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去食堂排队打饭,站在窗口前,二人一前一后,还有点不自在,直到坐下吃饭,氛围才正常了一些。
“江砚,”程三好吃着饭,抬起头,好奇,“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吃,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大多时候,男生面容都是冷冷的,他淡声道:“还没交往,不能打探底细。”
程三好脖子后仰,别扭,但没放弃:“就是有点好奇,跟那没关系,说说嘛。”
“不能说。”
“为什么?”大概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一向不喜欢追问别人的女生现在想“打扰”一下对面的男生。
江砚漫不经心:“要是你好奇我的点,我都说了,哪天你没了兴趣,厌烦了,去找别的男生怎么办。”
“……”是程三好想不到的脑回路,她竟然有点佩服地点头。
然而点到一半,看到什么,突然顿住,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门处。
她坐的位置在第三排偏过道边,背对着窗口,只要抬眼,可以清楚看到食堂大门的情景。
大门旁边是一排的绿色垃圾桶,而现在,罗坤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对方并没有久待,倒完饭盘中的剩饭转身出了食堂。
程三好握着筷子的手一下捏得更紧,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
江砚久久没有听着她说话,抬眼看她,见她神色紧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放下筷子,语气关心:“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程三好没了胃口,也将筷子放下,垂着目光:“我刚才看见罗坤了。”
江砚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食堂吵闹,他只问:“不吃了?”
女生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江砚点头,站起身,端起二人的饭盘,说了句:“先去外面。”
两人往外走,他将盘子放到大门边的水槽里,掀开透明门帘,离开了食堂。
一直走到安静一点的空地上,江砚停下步伐,转过身看着人。
“程三好。”
“……嗯?”
“我得跟你说件事。”
“啊……嗯。”
江砚不笑的时候,脸色是真的冷,眉峰很凌厉。
他除了对面前的女生神色有所缓和,大多时候,他依旧和之前一样不近人情。
此刻他神情冷肃,这样看着人,程三好有点不敢对视。
“虽然我说过,我不与你早恋,但……仅仅建立在不影响你学习的基础上,身份上,我可一直默认,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
他靠近人,嗓音很冷:“我看你似乎还没搞清楚,我说了,我不是一个好同桌,从你去而后返决定跑向我时,你就逃不掉了。”
“现在,你应该担心的是罗坤,万一我没收住手,把他打死。”
程三好大气不敢踹,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江砚目光敛着冷意:“我之前是因为不想惹事,懒得与人纠缠,所以才有所收敛。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要是让我发现他对你有一点不尊重,我会动手;你害怕不跟我说,我也会对他动手,知道吗?”
程三好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他在给她安全感和守护感。
如果江砚面色缓和地跟她说一些什么,不要害怕,不要担心的话,她可能还是会陷入被罗坤骚扰的阴影里。
但是,他没有,他神情严肃,没有夸大说自己如何厉害,他就是为了告诉她。
她身后有他在……
她有依靠,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处境。
心里那颗心脏又不听话了,程三好有点捱不住。
他明明没有在说情话,却比情话动听……
抬眼见江砚还是冷然地看着她,程三好小心揣着那颗泡在温泉里的心脏,瞥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因为害羞,她低着头,轻声说:“我都听你的……”
“……”
男生没动,眼睛向下盯着那个脑袋,未几,他仰头,看向旁处,另一只手撩了一把额头的碎发。
—
几天后,就是运动会,连续三天可以不用上课,大家自然是十分愉悦。
虽然罗坤返校,但转班了。
程三好从那天在食堂见过,就再也没碰到过他。
早上七点,来的人并不多。
江砚坐在最后一排,低头写着试卷,他参赛的项目在明天下午,所以他还穿着校服,外面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黑色衬得他冷峻的五官更添几分漠然,握着笔的手上淤青已经散得差不多,细长而笔直。
“我靠……”
“哇——”
教室里忽然起了不小的轰动。
前门处走进来好几个穿着水蓝色裙装的女生,她们统一穿着水手服,有的扎着马尾,有的披散着长发,有的是短发,每个女生美得各有特色。
班上的男生眼都看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看谁才好。
渐渐地,空荡的教室被人员填满。
一溜烟看过去,大多数女生穿着裙子,待会儿都要去表演节目。
“你们这衣服多少钱啊?”
