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技术训练课按部就班,倪肃照旧和白也打防,然而与之前相比的白也,现在看起来似乎变得动作沉稳成熟了不少,竟显得游刃有余了,完全不似当初倪肃刚开始带着他打防时那股不知所措、面红耳赤的窘态。
“行啊小孩儿。”打防训练结束,中间休息喝水的时候,倪肃接过白也递过来的矿泉水,顺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表扬道,“进步挺大。”
“那必须的,你教的好。”白也在外人面前,永远都给足了倪肃这个资深老队员的情绪价值。
倪肃知道,白也这孩子本来就有天赋有潜力,只要他肯下功夫努力,脚踏实地的干,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绝对不会太迟到来。
“少来,假谦虚了昂。”想到这个崽子是自己家的小朋友,倪肃的内心就成就感爆棚,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白也的脑袋猛嘬一口那软乎乎的脸蛋子:“不过说正经的,你现在还真有点‘老队员’的那股派头了,以后咱们队再来新的小队员,也得喊你一声白哥了,呵呵。”
“以后是以后。”白也挨近了倪肃,大腿偷偷贴了贴他,“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小队员。”
“起开,都是汗,黏。”倪肃笑骂道,“你这话几个意思?你丫内涵我老是吧?”
“我可没有,倪哥永远都不老,又英俊又年轻,还特别可爱……”白也就不起开,反而伸着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滚……”倪肃耳根子瞬间红了,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得亏大家都借着训练间歇一边喝水一边各聊各的,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真的,倪哥,我每次看到你教我们这些小队员技术动作的时候,那个深沉成熟又情绪稳定的样子,就觉得你特别迷人。”白也的喉结滚了一下,“真难以想象,训练课上这么正儿八经的队长倪肃,一到夜里,就会在我的身子底下委委屈屈的掉眼泪,还叫我‘慢一点、轻一点’……”
倪肃直接整个红温的送他一比斗:“去你妹的,训练呢!别瞎说!”
白也才不以为然:“是你先挑起了这个有颜色的话题。”
倪肃炸毛:“明明是你自己脑子里有颜色!”
俩人正拌着嘴,间歇也结束了,开始准备打对抗训练,待葛大业分完对抗的两个组,白也就不高兴了。
因为一会儿的对抗训练,他要和楼泽一组,他最讨厌楼泽了。
本来白也和倪肃两个人就都是二传,打起对抗就永远都不可能被分在同一伙,这下又把楼泽弄到了白也这组,纯纯的给白也添堵。
倪肃看得出白也那刚刚还叭叭的小嘴此时此刻已经恨不得撅到了天灵盖,他觉得好笑又可爱,两个人都是二传,隔着网子,趁着对抗还没开打,倪肃把手指头穿过网格子戳了一下白也:“挺俊一小伙儿,别老耷拉个脸。”
“草,真tm烦。”白也轻声咒骂了一句,他这人很少爆粗口,要真骂街了,那就是说明心里确实烦到了极致。
“别烦,多大点儿事儿啊。”倪肃知道白也因为什么烦,他瞥了一眼正站在网前抡着胳膊活动肩膀,似乎一会儿准备大展身手的楼泽,随后朝着白也挑眉道:“你等着昂,一会儿哥帮你出口恶气。”
“怎么出?”
“拦网啊!单掐丫两个!”
一听这话,白也对倪肃流露出鄙夷的眼神:“单掐?就你?”
“嘿!你丫瞧不起谁呢?”
倪肃可就不高兴了,一般来讲,白也这孩子从来不会质疑他倪哥的排球技术,但在某些方面,倪肃的能力水平几斤几两,白也还是门儿清的,就比如拦网这项技术,白也的鄙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的确,倪肃虽然在打二传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但毕竟他也就是个二传,这一米八二又有点偏瘦的个头,要跟宋言和他们那群一米九、将近两米甚至还有两米以上的攻手们相比,在拦网方面确实是极其不占优,不仅会被对手当成活靶子借手、戏耍,甚至还总被弹跳出众的主攻超手。
所谓「超手」,就是进攻的攻手在扣球之时的击球点超高,已经高过了对面的拦网手,直接从拦网对手的手指头尖上端重扣下来。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身高方面实在太不占优的前排队员,碰上了身高占优且弹跳超群的攻手,在拦网时会遇到这种超手难题之外,其实被对方超手,对于一位专业的排球运动员来说,是一件略显丢面儿的事情。
“拉倒吧!就他?楼泽?别扯淡了。”倪肃可不信邪,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跟白也说:“言和大渊他们倒有可能,楼泽没戏,他超不了我的手,丫没那么高的水平。”
“哈哈,你确定吗倪哥?”白也觉得迷之自信跟自己打包票的哥哥简直可爱到爆了。
“废话!他楼泽要是能个个超我的手,丫早进国家队了,还在这儿混个鸡毛混!”
