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醉整个人顿了两秒,随后用筷子戳了两下盘里的菜,垂着头留给明危楼一个发旋。
看着她,明危楼瞬间失去了所有胃口。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对柳下醉说这样的话。
但她隐约知道,如果不说这么决绝的话,她就快被自己折磨疯了。
柳下醉戳了两下菜,轻笑一声:“这么烦我啊,怎么不早说呢?”
明危楼没说话,如她所言,她已经累得很,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晕过去了似的。她搁下餐具,擦了擦嘴角,闷声:“我吃好了,你呢?”
柳下醉笑了下:“我还没,这草怪好吃的,你先回去吧,再见。”
明危楼瞧着她,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又开始翻涌。
是的,柳下醉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每当她爱她到了一个极点,又能轻松地在瞬间把她拉回另一个极端。
她这一次选择转身。
走出餐厅,她瞥了眼停车的地方,却连开车回家的兴致都没有。正好雨后空气还不错,她就绕着商区转了圈,回来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往餐厅里移。
那个座位已经坐上了新的人,柳下醉看样子已经离开了。
明危楼的车好好地停在那,旁边也没站人。
这下开车回家的兴致重新回来了。
她坐进去,略有些大力地摔上门,沉着脸一脚油门淌了出去。
刚下车,她电话就忽地响起来,她接电话的时候自以为平静地“喂”了声,却还是把陈露吓了一大跳,那边声音有点儿哆嗦:“明总,您怎么了?”
明危楼泄了口气,重新控制起语气:“没什么,什么事?”
“哦,是这样。”陈露道:“刚刚您不是跟柳下醉一起下班了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来了,还被记者逮住了,现在被一群人围着呢……喂?喂?”
陈露还在奇怪明危楼为什么突然挂电话的时候,门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黑车,很快一个银发影子急匆匆地下来了。
那车停的位置太惹眼,记者堆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了过去,被包围在正中心的柳下醉也眯了眯眼,看过去。
看清下来的人是谁后,记者堆一下子有些为难。
柳下醉笑呵呵地提了声:“怎么了?你们都移情别恋得那么快呀?”
这一下子,柳下醉的语言艺术拿捏得死死的。横竖都是采访同个话题,大家都喜欢更有话题度的,就都还是围着柳下醉不让走,只分流过去了一小拨先锋。
明危楼刚下车就被先锋记者堵住了,她有些烦躁地扒拉开摄像头往柳下醉那边望。却见柳下醉神情自如,对答如流,反而还很享受的样子。
闪光灯打在她冷白的肤色上,仿佛一帧一帧过曝的撕拉片,美得让人窒息。柳下醉弯着眼说完最后一句:“也请大家日后多多关注我们聚星娱乐公司,我们家每一个艺人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公司也会最大限度地支持艺人的本人计划。”
周围记者群早已被她的对答如流打动了,“哇”地掀起一阵浪潮。柳下醉一边应付着,一边一直拿余光瞟人呢,说完这句话,拨开人群就天仙下凡似的走到明危楼面前。
在明危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脱下风衣往明危楼头上一罩,一抓后颈给她塞回了车里。
记者群瞬间“啊”了声,话筒立刻又怼上来了:“柳下醉,请问您跟聚娱老总是什么关系呀?方便回应一下聚娱老总为什么签绯闻满天飞的您吗?”
真是一点儿不客气。
忽地手上压着的车门开了个缝,柳下醉用力给它压回去,微笑着抓过话筒:“来来来,都照我脸上拍,我和明总就是我死缠烂打她,她拒绝我的关系。签我是因为我本来应聘的是前台,结果突然被导演相中签了恋综,本着对员工负责的态度她破天荒把我签了,大家想签聚娱的,也能试试像我一样曲线救国哈。”
她在这叭叭叭喂记者头条正欢呢,忽然手里压着的车门不做数了,明危楼从另一边绕过来,一脸凉飕飕地拽着她手腕把她塞进了车里。
记者都“诶诶诶”地拦着,不想放人走。
明危楼却连个交代都没给,坐进车里一脚油门就飞走了。
在落日大道上几乎是不要命地疾驰了十分钟,她俩才终于找到了个没人的地方,明危楼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柳下醉紧随其后。
她一句称呼还没来得及出口,明危楼就抽了口气忽地转身,紧盯着她:“很好玩吗?”
柳下醉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东西很好玩?”