“真是要冻死了,还说我们男生呢要风度不要温度,你们穿着这裙子也是够呛啊。”
周边的男同学都在好奇地问前后女生,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江砚全程就像是没听到教室内的轰动一样,头都没抬一下,就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而就在这时,教室外的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步履悠然,身形纤瘦。
那双腿又细又直,马尾竖着,脸颊两侧碎发自然。
尽管她戴着口罩,但那没戴眼镜下露出来的眉眼就已经非常好看。
她远远看着音乐老师正要往教室里走,就小跑起来,进入教室,只到膝盖上面一点的裙摆如一朵莲花微微摇曳。
她白得晃眼,可能是因为很少晒太阳的缘故,与旁边的女生好似不在一个图层,一出现,又引起了一片骚动。
“哇——”
大多数人都还是比较光明的,就是对美的赞赏,少有的几个男生有点浑,吹了吹口哨。
程三好平日里喜低调,最不喜欢被人注视,更何况这么一番明晃晃的骚动。
她绷着唇,捏紧了书包肩带,一言不发地往后面走去。
空气中传来清新的淡橙味儿,江砚感知到什么,从书中抬头看去。
女生正好走到他们的前桌旁边过道,对上他的眼睛,眼尾就勾出个笑,亮亮晶晶的。
她在女生当中属于个子不高不矮正合适的那种,水蓝色的水手服外面罩着一件宽松的校服外套,波浪卷边的白袜包裹着的一双腿瘦而不柴。
向他款款走来的那几秒,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一片灰色,只有她是唯一的色彩。
程三好穿不惯裙子,比起需要时时刻刻提防自己是否走光的穿搭,她就乐意把自己放在宽松舒适的长衣长裤包裹起来,又舒适又很有安全感。
她没注意江砚看她的眼神,径直绕过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教他们跳舞的音乐老师正从第一排依次往后,给要上场的女同学们化妆。
左边空位上的主人来了,江砚转着笔,目光放在上面,嗓音淡:“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程三好低头正在将书包塞进桌肚,闻言回他:“我那么好,怎舍得帅气同桌一个人留在教室呢。”
“那你可真善良,我是不是得夸夸你?”
“夸就不用了,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程三好放好书包,这才边说边扭头看向江砚。
他正面坐着,程三好只能看着他的侧颜。
看清他今天的穿着,她目光一顿,心里有点热,收回视线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
江砚转笔的手一停,笔端搁在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转瞬食指下勾,水性笔落在掌心。
没看人,他说:“怎么帮?”
程三好只觉得黑色与江砚搭得不能再搭,让他本来就冷然的气质多了几分贵气,比起冷感,更多的是不露声色的凌厉感,就连嗓音也听着比平日里磁性。
这就是扑面而来的荷尔蒙,程三好差点被迷昏头,急忙稳住声线说:“待会儿上场经过观众席台前,我们要留下来表演舞蹈,我是穿着校服去的,想把校服交给你保管。”
“行。”
江砚见音乐老师朝他们这桌走来,主动站起身,让出空位,抱手站在一边。
音乐老师人长得温柔,声音也非常温柔,给她脸上化着妆,不忘夸赞道:“你这皮肤真好,平时见你戴着口罩远远地看不清楚,今天近距离一看,不仅白,还很嫩哎。”
程三好闭着眼睛,说:“谢谢老师。”
音乐老师笑着,给她打上带着点绿粉绿粉的眼影,又给她用玫红的口红涂唇。
完了,她站起身,细声叮嘱:“待会儿不能再戴口罩了哦,不然会蹭花妆,还有你这外面的校服也不能穿哦,影响整体的一个队伍协调,知道吗?”
她话语实在是太温柔了,那个调调程三好一辈子也学不会,她不由自主地变乖,点头嗯了一声,说:“好。”
人走后,想到不能带校服去操场,她低头叹气。
“要到我们班出场了,老师让我们现在就去操场。”班长在前面通知大家。
程三好急忙准备将校服外套给脱了。
江砚没有再回到座位上,他就站在桌子旁,等女生一起。
看见她低头,纤细的手指握住校服拉链,缓缓向下拉开,挣脱手臂,脱下外套,露出身体全部的样子。
那上衣是一件修身露脐的短t,女生总穿着宽松的整套校服,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今天这一套以白色为主,水蓝色镶边的水手服却将女生身材完美地展露出来,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
她脱下校服后,转身弯腰将它塞进桌肚,背影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江砚的视线里。
那裙子的腰线处,竟然还夹着两个文件夹,可见女生的腰有多细。
放完衣服,扭身抬眼瞧他。
她本就是淡颜系的长相,音乐老师没给她化浓妆,就是画得很克制,恰到好处。
平日里的纯变作欲,明明只是随意地,随性地,淡淡扫过来一眼,却像是含着春水,波光潋滟。
“哎,你怎么先走了?”
“江砚,江砚——”
程三好疑惑,怎么刚才在等着她一起走的男生突然转身往教室外走,叫了两声,那人头也不回。
—
“好,我们能够看得到,接下来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高一二十一班。”
“他们昂首挺胸,做恣意少年,于操场挥洒着泪水,于教室挥舞着笔墨,他们是四十个班级当中盛开出的一朵花,青春洋溢是他们的代名词,班级口号是:他们二的可能是灵魂,但一的一定是成绩!”
“让我们再度欢迎二十一班这群可爱的同学,而接下来他们带来的节目是一个舞蹈,叫做《black》,期待他们的表现——”
舞蹈时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程三好离开了塑胶跑道,绕过其他班级,找到二十一班所在的位置。
江砚高,在队伍最后面,人群中一张帅脸没少引来其他班级女生的目光。
她恍若没看到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经过。
手腕突然被抓住,却又被快速松开。
周围人多,程三好不好说什么,烫着耳朵往前面走,脚步有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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