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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掌柜的。”

素白一根手指曲起敲了敲眼前木板,半靠在太师椅上打瞌睡的店家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擦口水抬了眼一瞧,半是惊奇半是客套地呦了声:“客官是住店还是?”

说完眼珠子在框中咕噜噜一转,把面前除女子外带了兜帽的几个生人上下扫视一遍,摩挲着下巴定睛去看其中一人腰间金色剑穗上。

面前几个衣着光鲜,饰品贵气,分明是江湖人的打扮,却没有连日赶路的风尘疲累,倒像是群游山玩水的公子小姐。

“店家?”见对方全心注意都放在身后负手出神的褚寻鹤身上,打头的白笙不悦地蹙起眉尖,手指又在板上敲了三计,“四间上房,再给我们上桌好菜,拿壶酒来……顺便再多问一句,敢问现在是什么年岁?”

掌柜正欢喜这许久未见的大生意,掏出积灰的算盘劈里啪啦一顿算,闻言手中算珠咔嚓拨错了一位,看神色人也快咔嚓碎了。

“……”

温珣低咳一声,将不明所以的白笙拉到身后,上前伸手把错位的算珠拨回原位,紧接着温文尔雅地一颔首道:“家妹幼时重伤昏迷,久不闻外事,问话古怪了些,让掌柜见笑了。”

他一袭过分显眼的红袍已经干脆利落地褪下,换了一身雅致的靛蓝长袍,手中银镯也在褚寻鹤不情愿的注视中换成普通镯子,只简单拿红绳束了鹤发,将周身气质一敛,此刻在凡人眼中也不过是位气质样貌颇佳的青年人罢了。

这般毫无攻击力的面容果然降低了掌柜的疑心,对方纠结数秒,又抬了眼定定盯着他远山般俊秀的眉眼好半晌,终于扬声朝某个角落喊:“刘二!出来!又在哪偷懒?”

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应声从角落钻到几人面前,手上还慌慌张张地揩了两把来不及擦去的糕点残渣,这才抬眼冲几人露齿一笑:“客官……”

他斜了眼朝掌柜一瞧,后者会意,满面无奈地摆摆手:“四间上房!”

“得勒,客官这里请……”少年客客气气地笑了笑,领了几人上楼,边带路边好奇地偷瞄褚寻鹤腰间未来得及卸下的玉石腰带,“瞧着各位打扮,是大陆旅行的旅者吧,这时日阆风正巧入冬,长路奔波定感劳累,正巧小店楼下备了取暖的姜茶,可要待会小的给您们送上一些……”

“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白笙看了眼周围空落落的房间,抬手一拍店小二肩头,温和问道,“这周围不都是空房,为何住不得?”

说完收回手,冲褚寻鹤做了一个手势:衣服有异。

褚寻鹤微不可察地一颔首,两指微动凝出几缕灵力,轻巧地织成只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飘飘忽忽落在小二肩头。

那店小二给她一巴掌拍的够呛,又顺着话头扫过周围空空如也的房间,半晌弯着眉眼笑道:“几位客官见谅,前日上头下了通知,说是一队军队要经过此地,说是借用小店住宿一晚……这些房间就是留给军爷的。”

白笙拉长声音哦了一声,附耳低声告诉宋泊舟时间:“四百一十二年前,隆冬霜降当日……谢无今于卯时抵达北菇山陵村,翌日子时遭遇伏击,身陨。”

当年是她第一时间接到来报,几乎是跌撞着扑进褚寻鹤怀中告诉几人这个消息,又马不停蹄地命令下属即刻启程,于短短两日把包括谢无今在内的数十具尸体带回阆风,安葬稳妥。

宋泊舟心知她一见谢无今就想起彼时已经失踪近一百年的温珣,又是谢无今来后最与其亲近的孩子,此刻见她一时一刻都记得真切,不禁又是酸楚又是安慰地揉了揉她脑袋。

然后就被白笙毫不收力地拍红了半个手掌,嗷地惨叫一声躲到一边。

“前面就是几位的客房。”刘二一路领人兜兜转转转了几个弯,停在长廊尽头指了指最后四个房间,“若是有事便拉响房中铃铛,小的祝各位前路顺利……”

说完便脚底抹油般溜走,褚寻鹤正从袖中掏出两块碎银攥在手中想要打探些消息,却不料对方溜得飞快,一时捏着银钱呆站在原地,半晌看向旁边弯腰憋笑的温珣:“何意?”

