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潦草地做了一段自我介绍,霍特便带着你走进了灯塔之内。
一条高耸狭窄的螺旋楼梯映入眼帘,它和这灯塔一样宏伟,从塔底的石基直接贯入塔顶。
随着楼梯盘旋而上,你能看到塔顶灯室透下来的黄色光芒。
楼梯是全自动旋转升降的,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你们便来到了灯塔顶峰。
透过巨大的眺望窗,你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随着海浪的击打,那些被污染的蓝眼泪不断闪烁着荧光,使整个海面如同液态的星空。
这是一种让人震撼又诡异地美,让你感觉到非常不安。
“群星闪烁”的海浪之中,你能看到在有很多黑色的身影在里面游动,应该是某些变异了的生命体。
“霍特,这是什么地方?”
你看向霍特,恰逢他右眼的藤壶虫子扭曲着身子弹出头来,只见他淡定地将虫子塞回去,随后摇摇头,“一言难尽。”
他指着灯室门锁处一个凹陷进去的手掌印痕迹。
“触碰一下这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盯着那个手掌印,那是一个和成年人类手掌差不多大的掌印,上面盘环着类似指纹一样的纹路。
要触碰么?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未知的力量在引导着你去走。
你总有一种感觉,你是被引导着来到这里的,被引导着触碰这个手掌印。
触碰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是不触碰又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突然,你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霍特先生,您来自哪里?”
说完这句话后,你能看到霍特那还未异变的左眼闪过一丝异样。
你继续说:“我们刚刚的自我介绍都太草率了。”
是啊,仅凭别人一两句话,你就轻信了,仿佛丢掉了戒备之心。
等等……
你忽然意识到又一个问题。
你和你们的创造人类的时候,好像没给他们传输戒备之心这个思想啊。
你们所创造的人类之间应该是没有欺骗的,应该是彼此信任的,完全不需要戒备之心啊?
你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
按照主人格搭建的思维模式,你习惯性一边解释一遍继续问道:“就比如我,我叫乔音,来自这个世界之外。霍特先生也来自世界之外么?还是说您本身就属于这里,和三岛一样,是这里的原住民?还有,您认识三岛么?”
“我…“
他开始沉默。
你紧接着问:“霍特先生,这个问题您必须要回答我,请问π等于多少?”
“这个地方和三岛在的地方不一样。”
霍特犹豫了片刻,“对于π等于多少这种问题,在这个地方,我可以撒谎。”
“撒谎?”
“是哪种撒谎?”
“关于‘您是否知道π等于多少’这个问题?”
“还是‘π的精确度’的问题?”
“其实,这些归根到底都是‘您是不是原住民’的问题。”
“所以您是这里的原住民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原住民了。”
“但我知道,是三岛把我骗来这里的。”
“这里的很多人都被骗了。”
他指着海面上那些漂浮着的以及正在海岸线上排队游行的那些怪物。
“他们以前都是人类么?”
“他们也是原住民么?”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涉及到原住民的问题,霍特的情绪异常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右眼的虫子在他变异的眼眶中飞速地蠕动。
他痛苦地蹲了在地上,捂着眼睛,近乎绝望的朝你喊道。
“相信我!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在我跟你讲这个故事之前!希望你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
“请用手触碰这个地方!会触发相应剧情的!”
“求你了!我只是一个NPC!请不要为难我!”
几乎是一瞬间!
虫子从他的右眼眶钻了出来。
你也是这时才发现,那不只是一根虫子,而是有一簇,贴合着他的肌肤,像一根纽好的细线,将他的整个头颅包裹了起来。
那颗来自神明的怜悯之心让你无法继续询问。
你快速将手放在了那个手掌印上。
直觉告诉你,这样做似乎能帮助对方减轻痛苦。
果然就在你触碰到手印的一霎那,那些红色的虫子纷纷退回到他的右眼眶。
下一秒,灯室的门开了。
一片羽絮状的光线从门缝处溢了出来。
那丝光线像是有知觉般,快速钻进你的身体。
与此同时你听到了一道声音。
“好疼!”那声音说。
然后你便看到一段属于别人的回忆。
那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房间,四周充斥着冰冷的人造光源。
有个母亲正跪在地上,抱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哀求。
她说了什么你听不大懂。
但很快,有行类似字幕的东西帮你翻译了她说的话。
那个女人说:“请不要杀了我的孩子!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是一位年迈的母亲,脸上的皱纹已经沟壑纵横,她的眼泪像洪水一般冲下来。
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是她的孩子。
白大褂则毫不所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蔑视生命的冷酷。
“我们没有杀掉您的孩子,他现在已经是数字人了。”
“对于数字人来说,这具身体已经没用了。”
“我们并不是在杀掉您的孩子,而是在处理实验垃圾。”
他平静地看着那位几乎疯掉的母亲,“恭喜您,月见太太,您的孩子已经永生了!”
