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祈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趿拉着一双毛绒兔子的拖鞋,晃晃悠悠地走向会客厅。
家仆告诉她五条悟在那里。
刚迈过门槛就被脚底的寒意击退,脚心处的冰凉将她的瞌睡赶走,她看了眼这个被咒力裹挟的房间,踯躅一会躲到了侧边的屏风后。
五条悟坐在会客厅的鎏金雕花主座上,长腿交叠,指尖把玩着一枚樱花形状的咒力结晶,菱形切割面折射的冷光在墙壁上游走,宛如蛰伏的毒蛇信子。
那个接连数日给她发消息索要生活费的女人跪坐在丈许外的波斯地毯上,被门板投下的阴影笼罩。昂贵的珍珠项链随急促的呼吸起伏,却在对上五条悟的黑色眼罩时,浑身血液瞬间凝成冰碴。
“五条家主……”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堆砌的温婉,指尖却死死抠住香奈儿手袋的鳄鱼皮纹路,“小女承蒙您照顾,只是母女连心,我最近实在担忧她的近况——”
“担忧?”五条悟轻嗤一声,咒力结晶突然爆裂成万千光点,如碎钻般簌簌落在他肩头,“担忧她账户里的数字,还是担忧自己新订的翡翠镯子付不起尾款?”
女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精心修饰的妆容下透出青灰。她刚张嘴,却被无形的咒力如铁钳般扼住气管,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咯咯声,将后半句辩解碾碎在铁锈味中。头发上的钻石耳钉掉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滚到五条悟脚边。他用脚尖碾碎,宝石碎屑混着咒力火花,像场微型的烟花葬礼。
五条悟起身,缓步向她走近,咒力在脚下绽开黑色的领域纹路,像深渊张开的嘴。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太阳穴。
皮鞋尖停在她颤抖的指尖前。他屈指一弹,女人的手机便从手袋里飞出,悬浮在半空自动解锁——屏幕上是尚未发送的威胁短信:“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咒术界闹,让所有人知道你攀附五条家的丑事”。
“丑事?”他蹲下身,眼罩后的苍蓝瞳孔里倒映着女人扭曲的恐惧,“你该庆幸,我对'垃圾'还有基本的怜悯。”咒力如蛛网般缠住她的手腕,在皮肤表面烙下滚烫地丑陋图案,黑色的烟从烧焦的肉下钻出,“如果让我发现你靠近凝祈一公里内,我会把你做成咒灵牢笼的**钥匙,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啃食殆尽。”
女人浑身战栗,尿液顺着大腿内侧渗进地毯。五条悟皱眉后退半步,咒力瞬间清扫了所有秽物,仿佛在处理某种令人不适的尘埃。
“滚吧。”他甩甩手,领域彻底收回,女人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却在触碰到门把时被咒力弹飞,狼狈地摔在地上。五条悟望着她连哭带嚎逃离的背影,指尖的咒力刃骤然消散,化作一片温柔的樱花落在地毯上。
“出来吧,躲在后面很无聊吧?”他摘下眼罩,揉了揉眉心,语气瞬间软化。凝祈从屏风后走出来,眼睛通红却强装镇定,他张开双臂将她捞进怀里,听见她闷在胸口的闷闷的鼻音。
“明明可以直接用咒力让她忘记我……”她揪住他的制服纽扣,“为什么要说那么可怕的话?”
“因为要让她的恐惧永远刻在骨子里,才不敢再伤害你。”五条悟吻着她的额头,屈起的手指替她擦去睫毛上的泪液,“而且……”他忽然笑出声,指尖变出一颗草莓糖塞进她嘴里,“看她屁滚尿流的样子,比打赢特级咒灵还解压。”
凝祈抬头,看见他眼底未消的戾气在触及她目光时,像春雪般融化。黑色的纹路正在他瞳孔里缓缓褪去,只剩下纯粹的苍蓝,像洗过的天空。
“其实你不用这么凶的……”她轻轻抚摸他的眉骨,“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用生活费换母亲爱的小女孩了。”
五条悟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但我是那个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杀了她的丈夫。”他将她按进怀里,听着她的心跳渐渐平顺。
窗外忽然刮起风,樱花穿过纱窗落在会客厅的地毯上。凝祈看着那些粉色的花瓣,想起刚才五条悟用咒力将母亲的血珠变成樱花的瞬间。
「他的温柔与暴戾,皆是为了我。」
“饿了吗?”五条悟忽然捏她的脸颊,“厨房新做了樱花和果子,要不要去试试?”
凝祈笑着点头,任由他牵着走向餐厅。会客厅的主座上,咒力凝成的樱花仍在轻轻摇曳着下落,而那个曾让她遭受折磨的母亲,已在六眼的威慑下,彻底化作了脚下归于平静的气流。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走廊里若有若无的樱花香薰,编织出唤醒记忆的时间长廊。她忽然想起昨夜整理旧物时,掉落的那本沾有咖啡渍的笔记本。
家宅的落地窗前,凝祈站在那,指尖摩挲着笔记本里那片樱花标本。花瓣边缘已泛起浅褐,却仍固执地蜷曲着,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在目黑川边独自捡花瓣的午后。当时这朵樱花落在她手上,软软的触感带着春末的微暖,她忽然觉得这是命运的馈赠,于是将这枚来自陌生城市的「第一片温柔」,小心翼翼夹进了书页。
那时的她总把「孤独」折成纸船放进河里,看它们随波逐流,以为人生的漂流永无尽头,那些无人倾诉的情绪,终将消散在茫茫水波里。而此刻,五条悟的袖口扫过她手腕,酥酥滑滑的,掌心的温度真实地烙印在她心里。
阳光透过树缝直接斜射进屋里,凝祈反射性地低头,恰好看见日光穿过她指间的六眼宝石戒指,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那枚戒指是上周五条悟在老宅樱花树下给她戴上的,说是家族宝库最“随便”的藏品——随便到需要三位长老合力解封,随便到镶嵌着咒术界失传百年的星浆体结晶,随便到在阳光下会折射出整个春天的光影。
凝祈望着光斑中浮动的尘埃,想起他为她戴戒指时眼底的认真,那抹苍蓝色的漩涡里藏着比咒力更浓稠的温柔。
三年前那片偶然飘落的樱花,隔着书页与指间的宝石遥遥相望,共同见证着某个孤独灵魂的根系,如何在另一个人的宇宙里,长成了遮风挡雨的森林。
“在想什么?”五条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冰镇可乐般的清冽。他不知何时拆开了她新买的企鹅摆件,正把那只歪头的小企鹅往另一只身边挪,“这个企鹅怎么看起来呆呆的,像某人现在的样子。”
她抬头看他,阳光穿过他发梢,在肩头织出金色的网。“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每次我遇到麻烦,你都能及时出现先一步为我解决好?”
五条悟忽然瞬移到她面前,把两只小企鹅放到她手上,苍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她微蹙的眉尖:“因为我们凝子的眉头,比特级咒灵还要难搞啊。”他抬手替她揉开眉心的褶皱,指腹蹭过她红润的唇瓣。
夜风卷起成片的樱花,在他们周围织成粉色的茧。凝祈闭上眼睛,感受着咒力在皮肤上流动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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