“行,我拭目以待啊倪哥,一会儿单掐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瞧好吧您内!”
双方队员围着圈喊了声加油之后,助理教练一声哨响,对抗开始。
倪肃这边的主攻手是韩书渊和李宇城,白也那边的两个主攻手是楼泽以及核心进攻人宋言和,双方的人员配置都采用了以老带新。
这段时间有了倪肃的帮助,白也的传球技术进步很快,跟几位攻手的配合节奏也稳定了不少,再加上白也时时刻刻记得倪肃教给他的思路要领:「作为二传,要随时观察对手,切不可自己怎么舒适就怎么分配,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手不舒适!」因此,白也学会了晃传,在对抗中合理的利用了网长,将拉四号位和翻二号位展现出了一个新的水平线,同时,白也像倪肃一样,不论何时,能跳传就一定跳传,不一定非要完美的一传到位球才组织副攻的快攻,偶尔半到位也脚下早判断,提前卡位跳传,更在移动之前观察自己方队友的一传情况,这一切的一切大家尽数看在眼里,就连何呈那个平时只会吹胡子瞪眼的助理教练,这一次都忍不住为白也在技术上那突飞猛进的提高而拍手叫绝。
帝江男排,好像迎来了新的希望,有提升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继续努力的源泉。
反观倪肃这边,倒是与白也预想的差不多,倪肃确实在打对抗之前吹了牛逼,他想要单掐楼泽着实有点困难,毕竟身体条件以及竞技状态大不如从前,但有着丰富经验和老道手段的倪肃,也没让对面楼泽舒舒服服的好过,虽然没单掐成,但还是造成了很多有效撑起的拦网,组织并配合队友们打了不少漂亮的反击球,很涨士气。
反而楼泽作为主攻,总下不去球、得不了分而显得急躁,开始自乱阵脚,频频出现了失误,后来白也干脆也不再多给楼泽传球,到位球选择多与副攻和接应配合,组织起了跑动战术。
这时,倪肃那一方的韩书渊一记重扣,倒是被白也实打实的单掐拦中,这种球要是换做叶星海这种二把刀的菜鸟自由人,是指定保护不起来的,可今天跟倪肃一组配合的自由人是许佑,不是叶星海,许佑的防守快稳准卡到了球下,一个前扑救球将韩书渊被拦回的球保护起来,可这一球被拦回的速度极快,许佑无法及时将保护起来的球控制到二传倪肃的手里,只能先把球起高,只见这一球被许佑救起后直接往后飞到了六号位后排防守人李宇城的手中,李宇城的动作顺势将球推到了二号位,可此时倪肃这边是前排两点攻,二号位站着的前排队员是二传倪肃,然而倪肃也不含糊,干脆就直接后撤准备进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玩,作为二传,他还是挺喜欢进攻的,左右平时都是组织同伴进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抡一个,岂能错过?
只见倪肃一步助跑起跳,想着把球处理过去,奈何李宇城这货立的球质量太低,着急忙慌还掉头,球的下落速度很快,直奔网口,倪肃快步上前,对面准备拦网的楼泽严阵以待,和倪肃两个人同时起跳,四只手亦是同时摁住了落在网口的那颗球——
“呃……”
霎时间,倪肃听到了脚踝处一串骨头咯吱咯吱的声响,紧接着撕裂般的疼痛直接从膝盖蔓延至整个小腿,他忍不住痛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倪哥!!”白也第一时间冲上了前,紧接着所有人围了过来,只见倪肃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登时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疼得面红耳赤,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倪哥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楼泽也摔倒了,落地之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压在了倪肃的腿上,他慌里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莫名的下意识看向白也,可此时白也一门心思在急性受伤的倪肃身上,根本没空跟楼泽算账。
“队医呢?队医快过来!”
