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把自己全身重量放松到藤椅中、放到秦岭身上,和秦岭一起挤在躺椅局促的空间里。秦岭扣住关河的双手松开,摊开放到两侧椅臂——他故意放松地摊开放到两侧椅臂,他在强迫自己变得从容、自在,随着躺椅从容自在的摇晃一起,化解关河的攻击性和侵略力。
关河从秦岭的“配合”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他果真像个变态的恶魔,他亲吻秦岭挺直的鼻梁和被汗水浸湿的眼睫,然后亲吻向秦岭的耳朵……关河看见秦岭闭合的眼皮剧烈一颤,听见秦岭双手“咯吱”紧紧抓扣藤编椅臂、又紧接发出几声克制的喘息——
然后满意地发现秦岭……
关河得意地看着秦岭的眼睛,露出残忍而狡黠的笑容。
秦岭忍无可忍一个翻身,把关河按向一侧,睁眼、满眼血丝地死死盯住关河:“你……”
关河伸手以指腹抹去秦岭鬓边的湿汗,与秦岭面对面侧身挤在躺椅中,并不反抗秦岭的暴力推搡,懒散地好像不打算起身——他看起来那么轻松惬意,既不羞愧,也不激动,既不急切,也不寡淡。
他也有反应,甚至大方地冲撞了秦岭两下,随即如法炮制抛出秦岭几天前问自己的话:“能接受吗?”
秦岭和关河紧贴着,全身每一个动静都放大百倍地彼此传递感受,他一手抵在关河的胸膛,一手按在关河的后背,不知道是想推开关河,还是想抱紧关河,他和关河额头相抵着,他垂目下看。
“是不是还挺舒服的?”关河紧接着更恶魔地抛出一句,眼里装满促狭的笑意。
秦岭紧抿着唇,鼻梁摩挲关河的脸颊,克制地喘着气。
“我很喜欢你的鼻梁,”关河亲昵地说,“你知道,我会在上课时看你。”
“我知道。”
“如果我长得很丑,”关河问,“你还会想和我做这种事吗?”
秦岭撤掉抵在关河胸膛的那只手,抱住关河:“如果你现在变得很丑,我不介意。”
关河:“不能说点谎吗?”
秦岭的眉眼稍微舒展开一些,但也并没有完全舒展,他安静地看向关河的眼睛:“我不想欺骗你。不然我所有其他的实话,包括‘我很爱你’,都会变得不再可信。”
关河:“那我也得庆幸自己并不丑陋了。”
“追逐美是人类的本能,”秦岭说,“我不觉得羞愧。”
“那现在怎么办?”关河把身体撤离秦岭一些,“你难受吗?”
秦岭重新拉回关河:“当然。”
关河抓秦岭的耳朵:“不会觉得恶心吗?”
“你觉得呢?”
秦岭自然是不恶心的。
关河笑了起来。
秦岭:“为什么抓我的耳朵?”
关河:“因为我也很难受。我想管住自己的手。我不想在你面前那么难堪。”
“……”秦岭伸手向下。
关河一把挡住秦岭,重复:“我不想在你面前那么难堪。”
秦岭轻呼了一口气:“宝宝,这没什么难堪的。”
关河眼里有种格外明亮的光,看了秦岭片刻,笑道:“可是我听见平姨过来了。第二次,又走了。可能有事找你。”
秦岭:“……”
掉落在地的秦岭的手机突然叮铃响了起来。
关河轻轻拍了拍秦岭的肩,把自己从秦岭身上撕开,坐起身,伸手捞起旁边躺椅中的薄毯。
关河拎着薄毯,站起身,对着远处辽阔的湖面迎风呼出一口浊气:“呼——”
然后转身下楼去。听见背后秦岭终于接起电话:“爸。”
平姨站在楼梯间拐角处,不好意思地朝关河说:“那……关河啊,秦岭他爸叫人送东西在楼下。”
一个雄浑的男声从秦岭的手机里炸出来:“你还知道叫我爸!连我送的东西都不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
……
十分钟后。一楼客厅。
秦岭一身冷气和水汽,裹着浴袍现身,朝沙发边站着的一名中年男人客气道:“抱歉陈叔,刚刚睡着了,等了多久?”
