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大人!这是我媳妇!”
翌日清晨,屋中的窗户被猛然推开,洛可欢立刻惊坐而起,浑身戒备。
自从旭谷和裴萱雅离开之后,洛可欢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回了万毫峰,这张心心念念的床上,她亦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眯了一会儿....这就被汤圆给闹醒了。
“你,你媳妇?”洛可欢逐渐意识回笼,放松了紧绷的肩背和四肢,只着中衣来至窗边。
她对‘母上大人’这个称呼很无奈,但是孩子大了说也不听。
汤圆身侧此时站了一只蓝啾啾,从脖颈到腹部由蓝色渐变成白色,其余羽毛都是蓝色的,看起来非常漂亮。
洛可欢是第一次从一只鸟的脸上看出了羞涩的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
“她叫依晴,母上大人沉睡的时候,我时常带她来看你...”汤圆说着咂了咂尖嘴,圆圆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气。
洛可欢见状爱怜的抚了抚汤圆的后颈,而后伸出手掌,果见依晴乖巧的蹦上她的手心,笑得愈发灿烂:“依晴,谢谢你时常来看我。”
“拜见母上大人。”依晴抖了抖翅膀,而后将一只脚别到另一只脚后边,低下了头。
“乖...”洛可欢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莫名觉得有些老怀安慰,只将汤圆也捉到手中,狠狠的将两只鸟揉搓了一通。
“快整理一下,要吃早饭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洛可欢才注意到站在屋外的叶佩霖,于是朝他嫣然一笑:“我都没察觉到你的气息,真厉害...你明明没有我修为高的。”
对于洛可欢而言,任何没有被察觉的靠近都是危险的。叶佩霖的突然出现让谨慎了数载的洛可欢有了一丝恼怒,却又庆幸他的实力今非昔比。
“自是有些本事的...”叶佩霖也没客气,而后学着方才洛可欢的样子,将两只鸟捏到一起玩儿,惹得两只鸟吱吱乱叫。
“我刚回来,你就来蹭饭了?”洛可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着中衣,暗骂了一句在西疆鬼域的时候当野鬼当惯了,“...也不知道避个嫌,还当我是小丫头呢,也不看看我都长成什么样了...”说着挺了挺丰满的胸脯。
“你中衣、外衫都是我做的...这时候想起来避嫌了。”叶佩霖的眼神毫无避忌的打量了一番,这具身体他守了十年,实非刻意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的变化。
此言一出,本是在系外衫带子的洛可欢怔住了,她摸了摸身上的红衣,只觉窝心无比,仍是不减玩闹之心:“那你就光给我做衣服了?没帮我换?”
“为你清洁身体和换衣服的事情都是关山月做的,你想什么呢?”叶佩霖只觉好笑,他俩之前再亲密,似乎也没到可以帮她换衣服的程度吧。
“你就没悄悄摸过我?”洛可欢挺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的,她觉得自己比小时候长得好看多了。
“摸过。”叶佩霖大大方方承认,一脸坦荡。
“嗯?摸哪儿了?”洛可欢的记忆中,旭谷和裴萱雅时常开黄腔,她以为亲近的人就该这样沟通,于是说话愈发变得口无遮拦...只是没成想,叶佩霖怎么句句都答啊,他不害臊吗?
“脸和手摸得最多。”叶佩霖如实相告,而后眼见着洛可欢的脸上逐渐攀上红晕,不觉莞尔。
“吃饭了,吃饭了!”关山月本来是最爱听两小只斗嘴的,蹲在墙根越听越不对劲儿,于是出声制止。
这两小只能够在一起,是众望所归,亦是她所乐见的。可是如今眼见着自家的好白菜就要让猪拱了,心里当真是舍不得。
叶佩霖何其敏锐,自是察觉到来自关山月的护崽情节。所幸洛可欢在男女大防一事上不甚在意,与他还算亲厚,这会让关山月和浅光有口难言。
浅光学着师父的样子,去给洛可欢买了黎县的芝麻汤圆,他回到院落看到几人围坐等候他吃饭的模样,莫名就有些眼眶发酸。
将芝麻汤圆往洛可欢手边一放,浅光坐到了洛可欢的左侧,而后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关山月。
关山月恍惚了一瞬,而后出声:“吃饭吧。”
之前都是师父开口,大家才动筷的....