何呈和葛大业立刻叫来了队医,眼下倪肃伤重,根本无法动弹,白也连同宋言和几个人将倪肃抬到了场地旁边,对抗训练也因此而被迫中断。
队医叫两名队员帮忙抬起倪肃受伤的腿,并抓住倪肃的脚踝,小心翼翼的脱掉倪肃的鞋,只见倪肃的脚踝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肿胀,无法脱袜子,否则会挤压到伤患处,队医只能用剪刀将倪肃的袜子剪开,没有了袜子的遮挡,倪肃那脚踝处已经因肿胀而红得发紫。
“等会儿等会儿!”缓过来一口气的倪肃,费劲的阻止正抬着自己那条伤腿的叶星海和唐森,“你们俩轻点儿,我膝盖、膝盖……”
“膝盖也扭了?”队医皱眉担心道。
“嗯……”倪肃整个人脱了力,干脆往后一仰,大口的喘着气,白也伸手接住了倪肃的上半身,让他靠着自己,目光开始紧盯着缩在人群后方的楼泽。
“怎么扭过去的?”队医问倪肃道。
“不是扭的,是被压的。”倪肃答道。
“被谁压的?”
“楼泽。”白也直接答道。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楼泽,楼泽望见倪肃那疼得生不如死汗流浃背的模样,吓得根本不敢说话,只是一直在重复着自己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废话!你要是故意的,我他妈——”
“白也……”倪肃虚弱张口打断道,“淡定,我这是老伤。”
“老伤怎么了?老伤更经不起这么——”
“白也!”倪肃捏了捏眉心,“你小点声,本来我就疼,你一嚷嚷我头也跟着疼。”
“倪哥……”白也知道,倪肃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去得罪楼泽这种人,更何况白也和楼泽打小就合不来,要是撕破了脸,还是因为倪肃而撕破了脸,以后还不定闹出什么事端,毕竟楼泽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和那个冯凯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我看见了全过程。”这时,宋言和站出来说道,“应该是倪哥跟楼泽争球的时候,那颗球太近网,两个人又都使了全力,我看见楼泽的脚过线了,当时本来想喊他违例,结果那会儿倪哥落地的时候正好踩在了楼泽过线的那只脚上,楼泽一抽脚,倪哥惯性的崴了过去,楼泽也被带倒了,还压在了倪哥之前就伤过的膝盖上。”
按理说,在排球对抗中,如果对方队员的脚过线,己方落地踩在了对方队员的脚上,脚在地上的队员是不该抽脚的,因为此时一旦抽脚,那么脚上的队员大概率会顺势崴脚,造成急性挫伤,这是一项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文明比赛讲道德讲武德的作风,但很明显,楼泽这人从来不讲武德。
闻言,韩书渊可不惯着,直接质问楼泽:“你为什么要抽脚?”
楼泽慌张道:“我下意识的做连续动作,我真不是故意的!”
“扯淡!什么连续动作?你脚都过线了你自己没感觉吗?”韩书渊骂道。
“我——”
“行了!吵什么吵啊?”葛大业打断了二人的争执,“队医,倪肃这伤怎么办?”
“他的半月板本来就有老伤,刚刚侧面还被压了一下,这下应该是老伤彻底复发了,再加上崴脚肿得厉害,我先带他去医院拍个片子吧,他这膝盖有可能还得做手术。”
“什么?”听到手术二字,白也比倪肃还不淡定。
要知道,比赛在即,如果这时候倪肃做手术的话,就代表着近期的比赛他都无法参加,甚至如果恢复状况不理想,他就会退役,离开球场。
但眼下倪肃连站起来都费劲,除了带他去医院尽快做治疗,也没别的办法。
葛大业因为倪肃的受伤下场而烦躁的要命,毕竟虽然他一门心思想把白也培养出来,可没有了倪肃,这个队伍相当于失去了主心骨,即便他一直没有再让倪肃打过主力,但倪肃对这整支队伍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大家更是有目共睹,倪肃不在,队伍的训练氛围也变得低沉压抑了许多。
因倪肃的伤处疼得厉害,根本无法下地行走,队医便叫了俱乐部医务处的一辆救护车,直接从训练馆载着倪肃去了医院,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最后的结果是把倪肃给留在了医院,队医先回俱乐部跟上级领导汇报倪肃的伤病情况,毕竟倪肃是帝江男排的队长,是至关重要的角色,他的去留,对队伍来说存在着决定性的作用和问题。
下了训练课,白也便匆匆赶来了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倪肃靠在病床上和医生谈话,那条伤腿搭在了被子垛上微微抬高以便控血,倪肃的状态似乎比下午刚受伤那会儿好了一些,脸上也出了血色。
“诶?你来啦。”倪肃知道白也肯定耐不住性子,下了课就得过来,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还快。
“医生,他怎么样了?”白也直接看向医生,着急的问道。
医生看着眼前高大年轻的男孩,心急如焚副模样,像是着急自己的家人一般,不由得疑惑:“你是他的……家属吗?”
