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传来吵杂的声音,洛尔西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
只见一个男子站在圣坛之上,身形修长而挺拔。金色短发柔软而整齐,一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像是天空在寒冬清晨的颜色,冷静而洞察,带着超越年龄的智慧与慈悲。身着一袭纯白长袍,领口与袖口以金线勾勒出繁复的圣纹,胸前悬挂着一枚三重十字的黄金圣辉,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轻轻晃动。长袍下摆微微拖地,边缘绣着苦草图案,肩膀上披着一件淡金色的圣披风,披风上绣着太阳光芒,在神圣光芒下闪耀着光辉。
洛尔西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格兰神权的神权教皇,也是小教皇的成人版。
教皇右手握着神约之柱,左手轻搭在胸口,指尖微微蜷起。尽管他年轻的脸庞与温和的神态令人感到亲近,但那隐隐流露出的威严,却让人不敢直视。
而这个场景……教皇在为格兰神权的国王进行加冕。
洛尔西环顾四周,试图行动,发现自己居然在审判三重十字里面。
圣坛之上,教皇低语的声音如同吟唱。
“愿神明庇佑。”
洛尔西听见了格兰国王的声音,年轻而坚定。
之后,洛尔西都呆在格兰国王的书房之中,听着臣民的禀报。
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帘幕,洒下一片昏黄的光晕。书房里弥漫着古籍和羊皮纸的气味,还有浓郁的墨水气息。
洛尔西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一叠又一叠厚重的文件上。
格兰神权早已病入膏肓。
这个曾经荣耀的王国,如今依旧被撕裂成了碎片。
教会的权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渗入王国的每一个角落,参与进王国管理之中,让格兰国王难以完全掌控格兰神权。
格兰国王试图任命主教来控制教堂,但是教皇主张主教由教会任命。
“格兰神权教堂的主教应该由国王任命,国王才是格兰神权的主人。”格兰国王在会议中,怒气冲冲表达了这一观点。
“主教只能由教会任命,神明将这个权力交给了教会。”教会的回答冷静而坚决。
教皇对格兰王室事务的干涉越来越深,甚至开始试图颁布新的法令。
其中有一条令格兰国王愕然:教皇拥有废除君主的权力。
如果这一法令通过,意味着格兰国王的统治将彻底被削弱。
但由于格兰王室的介入,这条法令作废。
格兰国王不甘心将权力完全交出,他试图将教会事物纳入国王权力的框架之中。
主张教会的罪恶者需要接受国王审判。
这种核心问题在于,教会是否应该独立在国王管理框架之外,这一问题引发了长时间的对抗。
教会的经济来源于税收、捐献等方式积累了财富,而格兰国王依赖于贵族与教会的支持才能维护统治。
于是格兰国王只能采取战争、改革等手段,试图改变现状,恢复王室的权威。
与此同时,教会控制着格兰神权的教育、思想和文化,而格兰国王支持文学、艺术的创新与发展。
两者的对立与矛盾,形成了一种无法调和的局面。
这位年轻的国王面对整个国家,他的眼里全是理想与抱负。他渴望给这座腐朽的王国治病,给它注入新的生命与活力。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年轻而果敢的国王变得苍老而犹豫。
他眼中的光辉与希望,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无奈。
满头黑发中渐渐渗出银发,眼中的光芒变得暗淡。决策变得迟疑,言语变得无力。
在一次次失败之中,他迷失了方向。
终于,在某一个夜晚。
他站在格兰神权至高无上的国王权柄面前。
“是我错了吗?”格兰国王低声问,声音低沉而颤抖,像是喃喃自语,像是对神灵忏悔。所有的理想化作了沉重的枷锁,将他压垮。
洛尔西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她只见过这位国王一次,这位国王的平庸胆小在贵族与臣民之间广为流传,几乎没有值得称颂之处。
她不理解,为什么哥哥对他十分有耐心,甚至,带着一丝敬重。
她好像有点懂了。
从这天之后,她再也没看见这位国王出现在书房之中了。
这个曾经带着光辉与梦想的年轻国王,最终沉寂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直到很久之后,这个被遗忘的书房再次响起了推门的声音,尘封的门再次被打开。
洛尔西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穿过堆积的灰尘与微弱的光线。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教皇与初见一样,从未变老。
“教皇大人,权柄怎么办?”一位年轻的修士低声询问,他站在教皇的身后。
教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修长的手,轻轻触碰权柄的表面。权柄的光泽早已不如从前,白金与黄金的交接处沾满了灰尘,镶嵌的宝石也黯然失色,失去了昔日的荣光。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他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却清晰地说道:“国王失责,将王国权柄放在神权教堂之中。”
话音落下,洛尔西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王国权柄,象征着王国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此刻,不再属于格兰神权国王。
审判三重十字,最后被放在神权教堂的神像之中。
洛尔西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祷告者。他们虔诚地跪下,低声祈求,目光中充满了对神明的信仰与依赖,将自己的一切希望与苦难交托给永不动摇的神明。
她也看见了少年时期的圣女,清瘦而坚韧的身影,带着圣洁的怜悯,轻声为所有世人祈祷。
再次看见格兰国王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厚重的雪花轻轻飘落。
教皇罕见地出现在神像的面前,还是穿着洁白的长袍。他似乎在思索什么,缓缓抬起头盯着神像中的权柄。
他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中:“出来吧。”
从教堂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位老人。他穿着厚重的斗篷,白发苍苍,步伐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岁月与疲惫,岁月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那是格兰国王。
他走到教堂身旁,与和他并肩站着。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这个模样。”格兰国王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感慨,目光凝视着教皇那张不曾盖面的容貌,“现在我年华不在,青春逝去。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变。”
教皇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神像。
“我还在想,我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你。”格兰国王盯着教皇的侧脸,“现在见到了你,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命数将至。”
教皇这才转过头,平静的目光与格兰国王对视着,仿佛一瞬间,所有的岁月与风云都在这凝视中交织。
“你与教会斗了半生,值得吗?”