“一会儿带你去师父的衣冠冢...”关山月说着给洛可欢夹了几筷子她爱吃的糖醋寻灵鱼和红焖灵犀肉。
“好。”洛可欢将饭菜送入口中,即感动于吃到了熟悉的味道,又悲痛于师父的陨落。
浅光都没怎么吃,只顾着给洛可欢夹菜,间或给她灌一口汤,生怕她噎到了。
叶佩霖心知他不方便跟着洛可欢了,暗忖该去藏剑峰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万毫峰来,顺便跟百里熙打个招呼。
用完早饭,叶佩霖就离开了。
关山月让浅光回屋中换上素色的衣服,而后从洛可欢屋中的箱子里翻出一套白色的衣裙:“这套是大师姐做的...没有叶佩霖做的好。”
“都好,各有各的好。”洛可欢紧忙换上,胸口和肩背都有些紧绷,也不甚在意......只是觉得叶佩霖那小子是不是说谎了。
三人一路来至侧峰的洞穴外,关山月催动数道符箓,而后才走了进去。
洛可欢看到旭谷和裴萱雅合葬的墓碑,还有旭禾的墓碑,登时就跪了下来:“大师伯,师伯母,师父,我回来了...”
一瞬间,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洛可欢分别朝着两个墓碑不住的磕头。再抬首时,已然热泪盈眶。
关山月和浅光在洛可欢的一左一右跪了下来,亦是双双扣了三个响头。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洛可欢诉说着师父百年来用心头血守护传承的艰辛,生怕这个被强行委以重任的小师妹心中有太多愤懑。
关山月到底是替旭禾问出了口:“你恨他吗?”她想,这一定是师父临终前最在意的。
“不恨。”
“那,那你怪我们吗?”浅光在修道一事上向来固执己见,但这不该是他摘身事外的理由。
“不怪...”洛可欢擦去泪水,一左一右看了看,而后喃喃低语,“...我甚至庆幸,过去的是我...我不忍你们任何一人走此一遭。”
关山月和浅光二人本就不是为了减轻心头愧疚,并愿直面任何谴责...如今听洛可欢如此说,更是羞愧难当。
“大师姐,二师兄,我想单独跟师父聊聊...”洛可欢说着站起身,而后坐到了旭禾的墓碑旁,倚靠了上去。
关山月和浅光见状,给洛可欢留下几坛酒,而后一起离开了。
洛可欢隔空抓过一个酒坛,用灵力除去坛口的封蜡和符箓,先是往地上倒了半坛,而后才举起灌了两口。
“师父,我现在不会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了....我现在已经明白你在我符笔上嵌入的符咒是怎样的怜爱,也明白了当时上生死台的莽撞....”
“师父,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可是用性命护着我变得强大的人啊!”
“师父,谷子和雅雅都很想念你。谷子偶尔会梦到你,梦到你们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记忆中的你,还是那个脾气刚烈的少年......哈哈哈,对了。谷子说,你小时候炸过家里的粮仓...我炸过茅房,我们是不是天生的师徒啊!”
“师父...谷子和雅雅一直都有避孕。雅雅说,她不要她的胯丨下生出恶鬼。雅雅那么善良,可是面对恶鬼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她说对天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师父,我是真想把谷子和雅雅的灵识带回来啊....我知道他们两个被你合葬在旁边了,里头就是他们真正的尸骨...呜呜,我好难受啊....呜呜呜...我当时收殓的是他们的灵识寄宿的鬼身,我好难受啊...呜呜呜呜呜....”
直至深夜,洛可欢喝得烂醉如泥,她仍是晃晃悠悠的将酒坛全部收拾起来,又仔细将两块墓碑擦拭了一遍。
“雅雅喜欢越津国的香煎灵犀肉、谷子喜欢北沧蜀的烈酒岁千寒、师父喜欢各色晶石...过后都得给他们带来...”
“闭嘴,闭嘴!”
“要被追上了!”
明月高悬,草丛之中蛐蛐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子轻浅的声音越飘越远......
*
叶佩霖干脆占了旭禾的房间,似是要不舍昼夜的看着洛可欢。一些抓不到叶佩霖对招的藏剑峰师兄弟难免怨声载道,纷纷去百里熙处告状。
百里熙每每耸肩,对什么话都油盐不进,直言‘你们知道的,藏剑峰的狗和小徒弟,都是打从入峰开始,我就管不了’。
洛可欢积极的投入到鬼族的清剿之中,暗地里却是与叶佩霖开始着手调查凌青玉相关。二人的想法雷同,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据叶佩霖的复述,当年是北柠和东方厉一起破开凌青玉房中的密室,寻到了断成几节的星渊剑。密室之中婴孩的啼哭声震耳欲聋,在凌霄宗回响了半月方才停歇。
凌青玉被处以极刑,不但被毁去灵脉,身体亦是被大卸八块...而后同星渊剑的残骸一同埋到了藏剑峰的禁地之中,借以用他的死灵镇压附着在星渊剑上的怨灵。也因此,凌青玉不得再入轮回,要生生世世与怨灵纠缠到一处。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洛可欢与叶佩霖一同摸进了藏剑峰的禁地。
那处本该埋着凌青玉尸骨和星渊剑残骸的地方,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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