“差不多,您快说吧,他到底怎么样了?”白也嫌这医生问东问西的磨叽。
倪肃见医生迟疑的看向自己,便解释道:“没事儿,医生,您直接跟他说就行。”
“好吧。”医生拿出下午给倪肃拍过的片子,指给白也道,“他的脚踝问题不大,没有伤到骨头,比较复杂的情况是他的膝盖,因为他说过自己几年前半月板就受过损伤且做过一次手术,术后虽然康复的还不错,但不可避免的还是会出现「膝关节交锁」,这是半月板损伤导致,这次从X光上看,半月板大体形态异常且有移位,我们这边建议是再做一次手术。”
“这么严重……”白也的脸色一片苍白,看起来倒是比倪肃都像个病人。
“嗐,没事儿。”倪肃伸着胳膊把白也拉到床边坐下,安慰他道,“我这腿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也不是第一次了,医生就是跟你说明情况,都是一堆专业术语,听着吓人,其实也就那样,你看我现在不是该吃吃该喝喝的?别担心昂!”
“少来吧,你现在都下不了地,还安慰我呢。”白也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
“做手术?”倪肃眨巴了眨巴眼睛,咂咂嘴道,“我……打算暂时不做。”
“不做?为什么不做?”
“不是不做……”倪肃纠结了片刻,随即叹气道,“这不是又要打比赛了嘛,锦标赛完了还要打联赛,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想等联赛结束以后再踏踏实实做手术,你说要是我现在就做了,肯定又得康复很久,比赛也耽误了。”
想当年的倪肃,正是因腿伤而退出了国家队,在当打之年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之后便再没崛起,他即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屈从于霸道的伤病从而认命,这是老天爷不愿意成全他,他无力抵抗,他知道自己的伤病并不是小问题,想要做完手术而后恢复至完全能够正常训练,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眼下大赛在即,团队的利益为重,他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耽误了集体的荣誉。
“比赛?还比赛呢?你自己之前也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比赛?”白也知道倪肃这个人总是一副看似对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模样,其实内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极强,眼下队伍新老交替又逢大赛将至,他作为队长,断不会在这种时候拖队伍的后腿。
“我跟队医商量了,我这脚踝问题不大,一针封闭就能扛一阵,腿上需要打三针,然后训练的时候多打几圈支撑带就OK了。”
“打封闭?四针?你以为封闭是大米饭呢?想吃多少吃多少?”这是白也难得的对倪肃的脑回路产生了质疑,毕竟打封闭不是一件小事,可从倪肃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跟家常便饭似的随意。
打封闭是一种保守性的快速治疗方法,按一定的比例混合糖皮质激素和局麻药并将药物注射到伤重且疼痛剧烈的部位、关节、滑囊等病变区域,可以有效的起到缓解局部无菌性炎症,快速镇痛、解除肌肉痉挛等作用,但这个方法只能起到暂时性的作用,治标不治本,并且封闭注射剂的使用次数过多,会有一定的副作用,譬如导致抵抗力下降,引起过敏反应,而后受伤的部位再度发力或遭遇碰撞、冲击,极有可能使得原有的伤病再度恶化。
“偶尔打几针没事,我又不是天天打,这不就为了把今年的比赛先扛过去嘛。”倪肃理亏,不敢看白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他知道白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比赛固然重要,但你的身体最重要。”白也用手指头捏住倪肃的唇瓣,不让他发言,“倪哥,我希望你尽快做手术,然后好好康复,先不要管训练和比赛的事情,身体为重。”
“嘶……疼!”倪肃拍掉白也的手,他也觉得自己理亏,说不过白也,便闷闷道:“行,我考虑考虑吧,真烦人……”
白也都被气笑了:“你还嫌我烦?我这都是为你好。”
医生说先让倪肃在医院里住上三天,观察一下伤病的情况,如果三天以后,倪肃的脚踝有效消肿且脚可以沾地,膝盖也能够支撑住身体并直立,那就先采取保守治疗,暂时不做手术并打封闭注射。
倪肃这人怕麻烦,觉得医生有点小题大做,他不乐意住院,医院哪有家里和宿舍住着舒服?可他躺在床上的那点声讨反抗直接被白也全权无视,白也二话不说就直接去给倪肃办了住院手续,顺道替他跟葛大业请了三天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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