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沐打开自己家的房门,客厅里坐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俄罗斯女孩——这个扎着双马尾,长相格外立体好看的小姑娘便是他的室友了。
小姑娘的名字叫威妮娃,她和木沐一样是少年天才,只不过二人擅长的领域不同,木沐是编程上的天才,威妮娃则是物理学上的天才。
木沐经常看到有物理学系的教授来家里拜访她,跟她极其客气的交谈。早在今天以前,威妮娃就已经荣获了十多项高难度的发明专利。
小姑娘摆弄着手头上某个小机器人的零部件,听到木沐关门的声音,眼睛斜看过去。
“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啊,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语气。
木沐把双肩包放在柜子上,叹了口气说:“不好说,差点就露馅了……嗐,似乎已经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你露了什么马脚?”女孩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更接近于问他晚上要吃什么。
木沐回忆着,“不知道,我能意识到的部分应该没有,但你也知道他是谁,我没办法确定他有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女孩继续问:“至少有一件事情你应该确定吧,他真的不记得你了吗?”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威妮娃把小机器人的头安到脖子上,小机器人用俄语说了声“你好”,她又把小机器人的头给拆了下来。
“我早就说过这样是不行的,迟早得暴露。”
“别这么武断,还是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威妮娃终于暂停手上精细的工作,正眼看着木沐。
她比亚洲人更长的睫毛像是粘在她的大眼睛上,随着她的声音忽闪忽闪,“你别忘了,那个人说过,她一定会亲自来拆穿这件事情的,跟她唱反调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要她没有明确禁止,我一向都喜欢假装没有听见。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们的恩怨,与我们无关的……”木沐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不过我刚刚在局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说他会不会没有处理眼罩?”
威妮娃拆开小机器人的脑袋,拿起镊子调整里面的芯片,“没有就没有嘛,难道你真的希望他忘记一切啊?”
“我还是那句话,能拖多久拖多久吧。我觉得他这样挺开心的。”
“随便你。”威妮娃走进房间拿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机器盒子,“1401是电子门锁,拿这个碰一下就开了。”
木沐接过小盒子,转着翻看了两下说:“我自己也能开。”
“还我。”威妮娃冲他伸手。
木沐嘻嘻笑两声,“还是现成的方便,黑科技方面你最厉害了。”
一层楼就三户,木沐和威妮娃住的是1403,月栀酒就住在他们正对面的1401。
木沐用威妮娃的黑科技打开了1401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赤脚猫进去。
月栀酒家里的布置是简约风,但是木沐看得出来每样家具都很贵。白地板被擦得锃亮,月栀酒昨天晚上打开的半瓶红酒还放在桌子上,一切就像是早都准备好了,专程等着跟他过来拜访一样。
木沐潜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个绣着新中式花纹的深蓝色眼罩。
这个眼罩丝滑的布料里,隐隐能摸到两块眼睛大小的金属薄板。
没错,就是它了。
木沐把眼罩揣进口袋,像小偷一样环顾四周,蹑手蹑脚地溜回家了。
——————
另一边。
高琴和李晓音正在忙着分析三个嫌疑人的犯案动机。
死者舒久月昨天下午4点24分最后一次回到家,送她回来的是她的临时助理孔小艺,也就是第一个嫌疑人。
孔小艺在舒久月家里停留了大概15分钟。
第二个嫌疑人是傍晚七点半来找舒久月的新晋小导演,据说和舒久月传过很多年的绯闻,至今都没能洗清,此人8点21分离开舒久月的住所。
第三个嫌疑人是跟舒久月有多年交情的知名作家兼编剧,比舒久月大了十岁不止,二人没有传过绯闻。此人8点41分进入舒久月家中,9点31分离开。
再来就轮到今天上午11点半前来敲门的月栀酒了。
预估死亡时间内,监控显示没有一个人进入过案发现场。
高琴犯了难,木沐跟他说过监控的内容绝对没有被替换过,舒久月的家在21楼,也不可能从窗外进入杀人。为了保险起见,高琴还让木沐确定过这一可能性。
死亡时间确定,唯一出入口确定,死亡方式确定——死者就是舒久月,她就是胸口中了四刀而身亡。
后来,他们又排除了提前有人藏进去,以及舒久月家里有密道的猜测。
现在,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这三个嫌疑人,或者无论是谁,凶手制造了某种机关,使凶刀在半夜十一点到凌晨中一点这段时间刺死了舒久月。
“啧,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呀……”
高琴沿着凶刀袭击被害人的方向找了又找,死活就是找不到有设置过机关的痕迹。
李晓音问:“高队,嫌疑人都快到了,小张他们审着,我们要不要赶紧回去?”
