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丑?”男人由着她摸,嗓音低沉。
程三好抬手向上,摸他的眼睛,打量着,说:“不……很性感。”
“……”
刚恢复一点精神,女生就要开始皮了。
江砚落座,手依旧牵着人,脸上难得露出点笑,他说:“但看你表情不像是很喜欢?”
程三好歪头看着他,也笑:“怎会?江总长成啥样我都喜欢。”
“当然,”她看人说话时,眼睛会很很真诚,跟她的笑一样,“我还是更喜欢在乎自己形象管理的那个江总。”
江砚煞有其事地点头:“回头我将剃须膏什么的都扔了。”
程三好露齿笑起来,她一直觉得江砚身上有种淡淡的幽默感,看似在嘴硬,但不让她觉得是在唱反调,反倒觉得这种反差让他挺有魅力的。
她正过脸,看着对面的电视机,想到什么,收敛了笑容,道:“你刚为什么那样说?”
该来的总会来,江砚移开视线,须臾,他缓慢说道:“……伤你的那人是罗坤。”
程三好:“我知道,当时就看清了。”
江砚觉得咽喉难受,瑟声道:“……他之所以能够进入场馆,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帮他,而那个人就是周民——他是在为了江权清报复江家,报复我。他知道我的软肋是你,所以才会……联系到罗坤,二人谋划了这一次犯罪。”
江砚从小到大,从来没在什么事情上产生过退缩,但是看到女生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他一阵后怕。
听江邱昨天说完那些话,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才好,他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的念头——他的爱已经给女生带来了危险,他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把她留在他身边吗?
江砚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他既内疚又不舍,甚至一度有些厌弃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
但在女生醒过来那一秒,他觉得就像上天给他的恩赐一样,他……放弃不了一点。
时间来到七点半,医院走廊陆陆续续有了热闹的声音,窗外的光亮照进来。
程三好突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刚醒来,就看你一脸沉重,对不起我的表情,还说那几句话,我真的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江砚抬眼看人,女生在枕头上微微偏头来看他。
两人对视着,程三好勾唇:“只要不是这件事就好……”
“……哪怕待在我身边会有危险?”
爱好像会让人内心变得脆弱,江砚听女生这么一说,心里揪成一团,冷静不了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点头,反倒摇头,一脸不认同:“我待在你身边何时危险了?”
她知道江砚在担心什么,在内疚什么,所以看向男人的眼神很温柔:“江砚……”
“嗯。”
程三好手指触碰着男人的掌心,目光也落在那里:“其实当年从淮市一中转学,我一直很担心你。”
女生嗓音柔柔的,像她安静下来时给人一种淡然乖巧的感觉一样。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我的确因为当年罗坤的事,感到愧疚,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散一点。我生怕站出来帮我一把的那个少年因为我被别人记恨,我不想,那个叫江砚的帅气同桌受到伤害。”
“罗坤是个很疯的人,我打不通你的电话,留给李老师的字条,好像也没什么用,我就……很担心你,也想过去津市找你,但我连你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只能告诉自己,如果你真的出事了的话,应该会上新闻,”程三好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一下,给自己解释,“我并不是盼着你出事的意思,反而庆幸你没有出现在新闻上,罗坤也因为犯什么事上网络。”
“那时候每天刷完新闻,我想,你应该一切安好。”
程三好握紧江砚的一根手指,抬头,挑眉说:“重逢后来看,果真生活得蛮滋润的,毕竟帅了不少。”
“现在罗坤因为伤我进监狱了,那枚悬在心头的炸弹最终还是炸在我身上,我真的感到庆幸……”
“……看来我们还真如你所说,是命中注定。偏偏好周民联系的人是罗坤,要不然我还得一直对你心怀愧疚,还得一直因为存在着的罗坤隐隐不安。”
“所以说,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你就觉得自己给我带来了危险,就心怀愧疚,大可不必,总的说来,要么我俩都有责任,要么,我们清清白白,谁也没有错,还有——”
程三好牵住江砚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与他对视:“就算真的有危险……我也认了。”
好像就过了几分钟,又像是几辈子那么远,江砚有点恍惚。
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去,阴了多日的天气变得晴朗,将灰色朦胧的雨雾蒸发个干净。
长街尽头,那片山野露出它真实的样貌。
山野中坐落着几户人家,峰峦山脊间是云层里倾泻而下的金光。
紫绿色的小赤叶楠木在风中摇曳,云朵流动,暖黄的一束光芒透过落地窗照进病房时,江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真是个傻瓜……”
程三好都被自己那番话给搞感动了,她心想江砚现在定是对她喜欢得不行,偏偏嘴硬得很。
于是她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傻瓜爱你。”
江砚缓缓坐直身体嗯了一声,看着人眼睛:“我也爱你。”
太阳坠落房间,男人在橙光里的眼神很温柔。
对方很认真,程三好反倒不自在上了,飘忽着目光,半晌来了句:“告诉我的……爱人,咳,我想吃点水果了。”
“行,”江砚颔首。
他眉梢都染上了笑,配合女生演戏,“你的爱人说他知道了。”
—
“大哥,你终于醒了!”
