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似月一头雾水的跟在管家后面,眼尖的看见自家车库门前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的一块牌子写着“阴阳宗”三个大字。
——等等,那牌子不是大哥最珍爱的一张桌子吗?!
年似月手指颤抖的指着那块残缺的桌子:“谁干的?”
管家痛心疾首:“二少爷。”
年似月:“???”
年似月半天都没回神来,她那位清冷矜持的二哥竟然会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
他要是想,干嘛不用那张脸。
更加事倍功半。
管家继续轻声说:“大少爷同意了。”
年似月头疼无比,大哥那家伙脑子也是坏了,竟然会同意那么荒唐的事,要是老爸知道估计会气死。
扶额间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客厅里,两人视线对视,男人首先畏缩的收回视线。
“这个男人是谁?”
“这人是二少爷的人,”管家解释,话语中也充满了不可置信,“是二少爷的……徒弟?”
“徒弟?”年似月挑剔的扫视段七全身,从发尖到脚底,随后困惑的说,“他的审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当然,这不是说段七长得丑,实际上段七仔细拾掇一番可以看出他长相俊朗。
只是不同于范星的唇红齿白,段七的长相更加硬朗。身上的衬衫勾勒出有力的肌肉,浑身上下都是强硬的荷尔蒙。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所以不怪人会那么发问。
“算了,管他的。”
年似月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既然大哥都允许年似锦将人留下,那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
因为年似月回来,所以午餐做得非常丰富。
几人端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只是动作迅速,眼都不眨的快速夹菜,一旁的年似水轻声提醒年似月:“快夹菜。”
年似月:“?”
年似锦垂眸搅拌面前的白粥,寡淡的米粥里只有几根肉丝,这才是他正常的饮食习惯。他脆弱的胃无法支撑他品尝太过刺激的食物,同时他对那些也不感兴趣。
段七默不作声的夹菜,余光瞥见师父喝粥的模样。
年似锦垂眸,浓密的睫毛自然落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苍白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本该有着艳色的唇此刻也没有多少艳色。
细长的手指抓着白勺搅拌着鸡丝粥,凹凸有致的手腕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望去,段七这才发现原来师父的小指上长着一颗黑痣。
段七:【师父这样吃怪不得那么瘦呢】
【就是说啊——】
飘在一旁的江寒赞同的点头:【你要多吃点,我上次抱你的时候骨头撞得我生疼呢】
年似锦:“……”
段七原本快速夹菜,听到这手一抖,原本垒成尖尖的椒盐排骨不稳的滚落到碗边缘。
连夜补了好多漫画的段七有些迷茫——那个“抱”真的只是抱吗?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比如“做”之类的。
年似锦听得头疼,喝完自己的粥后立刻将身体让给江寒。
得了吃的后江寒立刻停止了叭叭,他先是夹了一块辣子鸡品尝滋味。
年似月咬着筷子,困惑的看着这一幕。
在她印象里年似锦向来不会吃那么刺激的食物,更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是,身旁的人瞬间紧绷,夹菜的速度更加迅猛。
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奇怪。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风扫过她的耳朵,等她僵硬转脸的时候就发现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所有食物都落在了“年似锦”手里。
江寒心满意足的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吞吃干净。
年似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年似锦面前垒着的空白盘子,随即她动作僵硬的看向一旁的两位哥哥,他们都低头默不作声的吃着自己碗里仅剩的饭菜,谁都不敢与年似锦对视。
年似月:“……”
这个野兽一般做派的家伙是谁啊!为什么会是自己的二哥啊!
她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不觉得你吃太多了嘛,这样像吃不饱一样,真丢脸。”
“不要把你在那里学到的带到这里。”她说的就是年似锦在农村时候的事。
飘在一旁的年似锦沉默,其实他刚回家的时候就听过这句话,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吃饭他会刻意的控制食量和姿态。
之后他就对食物再也兴不起兴趣。
大哥头疼的低吼一声:“年似月!”
“……”江寒困惑的看着她,随后恍然大悟,“我懂了,你不吃是吧。”
江寒自顾自的理解,随后起身一叉子将年似月手里的牛排拿走吃光,吃完后他倒打一耙的训斥年似月:
“吃不下早说啊,浪费食物是不对的。”
年似月:“……”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年似月饿得咕咕叫。
你说什么?!
