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芜跟他俩相处久了,真是一个话头就能预判他俩接下来的举动,赶忙在战火烧起前倒冷水。
只见她左手按着风黎,右手推着温焯,叹道:“你俩够了,幼不幼稚啊?能不能接着讲螣蛇?”
说着方芜赶紧给唐阈递了个眼神儿,唐阈心领神会的扯开话题。
“刚刚你说金神去而复返,是不是因为他看螣蛇力量强悍,想收其为灵兽,所以才特意去寻的?”
“才不是!”
温焯道:“蓐收性子温和,不好战斗,对这种战斗性妖兽是不会感兴趣的。”
方芜松了口气,成功转移俩人注意力,危机解除。
唐阈又接着问道:“那他干嘛去寻螣蛇?”
“谁知道呢?”温焯撇嘴道:“以他那个的性子,可能是去嘱咐些什么吧,比如什么弃恶从善好好修炼,以后还有机会化龙成神之类的话吧。”
“哦,这样啊。”
唐阈装作恍然的点点头,随即偷偷对方芜眨了个眼,像是在说,我劝架成功了,你可以夸夸我了。
方芜也不吝啬,偷偷竖了个大拇指给他,唐阈便心满意足的偷笑了下。
旁人不曾注意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继续探讨着螣蛇的话题。
方珞若有所思地问道:“金神既不想耽误其修炼化龙,又为何收其为灵兽呢?”
温焯坐回桌边,喝了口水道:“被逼无奈。”
众人一愣,聚精会神等待下文。
“那小破蛇被蓐收救了之后,就缠上蓐收了,怎么也不肯走,蓐收去哪它就去哪。”
温焯说着,不禁一笑,“它哪儿是蛇啊?就是一条跟屁虫!”
众人:……
风黎实在想不明白,便又问道:“为什么?”
温焯道:“什么?”
风黎皱眉道:“螣蛇为什么放弃化龙的机会要去做灵兽呢?为什么愿意主动听任他人调遣?”
古往今来,灵兽都是被强制收服,没有谁会甘愿做个宠物任人摆布。
但凡有能力反抗的谁会愿意屈服?所以,风黎真是理解不了螣蛇到底怎么想的。
她不理解,温焯自当然也不会理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它。”
风黎又道:“可你不说金神不喜战斗?怎么就同意收它当灵兽?这不是可惜了螣蛇的战斗力?”
方珞忽然道:“温兄刚刚说了金神心性温善,想必是见其执着坚定,便收其为灵兽了。”
“这就不知道了。”
温焯想了想道:“谁知道这小破蛇用的什么办法,后来再…咳咳…呃……反正那小破蛇后来就成了蓐收的灵兽,整天幻化成小蛇挂在蓐收左耳,形影不离的。”
方芜认真听故事的同时,还记得圈重点,忽而问道:“那它是怎么变成金色的?”
温焯刚张嘴,风黎就抢答了道:“因为灵兽认主与法器认主最大的区别就是关联方式不同,所以螣蛇后来变色了。”
方芜皱着眉重复,“关联?”
“就像是法器认主需要滴血,当你的血融进法器,就说明法器绑定你了。”
风黎说着又道:“但法器是死物,灵兽是活物,不能用血来结合,所以灵兽的主人会取自己的一缕灵魄,渡进灵兽的灵核内,这样就算完成关联了。”
说罢,她又补充道:“但是金神乃混沌初开的始神,其灵力之强盛,哪怕仅是一缕灵魄都是一股强有力的影响。”
方芜和唐阈听的两脸呆滞。
风黎道:“你俩这什么反应?”
唐阈抿了抿嘴道:“……没听懂。”
方芜附和的点了点头。
风黎:“……”
方珞道:“你们就当是灵兽认主需要特殊的缔约,而主人的灵力会影响灵兽的属性就行了。”
“好吧。”方芜点点头道:“可这跟螣蛇变金色有什么关系呢?”
方珞:“……”
风黎无奈扶额,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方芜:???
温焯看着风黎,忍不住笑道:“行,你刚才算是白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芜:……
风黎回瞪给温焯个要吃人的眼神儿,温焯连忙收了笑,干咳两声故作正经的解释了起来。
“无论是神是妖,只要有灵力的,都会有修炼偏向的属性元素。”
方芜刚要张嘴,温焯就预知了问题,先一步说道:“别问为什么,这就像风黎她是鲤鱼精,本性就属水,懂了吗?”
方芜乖乖闭了嘴。
温焯继续道:“蓐收先天灵力属金,螣蛇既认他做主人,必定接收了他的一缕灵魄融于自己的灵核。”
说着温焯用下巴指了指风黎和方珞,继续道:“就像他俩刚刚所说的,蓐收好歹也是始神,灵魄是何等稀奇尊贵,哪怕仅是一缕,足以改变螣蛇属性了。“
一通解释后,方芜和唐阈可算是懂了个大概,唐阈啧啧两声道:“总而言之,就是只要主人足够强大,灵兽属性就是可以改变的,也就是兽性随主。”
“嗯……”温焯嘴角抽了下,“虽然你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方芜点点头又问:“后来呢?”
