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渡懵了:什么?我们不是看过照片?眼前的人怎么会是燕照水?
谭多多也没想到夏至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表情忽然凝固,僵硬得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
“点头或是摇头,不是很简单吗?”夏至静静地看着她,“你是燕照水吗?是的话就点头。”
谭多多:“……”
——你是燕照水吗?
这句话仿佛在她脑海中投下一块巨石,砸得她头昏眼花,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是谭多多吗?
青年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可那张脸又是那样的陌生,让她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认同感。
那是我吗?
脑海中的记忆单薄而破碎,再努力回想,也只有一些模糊的场景。
记忆中,所有人都在喊她“多多”,医生、柳新叶、段一舟……还有燕照水。
那张熟悉的脸出现,让她的身体越发僵硬,违和感达到了顶峰。
他们围在她的身边,言笑晏晏,那些笑语仿佛有玻璃罩隔绝,一句都无法传入她的耳中。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无名指上,一枚戒指正闪闪发亮。
僵立许久,谭多多终于动了。
夏至只见她的下巴微抬,想要做一个点头的动作,可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无可违拗的力量,按住她的脑袋,硬生生地将点头变成了摇头!
谭多多:“……”
下一刻,泪水从她干涩的眼眶中流淌而出,扑簌簌地落在裙摆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在她心生绝望之际,耳边响起了青年温柔的劝慰,他说:“我明白。别伤心了,燕夫人。”
——燕夫人。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泪水都止住了流淌,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柳渡一头雾水:什么燕夫人?谭多多不是摇头了?
夏至将那张星空素描撕下,将它放进女鬼的手里:“喏,你的报酬。”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女鬼手上尖锐可怖的指甲不存在一般。
“谭多多”怔怔地看着这张素描,眼中满是伤感。
这曾是她与多多的约定,可如今,再没有机会实现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股力量加诸在她身上,她的身体不受控制,手指松开,素描无声地飘落在地上。
“过来——”脑海里的声音如此命令。
她飞快地转身,钻进密道。
被迫离开前,她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夏至一眼,嘴唇翕动,做了一个口型。
女鬼一走,柳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她刚才是不是在跟你说——谢谢?”
厉鬼跟人道谢,他还是头一次见呢!
夏至没理他,他紧紧追了几步,可女鬼的速度太快,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见了。
他还以为可以通过燕夫人找到神像的所在,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柳渡这时候恢复精神了,他拉住夏至不放:“你你你——你明知道要引诱女鬼,你还拉上我,你是想害死我吗?”
“怎么会?”夏至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是学长你非要跟上来啊,我本来想让你提前离开的,可是女鬼来的太快,所以没来得及……”
柳渡:“……”
青年的神情太过纯良:“我们什么交情,我怎么会坑你呢?”
柳渡紧紧盯着他,没有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勉强相信了他的话,但——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他一脸狐疑。
他认识的夏摇光,可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问题一旦回答不好,就有人设崩塌的风险。
“唉。”夏至长长地叹气,“人在困境中,总是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勇气的。面对难以拒绝的诱惑,也是可以铤而走险的。”
“我就问学长,假如你见到一个女鬼,它身边摆着一张支票,面额是一千万人民币,你是掉头就跑,还是拿了钱再跑?”
柳渡: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拿了钱再跑了!
他不再怀疑,转而问道:“你跟我解释清楚,谭多多为什么是燕夫人?你为什么问她那个问题?你都知道了什么?”
夏至:“……”
他从地上捡起素描,小心收好:“回楼下,我们慢慢说。”
客厅中,徐宝莲和王兴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尸体上蒙了一块白布,仍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周璐璐无意间瞟到一眼,迅速移开了目光。
她不敢多看,否则她会忍不住想象,自己不知何时也会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
“那个,他们怎么还没下来啊?”她不安地搓着手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话。
客厅里只有三个活人,方作鹰正在昏睡,能搭话的只有易云擎。
不知怎么,面对这人,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胆怯和畏惧。
明明他只是一个不能视物的瞎子,偏偏有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让人难以接近。
易云擎转过头,无神的眼眸“看”向她的方位。
周璐璐咽了咽口水:“好、好像过去挺久了,你就不担心你男朋友吗?”
毕竟有王兴前车之鉴,夏至他们一去那么久,容不得她不多想。
“担心?”易云擎笑了。
他竟然笑了?
周璐璐惊讶,她的问题很好笑吗?