“非要跟别人反着来,把人的心甩下去又提起来当溜溜球的感觉,很好玩吗?”
海边的狂风刮着明危楼,柳下醉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极了,但看着蜘蛛网似的发丝都遮不住的明危楼布满血丝的眼睛,她又没法不当回事。
柳下醉伸出手想摸摸她,却被猛地向后躲开。
什么冰凉的液体代替那个触感,打到了她的掌心,柳下醉怔了下低头去看,才发现那是一滴在掌心皮肤上发皱的泪水。
她的手忽然有些僵硬,半晌才蜷起手指把手捏成拳。
她闷声辩解:“我没有。”
明危楼当然知道她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忘了,那些回忆像山一样压着她,可在柳下醉身上却像一片被吹走的风沙,剩她一个人被压着。
她自己把眼泪擦了。
转身撑着栏杆看了会儿阴蓝的海,她才冷静下来:“我帮你找个其他的娱乐公司吧,做恋综比聚娱专业的,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家里,你不方便搬,我搬。”
柳下醉没回答。
明危楼有些疑惑地转过身,见柳下醉正怔怔地站在那里,风刮得她有些左右摇摆。
她几乎下意识就冲上去,双手握住了柳下醉的肩,皱着眉:“怎么了?”
柳下醉抬起眼,冰凉的眼泪在她脸上淌,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着你这样,我心里特别难受。”
明危楼耳蜗轰鸣地站了会儿,问:“为什么?”
柳下醉摇摇头,显然不知道。
明危楼于是眼眶有些发红。
“那,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已经微渺得可怕。
柳下醉缓缓点了点头。
靠。
她倒希望是假的。
这眼泪跟刀子似的,流得她脸上发疼,心里也一抽一抽的。
还有那奇怪的,尽管心里很疼,但看到了明危楼态度松动,还是从伤口流出蜜的奇怪的感觉。
其实她早就知道明危楼对她挺有意思了。就在签了恋综后,被拉着往顶楼跑的那个节骨眼。按照她的技术经验,以往早就死乞白赖上去勾搭了。
之后还这么拐弯抹角地讨好,完全是因为——
她也不知道为点什么,她就是不敢随便碰明危楼。
如果能评价自己,她也会觉得捧着明危楼就像顶着瓷器走钢丝的自己,简直匪夷所思极了。
-
两个人落汤鸡似的回了家。
柳下醉是个神经大条的,家里没什么医药措施。故而她终于又找到了借口,往明危楼家里猫。
明危楼拿着蘸了药的棉签,往她在人堆里造出来的伤口上按。
柳下醉倒也没喊疼,好像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似的,只是微笑着直勾勾地看着明危楼。
对上视线,明危楼捏着她下巴的手忽然感觉有点烫。
她略松了松手指。
柳下醉一下子摆出了无辜的神情:“干什么?我的脸手感不好吗?”
明危楼的手指发僵,凝滞了两秒,默默地把棉签一端送到了柳下醉自己手里。
意思很明显了——自己上。
她哼声,把镜子塞到明危楼手里让帮拿着,自己噘着嘴努力地一寸寸敷药。
盯着她上完了药,明危楼说:“去洗澡吧,这回时间够。”
柳下醉仔细地盯着镜子呢,没见明危楼表情什么样,摇了摇头:“我哪敢在你这洗?等下又委委屈屈地说我占你便宜,我回我自己房里洗。”
“我没这个意思。”
“哦哦,又没这个意思了。”
柳下醉贼兮兮地笑了两下,抬屁股要走人,忽地想起了什么,转身,折腰:“危楼,要不,那个恋综你帮我取消吧。”
明危楼抬眼,敛眉:“为什么?”
“我就是突然觉得,不太需要它了。”
一方面,当然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毕竟明危楼今天这样狂风骤雨地质问她,怎么看都是爱她爱得不行了。
另一方面,她觉得有点儿不道德。
具体这种背德感是从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觉得靠跟别人暧昧来激明危楼,不太好。
哪哪,都不太好。
而且明危楼也一直不想让她去。
她得听话。
嘶,总感觉有哪儿不太对劲。
但这回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明危楼抬眼,平静地眨了下眼道:“去,为什么不去?”
按说,明危楼同意恋综这事儿对柳下醉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但她却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她腾地伸出双手,分别捏住明危楼脸蛋两边,眼神委屈:“为什么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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