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嘴上将孤影骂了一通,但炽幽还是来找沈寒星了。
毕竟有好几日不见,他也想知道沈寒星在岁宁城干什么。
这可不是色/诱,这是……打探敌情。
我堂堂万年魔尊,攻上天界不将神仙放在眼里,势必要天地为炉覆云倾,会来色/诱你这小小凡人?成何体统。
对,没错。
他通过追影术来到沈寒星的身边,此时正值深夜,只见沈寒星正鬼鬼祟祟地在盛府的一处屋顶上掀起一块瓦砖往里面偷看。
这个小破人儿,偷感也太重了。炽幽不由得嘴角上扬。
炽幽偷偷凑近,“你在干什么?”
“呀!”沈寒星吓得一个激灵,身体不由得往后倾就要摔下去,被炽幽一把拉住。
沈寒星虽然惊魂未定,但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晚上好啊,云倾大哥。”
炽幽轻咳一声,“……兜里没钱,干起小偷的行当了?”
“云倾大哥,你就别演了。我一发现盛怀遇跟魔族有勾结,你就来找我,你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不过是……”云倾一脸云淡风轻,“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沈寒星的脸上现起淡淡红晕,“云倾大哥,几日不见,你竟然开始变泼皮无赖了。”
“那天在山洞都……”云倾一时愣住,“对了,你没有意识,你不知道。”
“什么?”
这次轮到云倾脸红了,“没什么。”
沈寒星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语,趴下身继续从掀起来的一块瓦砖往里面偷看。
“闹出动静,竟没人出来巡查?好歹也是蜀州州主的府邸,戒备竟然如此松懈。”云倾道。
沈寒星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说道:“夜深人静,大家该睡觉了。”
“那你还在这里偷看什么?”云倾攥住寒星的手,“走,进去看。”
“哎——”
沈寒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倾拽住一起瞬移到她观测的房间内。云倾带她在房梁上坐下来,很是随意。
云倾往下看去,只见房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位两鬓斑白、脸色黯淡无光却穿着华丽的老人,他紧闭双眼似是在昏睡,满屋子都是药的味道。
“他是谁?”云倾问。
“嘘,你小点声!”沈寒星瞪他,“把人吵醒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用了隐术,只要你抓住我,人族是发现不了我们的。”
沈寒星半信半疑,她见老人没有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依旧在沉睡便安了心,伸出手攥住了云倾的衣袖。
“……你们魔族还有隐术?你不会经常用隐术干坏事吧?”沈寒星问。
“什么坏事?”云倾不明所以,“若是需要调查、跟踪什么人,用隐术是最方便了。”
“你们难道不会用隐术偷看人洗澡什么的?”
云倾微微一怔。
“你把我们魔族当什么了?”云倾藏不住嘴角,“难道你会?还好你不是魔族,不然以你的品性,有多少男子遭殃。”
沈寒星笑着捶了他一下。
“你要是来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不可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好,答应你。所以,现在你能说一说,你为什么看一个老头儿睡觉了吧?”云倾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房梁上。
沈寒星向云倾解释道:“他是蜀州的州主盛光,几个月前身患重病。近日我见他儿子盛怀遇跟……”她瞥了云倾一眼,“跟你们魔族来往密切,他说他从魔族手里得来的东西是给他父亲的救命药方,我如何都不信,便来看看……”
话音未落,忽见房门被打开,一人踏步而来,正是盛怀遇。
沈寒星下意识地攥紧云倾,屏息凝神,生怕被盛怀遇发现在房梁上的自己。
只见盛怀遇端着一碗药汤走到老爷子床边坐下,轻轻推了推老爷子,“爹,起来喝药了。”
老爷子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儿子端着药来,眉开眼笑,规规矩矩地起身喝药。
此情此景看似正常,却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让沈寒星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盛怀遇招待老爷子喝完药躺下后,便起身准备走出房间。