“后来?”
温焯道:“后来你们不就都知道了?爱管闲事的蓐收当然继续救世解难,那小破蛇既然成他灵兽了,肯定也跟着他去了。”
“可是…”方芜面露难色道:“传说金神在众神救世末期殒灭了……”
听到这话,温焯表情突然僵住了。
方芜见他沉默,又问道:“那金神殒灭了之后,螣蛇去哪里了?”
温焯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不为所动的,方芜伸出手在温焯面前晃了晃,“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不知道。”
温焯没什么表情,冷淡道:“后来的事不太清楚了。”
方芜虽不知道温焯怎么了,但也知道再问下去就是往刀口上撞。
于是她转头去问风黎,“风黎姐姐,你听说螣蛇后来去哪了吗?”
风黎皱眉深思片刻,“金神殒身化为虚无,当时的世人应该都以为挂在他左耳的小蛇也一同消逝了,不过……”
方芜道:“不过?”
“不过世人又不知道螣蛇和金神左耳挂着的是同一条。”
风黎说着又道:“我在妖界虽没再听过关于金神的事了,但我好像记得有个老龟说过,在西北有妖曾见过金蛇,如果是真的,那就应该是螣蛇吧,毕竟世间仅一条。”
唐阈问:“西北?为什么是西北呢?”
方珞思忖道:“据说金神蓐收殒身与西北之地,大神之殒落,其残魂神识会破碎成零星逐渐消散……”
说到这,他轻叹一声,“若是如此,螣蛇应该去西北寻他的痕迹了。”
“啊?”方芜忽然呆住了,喃喃道:“这么说的话…金蛇殒灭时,螣蛇都不在他身边?都没能看到他最后一面?”
“应该不在。”
风黎道:“若是主人遇难,灵兽会拼命护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主人前面。”
方珞赞同她的观点,也道:“想必是没在,才会去寻其痕迹。”
“没成想这螣蛇还挺重情义…!!”唐阈说着瞥了眼方芜,顿时惊了。
方芜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突然湿润了,滴溜溜的泪珠挂着。
唐阈来不及多想,先阻止再说,可…怎么阻止呢?
“阿芜,我可以再要一碗汤吗?”
事出突然,唐阈实在没想出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得端着空碗,眼巴巴看着方芜试图打断她的情绪。
“啊?”方芜反应略显迟疑,泪眼模糊的看了看唐阈,又看了看他捧着的空碗,抽了声鼻涕道:“你还要啊?可是…你都已经喝了四碗了……”
唐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方芜理他这茬儿了。
“有嘛?哈哈,可能太好喝了吧!”
全程看在眼里的风黎,忽然明白了温焯所说的农民,白菜和猪。
她不禁在心中感叹,这猪还真是头不简单的猪。
正当方芜准备再次起身去盛汤的时候,方珞却叫住了她。
“知有,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需赶路。”
方芜:……
唐阈:……
果然,农民是看不惯猪离自家白菜太近的,终于亲自下场赶猪了。
风黎心里越这么想,脸上就越忍俊不禁,费了好大劲儿才忍着没笑出声来。
漫长的晚饭局终于结束了,杀手们那桌的菜莫名的个个空盘,圆桌上的菜也所剩无几——几乎是唐阈吃的。
众人因羲禾国的图腾聊到螣蛇,由螣蛇聊到金神蓐收。
从坊间传闻聊到那些世人所不知晓的陈年往事,聊到最后个个五味杂陈。
风黎自离开枕山后,日子过的飞快。
起初她总觉得人间的时间是加倍的,后来她逐渐明白,时间在六界任何地方都是均速的。
只不过她之前总是孤身一人,又只顾着修炼,日子枯燥乏味的很,哪怕是过了几百近千年,也没什么太有趣的事情。
非要绞尽脑汁的想,大概是数数风黎打过很多骄傲的架,因为那是她几百年来修为一点点进步的见证。
后来遇见温焯,她不再形单影只。
虽然初见时互相看不顺眼,但后来性格相像并肩作战。
打架都有人帮衬的感觉可真好啊。
再后来,她遇见方珞和方芜,从开始的不得以而同行,变得相熟相知欢声笑语。
无论处于什么境地,只有方珞在,风黎便觉得他总会有办法。
那大概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还有方芜,天知道风黎一开始要嫌弃死她了,光是毫无灵力修为这点,风黎都是懒得交好的。
可这个丫头真是越品越香。
怎么说呢,大概是你受伤了,你自己还没觉得疼,已经有人替你疼哭了。
还有唐阈,想来好笑,追杀风黎他们一路,如今却同桌吃饭嬉笑打闹。
风黎总算明白了,时间从未加速或放慢,只是充实与热闹填满了时间。
这一刻,风黎突然有些迷茫,飞升成仙成神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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