他更加仔细地打量了其一番,可还是觉得除了那头惹眼的头发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身上最起码有一只手数的神器。”笛安斯伸出自己的手,五根手指捏在一起,并给自家更加没见识的晚辈细数,“发坠珠子、两个戒指、斗篷、腰带。”
伊尔缪辛一边听祖父介绍,一边看向那些神器。
神器,顾名思义。
即便是自家老爷子,也是在成为法神之后才从玛佐德兰城换了一柄神器长枪。
人类拥有的神器不多,大部分都是万年前玛佐德兰留下传给后人。
如此富有的存在,是哪家神明的大神官跑出来被埋了?
伊尔缪辛这么想,也这么问出声。
笛安斯摇头但不搭话,仍旧盯着地底的青年看。
“我下去?”伊尔缪辛左看右看,蹲到他挖出的坑边缘,伸手,试图将青年弄出来。
之前还庇护着青年不被他凿地弄凉的魔法阵此时倒成了阻止青年被动脱离险境的障碍。
伊尔缪辛伸手,可以自由进出魔法阵,但多带上个青年,哪怕只是一根头发,都出不来。
冒险下去的提议被老爷子一票否决。
“里面应该能施展魔法。”笛安斯绕着血红魔法阵转了几圈,半闭上眼睛将构成魔法阵的关键节点默在心中。
“试试能不能将他唤醒。”
随着淡金色的光芒穿透血红魔法阵绽放,原本安详就地躺着的青年开始不安躁动。
火焰红的头发随着轻微的扭动沾染上尘土,紧紧贴在青年脸侧。
菲塔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难得奥维尔没有板着一张严肃到刻板的脸,毫无同理心地来将他唤醒。
但是,现在到了该醒来的时候了,为什么他没有办法控制身体?
黑暗之中,菲塔尝试寻回他的手脚,并竭力想控制身体让自己从床上坐起。
这显得有些徒劳无功,他觉得自己努力可能会让他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像条蠕动的毛毛虫。
忽然。
一股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起来。
温暖的、如春风和煦的味道拉扯着菲塔被黑暗和困窘折腾得不行的精力,勾引着他的味蕾。
就像是被奥维尔好生用最新鲜但寡淡的果实和接引自圣山最纯净的泉水连着供应了他半个月的吃食后,父亲大人扛着一条烤好的火焰牛牛腿出现在他面前。
一定用上了父亲大人特制的烤料,酱色的料汁包裹住淡红色的牛肉,不燃大火,而是先用火焰牛尾巴尖上的火焰慢慢炙烤到表面焦黄,锁住肉里鲜嫩的汁水。
接着用火山爆发后诞生的火焰石结晶,一定要是安卡德里斯火山的火焰石结晶,那是最大,爆发力最强的火山。
用火焰石结晶点燃月丝草,将小火炙烤后的火焰牛牛腿架在燃烧的月丝草上。
火焰石结晶将月丝草的香气完美地激发出来,层层渗透进肉里,与父亲大人特制的烤料交融……
‘咕噜噜~’菲塔似乎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叫声。
他不会饿,这是馋的。
于是神明大人尽力地抬起自己的上半身。
抽抽鼻翼,嗅了嗅那股味道的来源。
没有犹豫。
探头。
张嘴。
一口正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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