年似月着急反驳:“我才没说我不吃。”
“那你说这么多话干什么,”江寒更加困惑,像他吃东西一点话都不想说,“反正我已经吃了,总不能吐给你吧。”
年似月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气鼓鼓的回了房间,过了一小时才走出房间让阿姨给他弄点吃的。
阿姨沉默表示只有在饭店才会去购买食材,现在冰箱里没有任何东西,因为一旦放点东西江寒就会摸过来吃个干净。
年似月:“???”
*
年似锦坐在自己的小摊子面前画符。
江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段七:【你师父都已经学会五个符,你竟然连第一个符都还没学会】
段七有些委屈:【你都说师父是天生道骨,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是不会看到鬼的!】
【好吧,我只是个有点天赋的普通人,但我又不是师父那种超有天赋的人啊】
一开始段七看见年似锦几秒画出一个符,他信心满满也尝试画了一个,然后就被狠狠打击到了。
提笔的时候只感觉笔那么重并且无法控制,每画一笔他就觉得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歪歪扭扭的画出一个——
【完全不行,像这种没有灵力的符纸就是废纸】江寒毫不留情的吐槽,【给我完整的画出一张啊,不允许断】
段七:【呜呜呜呜呜~】
年似锦哭笑不得,他的确不清楚为什么段七画得那么艰难,毕竟对他来说,每画一个符都像是写字一般顺畅。
比起画来说,记住才是最麻烦的。
不过见到段七被训斥的那么惨,还是为自己徒弟说了一句话:【没关系,慢慢来吧,反正也没客人……】
“你好,能看命吗?”
年似锦刚说完这句话自己的摊子前出现了一对父女,父亲站在女儿后面挑剔的看着年似锦,而女儿则是兴致勃勃的坐在摊子前。
年似锦顿了顿,喊了一声:“赵叔叔好。”
年似锦认识这对父女,更准确来说他认识的是父女中的男人,毕竟是自己父亲的合作伙伴。
赵建国仰头虚伪的笑笑。
他听自己女儿说年似锦做起了算命之事。
原本还以为是年似锦这个富二代心血来潮,没想到还做的有模有样。
比起一头热的女儿,他对这件事很排斥,且不说年似锦靠不靠谱,更何况他不相信。
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女儿那么兴奋。
赵吴玲对此淡定解释:“因为年似锦长得很好看啊。”
单凭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赵建国:“……”你开心就好。
赵吴玲坐在座位上,看着年似锦细长苍白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上摩挲,一时间有些想入非非,就像是看到随着父亲前往的拍卖会上被众人趋之若鹜的白瓷。
年似锦瞄了一眼赵吴玲:“你现在的桃花缘不是很好啊。”
赵吴玲脸上的笑容固定在了脸上。
实际上她谈了段恋爱,这段恋爱非常隐秘,除了最要好的朋友谁都不知道,回家几天父亲都没有察觉,自己跟年似锦不过几面之缘他不可能知道。
更重要的是——
赵吴玲反过来一把抓住年似锦的手指,冷笑说道:“怎么个不好法?”
“……”力气好大,年似锦面不改色的抽出自己手指,淡定说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懂了。
赵吴玲猛地站起来,双手拍在桌面上,让简陋的桌子不堪重负的抖了三抖,段七连忙伸手扶住就要滚落的矿泉水瓶。
赵吴玲冷笑一声,勉强维持住体面:“应该给你点报酬对吧,要多少钱?”
“我这里支持先用后付……等你验证之后再谈论报酬吧?”
“没问题。”女孩干脆利落的回答,她调出手机准备杀到男方所在的城市,脸色阴沉的拉着父亲的衣角准备离开。
“那个……”年似锦叫住了两人,他拿出毛笔随意的画出驱邪符交给赵建国,“我认为你带着比较好。”
赵建国看着那张随便画出的符咒,一时间有些嫌弃,他哈哈大笑:“叔叔就不跟你玩过家家了。”
“给我收着。”
赵吴玲抱歉的对年似锦笑笑,随后面无表情的将黄符塞到自己父亲的胸前口袋,凶巴巴的说道:“别弄丢。”
赵建国委屈的整理自己的胸前口袋。
自家闺女这是咋了,迟来的叛逆期吗?