正当他要合上门离开时,忽然云倾腰间的蓝纸鸢香囊掉在地上。
糟糕!沈寒星下意识地想去够,却够不着。
“谁!”盛怀遇听见声响,扭头喝道。
此声吓得沈寒星一个重心不稳,从房梁上摔了下来。
盛怀遇与沈寒星对视了片刻。
“有刺客——”盛怀遇扯着嗓子朝屋外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几只冷箭从沈寒星的身边飞过,嵌在她身后的屏风上。紧接着,盛府的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集结,将沈寒星团团围住。
“快跑!”云倾拉住沈寒星的手,顺势往屏风后面破窗而出,带领沈寒星飞奔。
盛府的护卫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一路追赶。
云倾的脚下如生风,用灵力躲避护卫的追捕不在话下。可是沈寒星是一介凡人,自然是跟不上云倾那迅猛的速度。很快,她便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等等……等等……”
沈寒星不停地喘气。
“再不快点,就要被他们抓住了。”
沈寒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那就被抓吧,我跑不动了……”随即,她倒在地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云倾一把拽住沈寒星,将她拖到隐蔽处,用隐术藏匿起来。护卫们正好从他们身后穿过,向远方追去。
他带着沈寒星翻出了盛府的墙院,来到街边还未收起来的桌上坐下来。
“总算逃脱了。”云倾道。
回过神来的沈寒星终于平息下来。
沈寒星意味深长地笑道:“谢谢你演了一出戏给我看,云倾大哥。”
云倾微微一怔。
竟然被看穿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的?我不妨都告诉你。
“第一,你与孤影都不知道的是,其实盛怀遇今日在府中见过我,他再次见我的模样,断不可能是刚才那副看陌生人的眼神。
“第二,通过我今日观测得知,盛怀遇是左利手,而刚才他在房内,却是用的右手给他父亲喂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了更好地观测盛怀遇和其父亲的言行举止,给所有的下人房都上了**香,那些护卫不可能那么迅速地醒来,并且来抓我。”
沈寒星摇头,唇角笑漪轻牵。
“云倾大哥,谢谢你用傀儡术演了这一场戏,可惜,表演太拙劣了。”
云倾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你挺聪明,沈寒星。”
“今日便作罢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沈寒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眸一沉:“我沈寒星会将人族的生死存亡放在第一位,无论是人还是妖魔,只要妨碍了我,我都会与其为敌,不留任何情面,包括你,”她将目光瞥向别处,“——即使你是我喜欢的人。”
嗯,果然还是要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啊……等等,她说什么?
什么?
什么!
她!喜!欢!我!
云倾的神情从淡然转为震惊又转为脸红。
打他一巴掌再顺手给他一颗糖吃,让他连生气都反应不过来。
他算是真真切切被她拿捏了。
他像个石头一样杵在那里,脸红的像个蒸熟的螃蟹,傻愣了片刻才不知所措地开口道:
“沈寒星,你有病啊。”
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再不溜就完蛋了。
喂,谁见过烫到冒烟的石头啊。
*
魔界,幽冥殿。
孤影蹙眉问身旁的青影:“……尊上这是怎么了?”
只见魔尊炽幽虽然在冰床上打坐,却心神不宁,脸上烫得通红,头上直冒烟,还总是发出痴痴的傻笑。
“不知啊,他从人界回来就这样了。”青影答道。
直到炽幽足足傻笑了半个时辰,孤影才斗胆上前询问:“不知尊上因什么喜事而笑,可否告知属下,让属下与您同乐?”
炽幽一改往日沉稳的做派,内心的喜悦跃然脸上,“你想知道?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孤影凑过去。
炽幽对他耳语:“沈寒星说我是她喜欢的人。”
孤影的沉默震耳欲聋。
“……就这?”
炽幽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满心欢喜。
“没别的事?”