他不解:“先前客栈之人从未离开地如此之快,协同之人也没有发笑。”

“没有没有,”温珣努力将笑意憋回去,只可惜唇角还是微微抽搐,“那店小二从头至尾眼珠子都直勾勾黏在你的玉石腰带上,自然要早早回去和掌柜的汇报汇报这大消息,至于我为何发笑……”

褚寻鹤嗯了一声,双手环胸注视着他,示意对方继续。

温珣拼命忍笑:“只是觉得……帝君傻站在这捏着银钱的模样,倒是从未见过。”

“……”

幻境中的日光微微倾斜,流光攀上青年金色眼眸,记忆里那抹苍劲如松林间拂过的飒飒之风,这一次终于能够留下墨色的剪影了。

褚寻鹤垂眼瞧了瞧自己指尖攥紧的碎银,幽潭似的眸中泛起波澜。

“你当然从未见过,”一旁看热闹的白笙白了温珣一眼,其中冷意哗啦浇灭了他滚烫的笑意,“毕竟你也就在阆风待了三年,之后就拍怕屁股不见踪影,之后整整五百年的时光,你都未曾出席,见到的自然少。”

温珣:……

温珣迅速把眼底残留的笑意塞了回去。

褚寻鹤低咳一声,敲开其中一间房门,手指摸了摸门框:“……积灰了。”

宋泊舟凑过去细看,果见帝君指腹上浅浅一层浮灰:“当真如此,这幻境真的如此真实,竟连这样细微之处都重现了?”

说完就被白笙敲了一记:“蠢,怎么可能?”

幻境之所以为幻境,便在于其能够重现当时场景和逝去存活的人,却无法塑造现实。

人不可回生,物不可再现。

“帝君。且让我一看。”

褚寻鹤颔首,微微错开身,让白笙凑上前。

“幻境之中,一切皆为泡影,本该触之冷冰而无痕,可是我一触摸这房门,竟然能从其中感受到时间。”她抚上门框,木系灵力在指尖隐隐可见,点滴和木料回应,“此为古木,早已有灵……甚至还存活。”

时代更迭,凡人诚惶诚恐敬畏自然生灵的时间早已过去,而今的人们纵然依旧敬仰至高无上的神明,对自然得道生灵,却早已没了尊崇之心。大多数人对有灵之物漠然处之,更有甚者,便如这店家一般,偷砍上好古树来修建家具,以求得更为精美的效果。

温珣依言上前,覆上门框轻柔地抚摸两下,掌下瞬间涌出稀薄灵光。他一愣,转头问白笙:“它刚刚可是说了什么?”

“……是,”白笙面色难言,眸底浮现惊异,“他说,他认识您,时间之神明噎鸣尊者。”

温珣垂下眼,温润目光落在白笙眼中。

他一歪头:“继续。”

“至高无上的旧神,我苦等已久的神明,您终于还是回来。”白笙咬咬牙,“五百年前您离去时便拂过我的身躯,失控而不稳定的些许时间之力透过您的抚摸落入我的躯体,便让我拥有了对抗生死的能力。”

她的声线渐渐低沉,沙哑,悠远似从深深山谷中而来,更像是故人透过百年开口叙旧,温珣平静地与其对视,许久终于扬手摁上白笙肩头,微一施压:“不准附灵。”

木系灵根之人天生具有与万物对话之能,同样也因此造就无形媒介,让部分得道生灵能够短暂占有神智,意为附灵。

部分木系修行者常借此求得道生灵附体以于短暂时间内法力大增,但更多的修行者则会在入门初期被恶灵附体,并因神魂脆弱被其侵占躯壳,因此大部分宗族都对此百般忌讳,唯恐中招。

而白笙则更加特殊,其身体中连通自然的媒介较之同行者更为强大,反之神魂便更为脆弱,更容易被生灵侵占。

温珣最开始救下她时便察觉此事,只是那时孩子并未入道,也没有入道想法,他便也没有干涉,后来温珣失踪,白笙修行,褚寻鹤曾经在她体内设下三道禁忌,后者靠此度过安稳百年,却不料谢无今一朝惨死,白笙悲痛欲绝,灵力失控,竟生生冲破封印,反噬之力肆虐,机缘巧合间强行锻造了脆弱的神魂。

自那之后白笙心神时而大乱,加之于身的阵法容易被冲破而反噬,褚寻鹤便未曾再修复禁忌,只是时时注意着,以防有异。

温珣不知道这些,只干干记得杜绝任何生灵附身,自身神力已经微乎其微,他只能和先前对付兰柯梦境一般强行吸收周围灵气,凝聚实体猛地注入白笙体内,生生要将古树驱除——

“等、等等!”

老树声音瞬间尖利,慌张潮水般灌满话里行间,“至高无上的尊者,请相信我,相信您赐予永生的灵魂,相信您的选择,也相信您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温珣手心翻滚的灵力出现一瞬的停滞,白笙周身须臾爆发出柔和而强烈的绿色灵光,墨色的瞳仁微微变大,翠绿色的光点在墨黑中隐隐可见——

附身完成。

“你!”温珣眉梢微压,一把摁住白笙肩头,凝神刹那周身灵力纷纷化作实体汇聚而来,“百年前事情我早已不记得,空口无凭,让我如何相信?”