格兰国王愣了一下,大笑几声:“怎么不值得?格兰王室一直都在为此奋斗。”
“高高在上的神明代言人,你有亲自去走过格兰神权吗?”格兰国王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像是年轻的自己。
他的眼神锋利,如同一把直指教皇的利剑:“那些在寒冬冻死的人民,那些无法缴纳缴税而被驱逐的百姓,那些质疑神权而被火焰吞噬的异端!”
教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他的沉默让格兰国王的语气愈发激昂:“你的圣殿如此光辉,你的披风如此纯白,那有多少人在你的荣耀下受尽苦难?又有多少人为着虚无缥缈的信仰付出生命?你有对你的信仰者负责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教堂中的烛火微微摇曳,照在两人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方是苍老却炽烈的愤怒,另一方是冷静却无动于衷的沉默。
格兰国王看见他这幅样子,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低声说道:“抱歉,是我情绪激动了。”
“算了。”格兰国王苦笑一声,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我不想好不容易一次见面,就是这个样子。”他的语气中带着更多复杂的情绪,像是无数次斗争后的无可奈何。
许久之后,教皇才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信仰从未要求牺牲生命,是神明赐予了我们生的希望。”他的话语平静,带着信念。
格兰国王闻言,眉头紧皱,他注视着教皇,似乎在等后续的话语,却被接下来的一句话打得搓手不及。
“我会去的。”
格兰国王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教皇:“你说什么?”
教皇转头与他对视:“我会去格兰神权的每一个地方去看看。”
这一刻,格兰国王的神情复杂到难以形容。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教皇回过头,继续盯着神像。他的身影在烛火下显得高大,却又孤寂。
而身影的旁边,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影子。
在两道影子的中间,是神圣的神明像。
两人就这样站在神像面前,一个承载着王权的短暂,一个代表着神权的永恒。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这一刻无限拉近,又永远无法弥合。
第二日,教皇做出了令所有人震惊的决定,他要亲自去格兰神权的每一个地方看看。
这个决定在教会内外引起巨大的反响,许多人纷纷猜测他此行的真正的目的。
时间又过了许久。
教皇再次回到神权教堂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神权教堂燃烧在烈焰之中,冲天的火光将天空照得猩红,浓烟滚滚,笼罩在神权教堂的上空。
教皇站在教堂前,目光沉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慌乱,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惊讶。
他没有急于靠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场灾难,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切的结局。
等火焰终于熄灭之后,教皇缓步走进了已经是废墟的神权教堂。
而藏在神像中的王国权柄不翼而飞。
教皇手指轻触破损的神像:“来晚了……”
教皇离开教堂之后,他来到了格兰皇宫。
高耸的墙楼坍塌,金色的徽章沾满灰尘,飘曳的旗帜践踏在地,象征着辉煌的王室如今已不复存在。
教皇藏匿在人群之中,最终,在王宫的某个角落,找到了已经死去的格兰国王。
国王的衣袍凌乱,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献血染红了大理石的地板。
传闻,他的儿子亲手杀了他。
王权与神权的对抗,最终在王室内部撕裂成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教皇站在国王的尸体旁边,久久没有离开。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座苍白的雕像。
终于,他动了。
金色的流光缓缓从法杖顶端流出,光辉笼罩着尸体。
流光消散。
格兰国王的面容不再苍老,身上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他年轻俊美,深邃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只是沉睡。
他停留在了最好的模样。
是在继承王位的那天,从少年成长为男人的那天。
那一天,教皇没有为国王举行葬礼,也没有为他祈祷。
传说,在格兰神权。
国王只会见到教皇两次,一次继承礼,一次葬礼。
关于王权与神权……参考了一下西方中世纪的王权与神权的矛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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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权与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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