随后他目光不善的看向年似锦,这张脸的魔力就那么大嘛。
好吧,的确挺大的。
赵吴玲叹了口气,推搡自己的父亲离开,她不好意思的朝着年似锦笑笑,“那个,报酬的话……”
“没关系,”年似锦非常淡定,“之后一起给就好,不会有事的。”
“嗯。”
父亲看着手里的黄符,上面的咒语写得飘逸又随意,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他摇头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那孩子真是一如既往地幼稚,现在说什么你的桃花缘,怎么说得好像你谈恋爱了似的。”
“说起来,和那个小明星也是这样吧。”
“据说是以小明星的前途做威胁,强迫他必须和自己在一起,还把小明星作为摇钱树,要求他什么烂片都接吧。”
“你倒是有闲心,连这些小道消息都看,”真的谈恋爱了的赵吴玲艰难回道,“我倒是认为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不然年似锦可以直接现场说自己谈恋爱的事。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反而是隐晦的给自己提醒,让她在父亲面前维持了足够的体面。
而且年似锦和小明星的关系也不像是花边小报写的那样。
在她看来,年似锦对那个小明星是真的好,资源宠爱一应俱全。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闹翻。
赵建国见赵吴玲陷入自己的沉思,于是也没有打扰,两人经过小区大门,同保安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特别冷,大夏天赵建国穿着全套的西装也无法抵挡侵入骨骼里的寒冷,他跺了跺脚,只想尽快回家。
他按下电梯的按键,四周陶瓷墙壁散发出刺骨的寒冷,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行走在郊外的枯木林中,空荡的环境加剧了这一冷意。
他看向一旁的赵吴玲:“乖女儿,冷不冷啊……”
可是他身旁没有人,只剩一片空荡,陶瓷板将他的身影反射在对面,显得有些扭曲,让他产生一瞬间幻视——面前的人不是自己。
赵建国按住太阳穴,他明明记得自己女儿紧跟在自己身后,为什么只会有自己上电梯。
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她,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就在他被这一连串诡异的事件弄得摸不清头脑的时候,突然发现电梯停了。
他连忙看向一旁的显示屏,就发现上面的数字不停在14和44之间跳动,仿佛电流不稳一般。
“怎么回事?”
赵建国下意识的往后退扶住电梯里的栏杆,想办法稳住身形,思考几秒后他决定立刻联系物业人员。
还没等他按下通话键,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深寂静的走廊。
白瓷砖的地板反射出上方苍白的天花板,每间屋子的深色实木复合门相互对应,就像是排排对照的棺材一般。
就算赵建国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咬牙不停地用手指按向关门键和别的楼层,但电梯似乎是失灵了,不管他怎么做电梯都没有动静。
走廊最深处立着一株不过半人高的金桔树,上面橙黄黄的果实已经腐烂枯萎,只剩黑色的空壳。
金桔树两则是空的,透露出淡淡的光,仿佛会有什么东西从哪里出来。
赵建国死死瞪着那淡淡的光亮,整个人恐惧的往电梯里缩,颤抖的按着通话键,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后脖似乎被某种毛绒绒的东西扫过,这让他不得不伸手抹去,结果摸到了类似头发的东西。
可是他是短发啊。
赵建国意识到不对,他连忙抬头看去,就看见电梯上方的电梯轿厢顶部检修口出现了一个白衣女鬼。
它面容扭曲,皮肤苍白,尖锐的牙齿里还沾满了血丝,锋利的手指甲下意识就要伸到赵建国的眼睛里:
“嘻嘻嘻,眼珠子最好吃了。”
赵建国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眼一翻就昏过去了,不过在昏迷前隐约听到上方传来短促凄惨的叫声。
“唔……”赵建国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艰难地睁开眼皮,就看见保安抱着自己深情款款的说:
“业主,你没事吧。”
赵吴玲困惑询问:“爸,怎么了?”
赵建国立刻弹跳起身,他茫然的环视周围的环境,磕磕巴巴的说:“我当时在电梯里,碰见了……一个东西,我以为它会,结果就……”
“你在说什么呢?”赵吴玲更加困惑,她和迷茫的保安对视一眼,“我们一直在门口,没有进过电梯啊。”
赵建国混乱的思绪被赵吴玲这句话打乱,他怀疑的看了两人:“没有过吗?”