“他没事。”易云擎说。
他能感应到夏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在他的胸腔里平稳地跳动。
周璐璐:“?”
你男朋友之前对你多好,处处关心照顾,现在他离开那么久,你都不担心一下的?
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在她眼中,易云擎那张英俊不羁的脸上,缓缓多出几个大字——左边是“渣男”,右边是“大猪蹄子”。
“他回来了。”
正当她脑补得起劲儿时,易云擎的脸突然转向二楼方向。
周璐璐一个激灵,立刻抬头,在哪儿?没人啊?
她疑惑地看向易云擎。
易云擎可没义务解答她的疑惑,他盯着楼梯口,静静等待。
十几秒后,夏至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拾阶而下,一抬眼便对上了男朋友意味不明的笑容。
“很快?”易云擎玩味地吐出这句话。
夏至:“……”
忘记这一茬了!
对方这表情,就很像兴师问罪。
幸好有柳渡吸引火力,他兴奋道:“你不知道,我们干了一件大事!”
他把夏至如何用日记本吸引女鬼,又是如何与女鬼周旋,以一张素描作为报酬与女鬼进行交易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当然,他也不忘美化自己,说自己在一旁,“给摇光分担了不少压力”。
在周璐璐惊诧佩服的目光中,他越说越来劲儿,不光说,还比划:“你是不知道,当时女鬼的手都放在摇光的胸口上了!下一秒就要把他给剖了,啧啧,那场景,那叫一个惊险,一个刺激……”
夏至:“……”
你搁这儿说书呢。
他偷觑一眼男朋友——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叫他男朋友,系统真是害人不浅!
易云擎眉梢轻扬,看着自以为偷看得很隐蔽的青年,勾起唇角。
“怎么你每次做事,都这么出人意料?”
夏至:“?”
哪有“每次”,他不就冒险了一次?
玩恐怖游戏,就要有“作死”的心理准备。
而且他也不是作死,起码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吧。
“我只是赌一把。”他说。
变成鬼怪的段一舟不惜在众人面前现身,也要杀死破坏纪念照的王兴,临走时还在他身上泄愤似的踩踏。
他正是看到这一幕,受到了启发。
他就赌鬼怪还留有神智,赌它们对心爱之物的看重——最终,他赌赢了。
青年眼中光彩湛湛,易云擎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好像第一次意识到,他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
……像一对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柳渡把这件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终于说累了,之前的问题重回脑海:“对了,摇光,你为什么说谭多多不是谭多多,而是燕夫人?”
周璐璐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夏至没有直接回答:“你们还记不记得,燕夫人讲述三年前的凶案时,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天,我发现多多一直没有起床,叫她也不应,便找柳姐拿了钥匙打开门,看到她和我丈夫的尸体躺在床上……”
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柳渡和周璐璐的眼神还是很茫然。
“段一舟与谭多多两人同时出事,燕夫人却只注意到谭多多,打开门,才发现丈夫的尸体。难道丈夫失踪,她一无所觉?这是一对恩爱夫妻该有的表现吗?”
柳渡一拍大腿:“对啊!她该说发现丈夫和谭多多都不见了!”
“自己丈夫与别的女人躺在床上,燕夫人却没有丝毫怀疑,语气、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化,好像这一幕理所当然,这也不奇怪?”
周璐璐小声提问:“可是,你不是说,谭多多日记里提到,她有恐男症?”
所以燕夫人才不会怀疑两人偷情啊。
夏至摇头:“抛开段一舟的身份不提,畏惧、害怕男性的谭多多,与一个男性躺在床上,这一幕难道不是更加可疑?燕夫人竟然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还有——”
“还有?”柳渡神情诧异。
“燕夫人打不开门,第一反应是喊柳姐拿钥匙。作为古宅的主人,难道她手中没有钥匙?”
夏至后来找机会询问柳姐,柳姐说,夫人和先生都有钥匙。
燕夫人当时说的话,细细想来,处处都透着古怪。
最引人怀疑的,是谭多多的日记明明白白地暴露了她的精神问题,可与她情同姐妹,天天待在一起的燕夫人却说她跟以往一样,并无异常。
她的神情并不像说谎。
于是,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把说话人的身份交换一下——
“谭多多喜欢黏着燕夫人,一早起床就想找她,可燕夫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她喊了好几声都不应。谭多多很着急,但她没有主卧钥匙,于是找柳姐打开门,发现燕夫人与段一舟的尸体躺在床上……”
夏至:“这样,一切是不是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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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深山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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