高琴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线索,还不如去会会几个嫌疑人。
“也好,你和那个手上拿着资料的那个谁跟我上一辆车,回去的路上再跟我讲一下这三个嫌疑人跟死者之间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恰逢此时,木沐给他发来了信息:
【头儿,酒哥加盟了,你交给我的任务完美达成!】
【他去找死者老爹,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拜~】
…………
路上,李晓音和过段时间就准备离职的程序员交换着资料,高琴专心开车,竖着耳朵听着他们念资料上的内容。
舒久月十五岁的时候签约了国内数一数二的老牌娱乐公司“群星MN”,她现在的助理孔小艺则是在一腔热血之下盲目签约了舒久月父亲名下的“月圆娱乐公司”。
孔小艺比舒久月还要年长两岁。
她18岁的时候正式出道,进入观众的视线。同一时间段,舒久月已经在国内演艺圈有了一席之地。
她们两个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可是不知不觉间,孔小艺的发展前景越来越向舒久月靠近,一度被很多人当成舒久月的代餐,是一匹起步速度不输舒久月的黑马。
舒稳山意识到了这点,一心为了帮助女儿扫清障碍,让公司趁孔小艺彻底冒出头之前把她雪藏了。
孔小艺签了五年的合约。她父母的工作只堪堪够维持温饱,她自己也还没有赚到什么钱,自然付不起违约金——舒稳山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说如果她接受调剂,公司可以时不时给她安排一些边缘小角色,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这几年都找不到工作,叫她面临生存危机。孔小艺没有拒绝的筹码,不得不答应下来。
她就这样干耗了五年,终于成功和“月圆娱乐”解约。
那时候,舒久月已经跻身顶流,常常在一线活动。
孔小艺解约后,她也并没有放弃演艺之路。说来也是运气好,她进入“月圆娱乐”的对头公司,低开高走,很快就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但是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梦想终于要达成时,一盆带着冰渣的凉水彻底浇灭了孔小艺心中的火苗。
孔小艺饰演的一个角色曾经在某部剧里伤害过饰演的女主角的舒久月,她因此被舒久月的粉丝小题大做网暴到差点自杀,那些狂热粉丝又是寄刀片,又是造黄谣,甚至还绑架未遂……
其实到这里都还有活路,关键就在于,有粉丝扒出了舒久月在拍摄现场的一段的花絮。花絮当中,舒久月曾非常明显的暗示过孔小艺在戏外也为难过她——这几乎就判了孔小艺的死刑。
舒久月的社会影响力不容小觑,她的那些粉丝天天叫孔小艺去死,各种侮辱谩骂甚至上了热搜。
孔小艺新签的公司眼看这是绝佳的机会,榨干了她身上最后的余利,借着拉踩孔小艺的反作用力,把另一个唱跳绝佳的女艺人捧上了仅次于舒久月的神坛。
年仅24的孔小艺像抽完的烟头一样被丢弃了,每个人路过都会踩上那火星两脚。
这次她用几乎全部的身家给自己赎了身,总算是不用再浪费时间等待合约到期。
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她是那么爱演戏,她离碰到梦想的果实只差几毫米的距离。因为太近了,所以那果实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赌徒心理也在她的身上无限放大。
孔小艺怀揣着重返辉煌的理想,在各行各业里摸爬滚打了多年,因为没有学历和见识的加持,她就只能从事一些最最基础的工作。
她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尝试有没有出头之日。
但是越尝试,就越能感受到命运的残酷与不仁。
半梦半醒之间,花儿一样的姑娘就蹉跎到了28岁。虽然这个年纪也很年轻,但是和更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因为对待生命的心态不一样了。
孔小艺这几年有好几次恍惚间以为时间被暂停了,可照镜子的时候,脸上的皮肤的变化却用最狠辣的巴掌打醒她。
电视里舒久月的脸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可她的脸就快要被时间给拉扯松了。她不敢想象曾经光芒万丈站在舞台上的明星变成黄脸婆的样子,无数次拿了刀想自己刺瞎,可都下不去手。
浑浑噩噩的日子比翻书还快,就在她彻底丧失掉希望与梦想的时候,活着的动力也渐渐消散了。
那天,她正在透支自己余生的勇气,准备从27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电话突然响起!
铃声打断了她准备已久的勇气,她没有想到自杀的进度条从99%跌落回0%竟然如此的容易。
她本来以为无论谁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心转意,可手还是不自觉地伸进裤子右侧的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眼睛也不受控制地看过去。
——是舒久月的来电。
舒久月说自己的经纪人怀孕了,她知道孔小艺最近手头比较紧,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自己的助理……
从那天之后,舒久月就理所应当的用一个很平常的态度和价钱让孔小艺成为了她的临时助理。
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舒久月也没有对她太过苛刻,彼此扮演好老板和员工的角色,孔小艺在此期间也逐渐有了一些存款。可是在舒久月的经纪人回去之后,孔小艺的工资减半,她成为了经纪人的助手。虽然经纪人助手的工资也能够让她活下去,但名声又再一次不好听了。
两个月前,经纪人又有了二胎,孔小艺的过山车这才再次爬上了坡。
…………
“这么说起来,孔小艺的杀机应该不大呀。”高琴一边说话,一边转动方向盘,警车行驶进一个弯道。
李晓音和程序员坐在后排,她说:“也不小了,毕竟在孔小艺看来,她之所以悲惨到想去跳楼,全都是拜舒久月所赐的嘛。而且高队你不觉得吗?孔小艺这一生就像是专门为了衬托舒久月有多辉煌似的,每次都刚好跟她杠上。孔小艺完全可以理解为舒久月把给她毁了,最后的收留也是进一步的侮辱呀。”
高琴快踏入知命之年,对年轻人有一道不可忽视的代沟,他自知不了解孔小艺这样身份和经历过来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发表意见。
“另外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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