平姨站在一边轻声说:“二十分钟了。”
同样一身冷气和水汽裹着浴袍的关河远远站在楼梯拐角,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
那被秦岭叫陈叔的中年男人谦和地低头说:“没事没事,是秦先生和林董让我送东西来,说必须二哥儿亲自接到才能走。这么晚……”
其实才八点多。陈叔也热络不下去了,讪讪地看着秦岭。
秦岭看了眼客厅中间堆放的几只大纸箱。
陈叔:“说是补品。听说二哥头磕着了。”
秦岭:“谢谢陈叔了。替我谢谢二老。”
秦岭好像没有打算打开箱子验收,陈叔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被嘱咐要开箱验货才算完成任务,又一眼一眼地看秦岭。然而秦岭完全不接他的目光,忽朝楼梯拐角的关河招手:“来喝水。”
关河:“……”
陈叔:“这是……”
平姨:“这是二哥儿的同学,关河。”
关河只好走上前:“您好,陈叔。”
平姨:“这是秦岭妈妈的助理,也是家里的司机师傅。”
“你好你好。”陈叔是个模样和蔼的圆胖子。
“不送了,”秦岭打断道,“替我问好。”
秦岭下逐客令。
两分钟后,平姨送客回来,打开那几只纸箱,发愁地朝秦岭说:“太多了。这可怎么吃得完呢。”
秦岭喝着他的甜饮料,说:“多一个人吃,再多的您给小刘分点。”
“什么啊?”关河不禁好奇地凑过去看——
秦岭在身后淡然解释道:“武夷山大红袍茶山鸡,下的土鸡蛋。”
……
谁说秦岭爹不疼娘不爱。
关河决定收起自己那泛滥的同情心了。
西红柿炒蛋、水煮蛋、茶叶蛋、鸡蛋羹、荷包蛋、蛋炒饭、蛋炒蛋……
关河不明白,头磕着了,吃那么多蛋干嘛。
虽然有缝的茶叶蛋确实比没有缝的茶叶蛋好吃。
平姨现在对关河特别客气。不,应该说是特别有爱心。
两个茶叶蛋,平姨把有缝的那个让给了关河。
秦岭沉默地低头注视自己那颗没有缝的茶叶蛋:“……平姨。”
平姨正要出门,远远在玄关处:“哎,怎么了?”
关河忙摸起秦岭的茶叶蛋:“没事平姨您走吧!”
秦岭抬眼看关河:“看吧,从前的事情又重演了,食堂窗口多给你的红烧肉。”
“咔”,关河重重把秦岭的茶叶蛋往盘子边一磕,磕出一条缝,还给秦岭:“喏,吃吧。”
秦岭:“……”
关河:“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秦岭:“这不公平。”
关河:“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平姨这几天每天早上都要问我们要不要换床单。”
秦岭怒而握拳:“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关河:“平姨一定以为我在你这里要‘吃亏’。”
秦岭:“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关河绅士地说:“谢谢。”
秦岭:“……”
关河:“所以我会吃亏吗?”
秦岭不能平静:“你怎么不矜持了?”
“哦?”关河无所谓地在桌底下晃着二郎腿,脚下趿拉着拖鞋,任由旺柴站在他大腿上往餐桌上伸爪子,“我本来也不是多要脸的人。”
秦岭:“你很善变。”
关河按住猫小狗:“你也很善变。旺柴,想你干爹吗?”
旺柴:“Miao~”
关河:“听不懂。以后跟爸爸过吧,不丢你了。”
旺柴往关河T恤领口里钻,惹得关河哈哈大笑。
秦岭盯着旺柴:“那我呢?”
“你?”关河吃完搁筷子,每天闲得蛋疼,饭后和秦岭斗嘴唠嗑,“你想干什么?”
秦岭:“我想和你换床单。”
关河:“……”
秦岭现在是越来越想了。一天比一天想。想得情真意切。
关河有点后悔自己太没分寸,也和秦岭一样,一阵儿一阵儿的,全凭拍脑袋办事。
覆水难收,他和秦岭之间可能再也明白不了了。
秦岭:“我们回公寓吧。”
关河有些意外:“啊?你愿意回去了啊?不是说我那边危险吗?”