随后他摸了一把红肿的脸蛋,困惑道:“为什么我的脸那么痛。”
赵吴玲有些心虚,刚刚跟保安打完招呼,她拿着手机跟心虚的男友对峙,突然发觉自己的父亲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并且不断翻白眼。
保安也被这个情况吓到了,他只能扶住赵建国,惶恐的看着赵吴玲:“怎,怎么回事?”
赵吴玲连忙抛开男友,紧急情况下她咬住牙根,下定了决定:“打醒他。”
保安:“……”他哪敢呀。
赵吴玲也没强求,她自己上手,两个巴掌下去赵建国终于醒了。
保安:“……”
赵吴玲瞧见自己老父亲眼里的怀疑,立刻心虚的的揪住他的衣领子,从鼓囊的口袋里拿出一堆灰烬,而这堆灰烬在不久前还是一张黄符。
父女对视一眼,果断往后退寻找年似锦。
时间已经不早了,年似锦和顶着满头包的段七收拾东西准备休息,刚刚起身赵建国就带着赵吴玲过来了。
“大师!”
年似锦被这个称呼震惊的抖了三抖,赵建国灼灼的目光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放心吧,那种事不会在遇到了。”
段七见回头客来了,于是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既然用了,那就要付钱,你是师父的客人,我们也给你打个折,八万。”
“没问题。”这点小钱赵建国一点都不在乎,年似锦任由段七收钱。
他抽出几根香递给赵建国,随手从他袖子上不着痕迹的取出剩余的那点煞气。
江寒欢天喜地飘在香气上,这种虔诚的香气最好吃了,余光看见年似锦的动作,于是提醒道:【现在不能吃哦,你当时吃我的还没有消化呢】
年似锦:“……”
他遗憾的捏碎了煞气。
段七面色不变的将收款码收起,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赵建国满意的收起手机,也不着急离去,他连忙扯过赵吴玲继续说道:“大师,我这女儿也老大不小了,想给她求个桃花缘。”
年似锦和赵吴玲:“……”
他察觉到两人的沉默,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的对话。
什么叫现在的桃花缘?什么叫一支红杏出墙来?
他顶着巴掌猛的看向赵吴玲,赵吴玲一脸心虚的看向别处。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年似锦,和蔼道:“你这里可以诅咒人吗?”
年似锦:“……不接这种工作。”
啧!太可惜了。
几人对话间,年华正好赶到,他第一件事便是准备质问年似锦,刚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就看见赵家父女。
他只能将心里的怒火吞了回去:“怎么来找我了?”
“谁来找你了,”赵建国莫名其妙,意识到这是年似锦的父亲,他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好一点,“我是专门来找大师的。”
年华一顿,他看向桌子上的黄符和朱砂,皱眉看向年似锦,训斥的话脱口而出:“你现在又在搞什么把戏!”
“你怎么能那么说大师!,”赵建国不爽回话,随后又说道:“你儿子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不说,真是太不厚道了。”
年华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不是什么嘲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埋怨自己。
想他戎马半生,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竟然在自儿子面前摔了跟头。
怒火中烧,他头一歪,脚一蹬直接昏了过去。
四人面对昏迷的年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沉默的年似锦主动说话:“我先把他送去医院。”
剩余三人还没说话,飘在香火上吃的江寒先提出强烈的反对:【什么,我还没有吃够,我不允许】
【……行,等你吃完】
因为身份特殊,他的灵魂都无法脱离年似锦的身体太远。
唯恐年似锦会反悔,江寒立刻出声说道:【我可以帮忙】
年似锦怀疑的看着江寒,将信将疑的把身体交给江寒。
江寒他当然不会做,身为一个大妖怪他怎么会处理人的身体,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耻下问。
于是他仰头看着赵吴玲,认真问道:“该怎么唤醒一个昏倒的人。”
赵吴玲一顿,飘忽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到自家老父脸上的坨红。
江寒:“……”
懂了。
段七的日记(一)
我觉得不应该叫江寒为老大,而是叫师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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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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