随着她的孩子被推走,老人的身体像一块风蚀严重的水泥坟头,轰然坍塌。
白大褂则回头看着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月见太太,如果你想和儿子在一起,就一起永生吧。”
回忆结束,又一片光羽飞到了你的身体里。
另外一个人的回忆在你脑海中解压。
那是一个没有自然光源的房间。
面前的一整个墙壁都嵌着规格统一的铁柜子。
很快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全副的消杀套装,抽开了一个铁柜子。
里面躺着一个人,他的面部微红,呼吸均匀,呈现出一种安睡的状态。
那人掏出一张小票,对照了两下之后,便将那具身体重新推了进去。
紧接着他按下了柜子旁边的红色按钮。
即时,柜子里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等柜子再被拉开的时候,里面的身体已经化成了灰白色的碳状物。
原来,这一排排铁柜子竟然全是焚化炉。
身后,有一个声音在询问着什么。
通过翻译字幕,你了解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为什么不先给他们安.乐.死呢?这样起码人道一点。”
“现在药剂紧缺,给他安乐,别人就不能安乐了。在这种时候总要有人做点牺牲。什么人道不人道,只要是人设定的道理就是人道。”
回忆再次结束。
灯室的门大开,光芒极盛。
一片又一片羽毛飘进了你的身体,一段又一段回忆在你的脑海中解压。
无数人的回忆拼凑在一起,让你瞬间拥有了一个全知的视角。
你终于了解了关于辐岛的故事。
辐岛最原先的名字并不是辐岛,它也曾拥有美丽的自然生态。
一切的根源来自于那场严重的核泄漏事故。
巨量的核污水被排入大海。
生物的灭绝向来是无声无息的,尤其是广袤的海洋。
没人知道平静的海面之下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直到一场强烈的地震。
地震引来了海啸。
那些导致无数海洋生物灭绝的核污水终于倒灌回了那片岛屿上。
海啸过后,又是一片晴朗。
岛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起初并没有人发现生活有什么异常。
直到一天晚上,一个渔夫发现他那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渔船会发光。
再后来他的身体也开始发光。
发光的区域长出了一颗又一颗脓包,脓包溃烂引发大范围感染。
渔夫是被痛死的。
岛上越来越多的居民出现了和他一样的症状。
医疗资源一度陷入匮乏,
为了减轻他们的痛苦,当地政.府展开了数字人计划。
将这些人类的意识上传到电脑终端,让这些病痛中的人类以数字化的形式生存。
没有了肉.身的羁绊,他们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人。
起初,他们都以为这是进化。
数字人计划迎来了所有居民的支持。
可是,以当时科技,并不足以支撑所谓的数字人计划。
他们的记忆与意识,不过是一种程式化的代码。
真正的灵魂依然无法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即便是数字化了之后,那些真正的人体依然活着,他们的灵魂依然封锁在被核废水污染的癌化的□□里。
但为了证明数字人的正确性,当地高层还是将那些活着的人体处理掉了。
这场被高层冠以公益之名的计划最后沦为了血腥的人体实验。
在一场又一场的人体实验之后,辐岛终于掌握了真正的数字人技术。
为了谋取利益,他们将这个技术向选世界广播。
数字的世界是理性且自由的,这里没有衰老,没有阶级。
谎言像瘟疫一样向全世界弥漫。
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或被动地加入了这个虚拟的世界。
但很快,他们所期待的虚拟世界崩盘了。
永生的虚拟人没有皮肤,没有神经,没办法真正的感受到海风雨阳光,他们所感知着一切都是程序是算法。
他们依然无法脱离肉身。
他们所生活的世界需要那些真正拥有肉身的人类去维护。
一旦失去维护,他们的世界便会立马失序。
越来越多的数字人想要从虚拟中走出来,但数字人计划本身就是不可逆的,而且大多数人的肉身早已在焚化炉中被烧成了渣。
恐惧开始在数字人之间蔓延。
那是维护人员无法解决的病毒。
数字人疯了!
人们开始想象各种各样灾难。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在虚拟的世界,泛滥的想象力成为了一种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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