秦岭:“你在这里睡不好。而且这周末要到了。我爸可能会过来看我。”
“你不想见?”
秦岭看着关河。
关河反应过来:“哦对,有我。那咱们回去吧。”
秦岭低头:“对不起,我……”
关河:“你会挨骂吗?如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秦岭抬眼:“我不想让你被我无礼的家人唐突,怕你为此嫌弃我。”
关河笑了:“那你就说,是我勾引的你。这有什么。我很强大的。”
秦岭看着关河,禁不住真心地笑了:“我不要你强大。你不能弱小一点吗?”
“那不行,弱小一点,”关河想了想,“我会吃亏啊。”
秦岭:“什么叫吃亏?”
猫小狗无法无天终于跳上餐桌,踩着桌面在两人中间走来走去。
关河向后仰靠椅背,晚上睡不好,早上吃完早饭就开始犯困:“唔,就是……就是……”
“你很狭隘,”秦岭意会了,无情地批评关河,“我认为都一样。”
关河立即反思自己:“……好,你说得对。”
秦岭:“……”
关河跟秦岭大眼瞪小眼。
片顷,秦岭懊恼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关河冤枉道:“不是你先说的吗?”
……
关河:“那什么时候回去?”
秦岭:“等平姨今天打完麻将回来,她晚上要给我们做梭子蟹炒年糕。我不想自己处理螃蟹。”
关河:“……”甲壳类动物**恐惧症。
秦岭:“你能教我画画吗?”
关河:“什么?你疯了?”
秦岭:“……我的《辟邪警》写完了。我接下去三个月不打算工作了。”
关河震惊:“!我好羡慕你。”
秦岭:“你也不要工作了。”
关河摇头:“那怎么行。我是有梦想的。”
秦岭突然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把合同:“影视和游戏改编,需要你的地方很多,签吗?”
刚刚说自己有梦想的关河,瞥了眼厚厚的合同:“……不签。累死了。”
秦岭:“你不签,我也不干了。”
关河:“你刚刚还说让我不要工作的!”
秦岭:“我不想让你和别人一起工作。”
关河:“好啊,你要把我家公司也买下来吗?”
秦岭默了默:“你家公司现在升值了。我目前还买不下来。不过我正在努力。”
关河气:“嗯?你要买我家公司还敢跑我面前说?”
秦岭:“……买下来你就可以回家时快乐一点?”
关河:“也不至于。”
猫小狗餐桌上逛累了,屁股一歪坐在两人中间。
秦岭的脸被胖橘挡了个严实,不知是个什么表情,声音闷闷的:“我想成为你工作卡位里的同事。”
关河:“……”
——这个世界上只有系统分配的室友、学号安排的同学、工作卡位里的同事、合法登记的夫妻和血脉相连的家人,才有可能每天在一个房间面对面超过八个小时以上。
秦岭:“我不想跟你‘八个小时以上’的日子到头。合法登记的夫妻和血脉相连的家人难一点。这个还挺简单的吧?”
……关河摸起秦岭夹在合同页上的笔,唰唰唰都给签了。
秦岭又摸出一沓:“《大秦拾遗》也签了吧。”
关河:“啊喂!这不早改编完了吗!”
秦岭:“再编一次。”
关河:“……”
秦岭:“为了一直和你做工作卡位里的同事,我会继续努力的。”
关河想起秦大狗那灵感行云流水、飞流直下、奔腾不息的“异端”创作模式,不禁打了个哆嗦:“你要累死我啊?!”
秦岭:“我有分寸。签。”
关河摸出手机:“等等我看看我接下去的档期!”
秦岭:“你接下去没档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原本是打算自己出去旅游,然后线上出席关氏集团所有的会议,为了顺利地从‘秦岭的地盘’上彻底消失,你甚至试图委托外地的非法机构伪造几个不中用的假身份。”
关河:“!”
秦岭盯着关河的笔端。
关河:“我还有没有一点**啊!”
秦岭:“有。我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换床单。”
关河笔尖颤抖着签下又一份合同:“我想你要表达的其实是另一个字。”
秦岭:“你知道就好。”
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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