“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孤影见尊上一脸认真的样子,沉默片刻,随后叹了一口气。
“尊上,除妖师的话可不能……”
炽幽打断他,“打住,你又想说她是骗我的?本尊告诉你,绝不可能!这一定是真的!她就是——喜!欢!我!”说罢,炽幽又痴笑起来。
孤影欲言又止,愁得他又深叹了一口气。
唉,尊上没救了。
*
话说沈淑容收到州主的飞鸽传书后,便与梧桐城城主来梧桐城的城门楼等候盛怀音带兵前来。
自打她来到梧桐城,便发现了飞燕草的端倪,正准备上报,就收到盛怀音会来销草的消息。
梧桐城的地盘并不大,算是蜀州中的一个比较小的城,虽循规蹈矩却也不受重视,此次州主之女竟然前来,梧桐城的老百姓免不齐想凑凑热闹,一睹州主之女的风采。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之际,身着一袭红衣的盛怀音带着兵马踏入梧桐城。
只见盛怀音虽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女模样,眼眸中却有着锐不可当的凛冽。她清秀的脸庞和山一般坚定的气场,让人在距离中感到既亲切又威风八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愧是州主之女,这气质与面貌就跟一般女子不一样。”
大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城主携沈淑容上前恭迎盛怀音的到来。论官职,城主在盛怀音之上。盛怀音毕恭毕敬地向城主行礼,并与城主寒暄了一番。
“飞燕草可有集齐?”盛怀音问。
沈淑容点头道:“正等盛姑娘前去。”
集齐飞燕草之地是梧桐城东部的梧桐林。这里人烟稀少,若招来影魅,也能最大程度减少影响。
沈淑容带盛怀音一行人踏入梧桐林,无数的梧桐叶在风中舞动,它们轻盈地飘在空中,如金黄的雨滴纷纷扬扬,随后尘埃落定,无尽的落叶将梧桐林铺出一条金色大道。
只见金色大道的中央磊起一个巨大的火盆,从梧桐城各处搜寻来的飞燕草均倾倒在火盆里面,将火盆塞得满满当当。
“此物不灭,蜀州没有一刻安宁。”盛怀音面色凝重。
沈淑容不解地问道:“来到梧桐城后我也发现了影魅对这种飞燕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正准备禀报给灵剑宗时,便得知了盛姑娘你要来缴销的消息,按理说,飞燕草只在梧桐城有,盛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盛怀音在那个雨夜答应过沈寒星,若废了沈临溪的灵力,便替他留点情面,隐瞒他做过的恶事。
“是沈临溪告知的。”
沈临溪!听到师兄的名字,沈淑容眼睛一亮,兴奋不已,“原来是他!”
盛怀音不愿多提及沈临溪的事情,转向将士们,目光坚定,语调果断。
"执行命令,缴销所有发现的飞燕草。我们必须切断这个威胁,不能让任何一点可能性存在。"
“是!”
将士们将堆积起来的飞燕草围成一个圈,举起了手中的竹筒火炮。
“这是……”沈淑容喃喃。
这不是那个倒数第一发明的玩意儿吗?
刹那间,出筒的竹箭向飞燕草疾驰而去。燃烧的火焰宛如一条跃动的红丝带,照亮了这片金灿灿的梧桐林。
呵呵,这个倒数第一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这一切还不得多亏了沈临溪师兄,不然那个倒数第一发明的玩意儿能派上用场?沈淑容的内心如这跃动的火光一样澎湃。
盛怀音面色凝重,望着燃烧的火焰出神,沈淑容连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动静。
“……盛姑娘,盛姑娘?”
盛怀音回过神来,发现沈淑容在同自己问话,“不好意思,怎么了?”
“临溪师兄是怎么跟你说的?”