八点过几分,肖乐保在得知程三好清醒过来的第一秒就急奔医院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打开病房门,看清里面的情景,嘴巴一下变成了o形,梗着脖子僵硬在原地。
只见她大哥仰躺在床上,扭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而在病床周围,则坐着女生的外婆,韩小希,赵柯。
这么说,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咯。
可恶,肖乐保鼻孔在空中扭曲了一下。
他快走几步,嘴上说着话,目光逡巡:“大哥,你知道的,我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我一得知消息就赶过来了,半点没耽搁。”
病床四周都坐满了人,肖乐保没找到凳子,也没找到位置可以加下去,又不肯自己坐沙发上,显得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大哥,于是他索性走到赵柯的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白色的单人病房里,患者倚靠在床头,周围遍布是人,都拿一双眼睛看着她。
程三好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们看猴啊?”
韩小希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也怪让人有负担的,她站起身,说:“我们都去旁边坐吧,有什么想问的,接下来,一个一个来。”
“别了吧,我真没事。”程三好婉拒。
然而这几个却突然心生默契一般,不约而同地去到了长沙发上,就连外婆黎芳园竟然也跟着去了。
程三好好笑地看着,最终只好纵容道:“好吧,那接下来,谁先说。”
肖乐保在她话音还未落,就举起了手,恭敬道:“臣有事要奏。”
程三好一边觉得幼稚,一边配合,神色带着点尴尬:“肖……肖爱卿请讲。”
她没说完就捂住了脸,平日里的淡然都丢个干净,究其原因是黎芳园在场,她到底有脸,不想在外婆面前那么幼稚地和朋友耍。
肖乐保脸色很正经,他走到床边在凳子上坐下,问:“犯罪分子抓到了吗?”
“嗯。”程三好见他是真的关心,内心尴尬减少了些,认真道,“那天谢谢你。”
肖乐保低头猛烈地咳嗽,他捂着嘴,抬起的眼睛里都是伤心:“皇上~”
他夹着嗓子,跟电视里太监的说话的音调一模一样:“若要这么说,若要这么生疏,小的这就从窗外跳下去。”
“这是一楼。”程三好嘴角带着笑意,眼神揶揄。
肖乐保见大哥开心,他就开心,他不说别的了,只是道:“你硬是要感谢我也行,回头还有几个mv需要你……”
想起了和他在音乐短片中饰演情侣的不堪情节,程三好笑骂:“滚啊。”
肖乐保做作地歪头,抛了个媚眼:“臣告退~”
他说完一转身,沙发上坐着的几人背对着他,低着头,弓着腰,肩头抖动。
肖乐保无所谓:“想笑就笑呗,who care?”
韩小希边放开捂住嘴的手,大笑起来:“呼凯尔哈哈哈。”
赵柯嘴角也上扬着,面上带着点不忍直视的意思。
倒是黎芳园不同,她完全不懂小年轻的梗,就抓着把瓜子在磕。
肖乐保看了一眼,最终走到老人旁边坐下,说:“外婆,瓜子还有吗?”
黎芳园对这个小伙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她慷慨地从兜里抓出把瓜子给肖乐保。
余光中,韩小希已经上前去到床边与孙女说话。黎芳园不慎在意地问男生:“你对三好真就朋友情谊?”
肖乐保眼球差点跑出来,他慌忙伸手按住,小声道:“外婆,我们俩清清白白,哪能扯上庸俗的爱情,简直侮辱了我和大哥。”
黎芳园有点可惜地说:“好吧,我觉得你不错。”
肖乐保不愧是姨或奶的杀手,走哪都很受这个年龄层的妇人喜欢。
不过当下,他是一点洋洋自得都没有,反而有点心虚。
程三好和江砚交往这件事在他们几人之间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外婆这一句他不错,他一下想到江砚那男人,瞬间气势都飞流直下,忙帮着说些好话。
“江砚,江总他那人其实也不错,比我好多了……主要的是,大哥她喜欢才是最重要是吧。”
黎芳园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我知道。”
这几天,江砚照顾着程三好,一边还要兼顾着工作,能看得出来,人憔悴了一些。
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家里不缺吃穿长大,有钱人家的孩子,谦逊有礼,事事周到。
黎芳园当晚回酒店很久都没睡着,她其实有点不满意这个外孙女婿。
她这个年纪,接触过各色各样的人,所以江砚在她面前尽管收敛着气势,对她这个长辈谦卑有节,处处照顾,但她还是看出了他这个人绝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因为有了程伟国的前车之鉴,黎芳园不像其他家长一样,一定要逼着自家孩子成婚,她反倒觉得,外孙女自由洒脱些好,但这一次,她出了事,第一时间守到她身边的,却不是她。
黎芳园年纪上来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也不知还能在这人世间能再看几回日落。
大酒店的床垫很软,她很不习惯。
孩子的父母形同虚设,倘若以后,她不在了,而外孙女生病或者受伤,没个人照顾她,黎芳园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心疼。
房间冷寂,月光撒进屋内。
老人最终闭上眼睛,裹紧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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