他扬手,周身浮动灵光照亮他眼底森然怒意,下一秒强大而纯粹的灵力生生将树灵逼出白笙体内:“你所之赐予不过我之无心举动,你所之相信毫无证据——”

“可是百年前,我亦曾附身过她。”

战栗的空气一滞,神明森冷的金色眼眸转向空中半透明的灵魂。

“掌管时间的神明,至高无上的尊者,我的确无法在您浩瀚的识海中占据一隅之地,”树灵哑声道,“但我相信,身边这位威严的规则之神,苒苒再升的新生之神明,空桑帝君,会记得我。”

温珣眼风刮向褚寻鹤,后者在树灵开口一刹隐约像是记起什么,剑眉紧紧皱起:“迷毂,是你。”

“是的,我之新神。”迷毂恭敬道,“百年前我于密林之中以附身之法向您提供了您所寻之人陈尸之处,那时我便已经预料到百年后这场重逢,我尊贵的帝君,我说过,我们总会重逢。”

温珣偏头看了褚寻鹤一眼,收回手拨弄了下腕上镯子,周身翻滚的灵力如玉山瞬间崩塌,又化作潺潺溪水捞住脱力软倒的白笙,将其送回房间榻上安睡。

“可是百年前你并非此等形态,”褚寻鹤探出手,指尖触碰半空中无实体的魂魄,“百年前你托梦于我时,枝叶繁茂,根系粗壮,怎么仅仅四百年,你就沦落到这样地步?”

“这说来话长,帝君。”迷毂说着,用自己虚无缥缈的灵体缠绕上探来的指尖,“陵村自四百年前那场灾祸之后就陷入永无止境的循环,在这样的循环里我耗尽了所有灵力,同样也被扭曲的时空侵蚀了神魂,这些都让我虚弱,虚弱到无法再次托梦给您,也无法保持原有的形态。”

褚寻鹤沉默,树灵四百年的孤寂和煎熬正通过两人相连的手指传达给他,焦躁与绝望侵蚀他的情绪。

旁观一阵的宋泊舟朝前迈步,挡住温珣看向一神一魂的视线。

他苦思冥想一路还是无法组织恰当语言向温珣解释当年谢无今的惨案,此时眼见事情再瞒不下去,终于顶着温珣询问的眼神干涩道:“温祭秋……”

“四百年前的灾祸,”温珣斜睨他一眼,双手环胸,“一场战争,会被形容成一场灾祸么?”

宋泊舟:……

他一跺脚一咬牙正要开口,身后迷毂已经不知死活地接话:“自然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战争,那是一场浩劫,一场悲剧,我最尊贵的时间之神呵,您掌握时间流逝之奥秘,却没办法洞悉灾难的降临啊。”

温珣不带笑意地勾起唇,望着褚寻鹤由于面对百年错杂的情绪而茫然失措的俊朗面容:“我自然不能。”

宋泊舟想打它一巴掌,树灵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半透明的脑袋。

温珣没在意他的表情,腿软脚软地往房间内椅子一坐,后仰靠在椅背上,任由自己满头鹤发化作流淌的月华:“所以那是什么?”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是无边无际的死亡,痛彻心扉的离别,还是怆天呼地的绝望?”

迷毂飘向了他,兴许是终于察觉对方情绪的异样,想张口说些安慰之语,从痛苦中回神的褚寻鹤已经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而温和地安抚。

“……”

它只好尴尬地立在原地,像个回声机一样公事公办地回答:“我看见背叛,众叛亲离,兄弟反目;亦看见死亡,不甘不屈,死无全尸;我听见哭嚎,凄切悲楚,闻者落泪;我亦听见笑声,如痴如狂,腐朽难闻。”

死亡与背叛,狂喜与悲痛,宋泊舟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当年惨烈的战事背后定是另有隐情。

他嗯了声:“你刚刚说,自四百年前灾祸发生后,时间循环便已开始?”

“自然。”迷毂答道,“准确来说,是四百一十二年前,而在这之后的年岁里,我身几乎日日夜夜都旁观着一场永不结束的闹剧,荒诞而可悲,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宋泊舟摸了摸下巴,正要说什么,坐在椅子上听了全程的温珣笑了声:“看来你在此间五百年,没少看话本。”

迷毂:……

苍老的树灵暗道老身历尽百年沧桑,早已心淡沉着,定不会因这一句而心神大乱……好生气。

“尊贵的时间之神,请您不要那这样的言语来取笑老身。”迷毂正色道,“这并非戏言,而是我经受这百年磋磨后的有感而发,是出自内心的恳切之语……”

“冥陀兰在哪?”

“……”

“我不知。”长久而难言的沉默坠落,迷毂缓缓开口将其打碎,“尊者,原谅我,我不知。”

“那这个孩子,”温珣见人否认,也不执着,偏头指向褚寻鹤,后者已经从怀中掏出睡的正香的紫毛团子,“楼伽,你可有印象?”

迷毂点了头,半透明的魂灵悠悠飘上前,金色阳光刺破他的身躯洒在毛团面上,须臾无形的手指抚上孩子安睡的面容,和金光重合。

“我记得这孩子,算起来,他是这场闹剧中唯一的幸存者,当年,还是老身费劲心力,才让他逃脱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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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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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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