盛怀音望着沈淑容急切的眼神欲言又止。显然,沈淑容想知道更多关于沈临溪的事情。可这个问题难倒了盛怀音。
又不能全盘托出,也不能欺骗,索性把问题抛给沈淑容自己。
“你怎么那么在乎他?”盛怀音笑问。
此话一出,让沈淑容不知如何接话。沈淑容是个爱面子的人,她是断不会承认的,可脸上憋出的红晕出卖了她的心思。
“关心一下同门师兄罢了……”沈淑容的声音越说越小。
盛怀音笑而不语。
忽然间暗影涌动,盛怀音警觉地抬起头,只见天际,成群的影魅如黑色狂潮般倾巢而出,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席卷而来。
飞燕草灼烧的味道弥漫,引来了影魅的注意。
面对来势迅猛的影魅,三位除妖师以风火水土之能构筑起强大的法阵,生成一股强大的业火向影魅劈去。影魅身形灵活,巧妙地躲避了攻击。
盛怀音也不甘示弱,她命令将士们迅速列阵,用竹筒火炮四面向影魅的四周攻去,让怕火的影魅因为躲闪火炮的攻击而被围困其中。
就在这时,沈淑容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她用尽全力运起一股强大的的业火,业火化为一把锋利的火剑,以雷霆万钧之力破空而出,直奔被围困的影魅。炽热的火星在成群的影魅身上肆意狂舞,刹那间梧桐林的上空化为一片火海。
盛怀音淡淡一惊,沈淑容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
沈淑容也十分欣喜,短短几天,反复铲除吸食飞燕草的影魅反而让她的灵力大大提升。
直到最后一个火星子熄灭,众人才安下心来。
盛怀音的唇角漾着笑,“回城。”
回城的路被落叶覆盖,行军队伍放慢了凯旋的步伐,每一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片梧桐叶轻轻飘过眼帘,盛怀音伸出手,顺势握住了那片飘落的叶子。叶的脉络清晰可见,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这枚叶子宛如一只在空中摇曳的蝴蝶,本来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何方,却在这次偶然之中停留在一个人族的手中安息。
留下这片落叶吧,就当是这场胜利的见证。
“你为什么喜欢他?”盛怀音单刀直入。
沈淑容心里一惊,嘴硬道:“谁啊?谁喜欢他了……”她沉下头,略有心虚:“……也谈不上喜欢,同在一个师门,有那么些许好感罢了……”
“你喜欢他哪里呢?”
沈淑容微微一怔,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
一直以来,嫁给沈临溪是她的心头所向。她家境平凡,自打她记事起,爹娘还有兄长都教导她要找一个乘龙快婿,女子无法拥有自己的事业,只能靠觅得良人,让自己锦衣玉食,助娘家人平步青云。沈临溪作为燕州州主之子,自然是她认为的最适合嫁的良人。
至于喜欢他哪里,有什么值得她喜欢,她真答不上来。甚至,她都不了解沈临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是喜欢吗?她自己也拿捏不定。究竟是对沈临溪的喜欢,还是对权力的渴望?
“喜欢一个人,好像没有理由。”沈淑容吞吞吐吐。
盛怀音陷入沉思,“那倒也是。”
“盛姑娘可有喜欢的人?”沈淑容问。
盛怀音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她坦言:“谈不上喜欢,像你一样,有些许好感吧,只不过,后来发现那个人并不值得。”她沉吟片刻,“其实早点发现也好,免得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赔了一辈子,那才真的难过。”
“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盛怀音自嘲地笑道:“这个世道,有多少女人连考虑值不值得的机会都没有……”
机会?沈淑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或许,自己正需要一个机会。
“盛姑娘,我能随你去岁宁城吗?”
“可以,正好你同我回去向父亲禀报此次梧桐城烧草的事情,”盛怀音的目光微微一动,“你不会是想去见沈临溪吧?”
被猜中了心思,沈淑容保持缄默,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睁大双眼,那副期盼的眼神仿佛在问:可以吗?
“他不在岁宁城,他回灵剑宗了。”盛怀音说道。
啊?沈淑容心里一惊。
盛怀音收起笑容,眸光一沉:“他为了抵御影魅的侵袭,灵力尽失,已然成了废人。”
此话仿佛晴天霹雳,让沈淑容猝不及防。
沈淑容张了张嘴,不知如何接话,沉默了片刻后,她道:
“盛姑娘,回岁宁城的路经过灵剑宗,我想去看看临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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