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云书臣抬手在许庭深的面前挥了挥。
她很能洞察别人的情绪,以至于她立刻就通过表情捕捉到许庭深此刻突然的低落。
是低落吗?好像也不全是。如果用一片湖来形容平时的许庭深的话,那他此刻大约是静静地独自沉在湖底的一块石头。
“心情不好吗?还是太累了?”
云书臣蜷缩起来把自己完全地裹在毯子里,像一只以粽子为原型而设计生产的卡通玩偶,馅料是甜甜的那种。
可爱且毛茸茸的东西总会让人下意识地想去亲近,心情也会随之变好,因为谁也不会忍心在面对她时还要摆出一副臭脸。
许庭深唇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然后说:“没有心情不好。”之后用一种接近于少儿频道主持人跟卡通形象沟通的语气问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云书臣感受到他变得很温柔的语气,接着被他“感染”似的也用同样的语气说道:“刚刚我感觉你的情绪可能有些不太好。不过可能也是我的感觉有问题?”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报以一笑。
接下来回答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太合适,所以许庭深决定拉回原来的话题,他说:“其实我并没有觉得你刚才的表述有任何不妥之处。而且在我看来,你能够清晰明了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许庭深先生,”云书臣把脸低下去在毯子里埋了埋之后抬起来,紧接着她笑着说道,“和你聊天真的是一件开心和幸福的事情。”
许庭深注意到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甚至连耳朵都染上一点儿。能够直接表达出当下的情绪是云书臣的一大优点,而现在他成了受益者。
他也想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至少要让云书臣感受到他的真情实意,可是词语都涌到嘴边儿,却怎么也组合不成完整的一句话。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生疏了。
云书臣似乎看出他的无措,于是说道:“其实说实话,在决定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没有寄希望于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她手臂环膝,然后将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但是我还是觉得人不能把自己的希望强加于别人身上,那样反而会让自己失望。其实换作谁都是一样的。”
“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选择和你结婚,并不是报以一种悲观或极端的情绪,也不是我的一时兴起。我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和挣扎纠结,但我最后还是决定勇敢一次。”
“此前因为怯懦,我错失了很多,所以这一次,我不想错过你。”
“这就是我选择和你结婚的原因。”
其实云书臣有些困了,连脑袋都开始混沌,思绪逐渐绕成一团,但她想自己还是有表达清楚她的想法。
她给了许庭深一个答案,在这有些漫长的过程中,也像是给自己重新做了一次逻辑推演。
选择和许庭深在一起,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而并非是对双方都不负责任的一时兴起。
许庭深陷入了一种沉默,不是他在回避这种关于情感问题的输出,而是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恰当的回应。
云书臣的回答太过真诚,他被浪潮似的情绪一下又一下地洗涤着,他说:“谢谢你能跟我分享这么多。”
云书臣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看出来云书臣的困意,所以主动提出说:“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实在太晚了,该休息了。”
云书臣缓慢地眨了下眼,说:“好啊,晚安。”
许庭深送她到卧室门口,跟她挥挥手,说:“晚安。”
*
晚睡的后遗症是晚起。
因为是周末,所以闹钟被心安理得地完全关闭。
云书臣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一点,屋内的窗帘没拉严,隐隐从缝隙里透出来点儿光,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想,今天一定是个晴天。
不等她赖床,胃先在身体里拳打脚踢闹起了抗议,她闭着眼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拜倒在它的“神武英姿”下。
在次卧套着的那间卫生间里简单洗漱过后刚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饭香,云书臣努力撑起因为熬夜肿起来了的眼皮,搜寻香味的来源地。
结果对方“首领”先送上门来。
“你醒了,”原本站在餐桌边儿的许庭深听到动静快走两步到她跟前,脖子上还挂着没来得及脱下来的围裙。
云书臣看着他一身居家服外加围裙的打扮觉得新奇——她此前只见过许庭深穿正装和其他外衣的样子,但所幸还是理智更占据上风,她点点头接着问:“你已经做好早餐了吗?”
许庭深看着她刚睡醒还有些发懵的样子笑出来,说:“对,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落座的时候他先帮云书臣把椅子拉开,然后这才想起挂在脖子上已经甩着两根系带飘荡了很久的围裙,他摘下来放好后才坐下来。深灰色的居家服领口稍微有一些低,若是平时还好,但一弯腰衣服下面的一切全都“暴露无遗”。
于是坐在对面的云书臣一览无余。
尽管有时候和罗嘉怡聊天谈及此类话题她总是豪言壮语,但实际上只是虚张声势。这么些年连异性都很少接触的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之后秉承着“过了这村可没这店”的心态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许庭深坐好后注意到她泛红的脸,于是问:“是不是屋里温度有点高了?”
“没有,”云书臣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体力得到补充后她恢复活力,语气上扬着说,“早餐超级好吃!多谢款待!”
许庭深说:“你喜欢就好,”之后自己也吃起来。
但他显然还是对于云书臣的脸红耿耿于怀,在等到她咽下第三口三明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会不会有点发烧?”
“嗯?”仓鼠似的双手捧着三明治只管埋头苦吃的云书臣听见他略带谨慎的声音后抬头,眨巴了一下眼睛问,“什么?我吗?”
许庭深说:“嗯,我看你的脸有点儿泛红。”说完他还认真仔细地再次观察了一下云书臣的脸,确认不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云书臣下意识地拿手背挨了一下自己的脸,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什么,她一边儿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儿给自己找补说:“没事儿,我没发烧。可能是我皮肤比较敏感,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成这样了。”
“是不是因为对家里的东西什么过敏?”
云书臣抬头看向对面的许庭深,感觉他此时的神态仿佛进入工作状态的小狗警官一样,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弹射起步开始在家里排查过敏源了。为了防止美好的早餐时间被破坏,她紧急制止道:“应该不是,可能就是在被窝里睡得太久了。”
听到她的回答后,“小狗警官”这才放下戒备继续乖乖吃饭。
早餐吃到一半,云书臣感慨道;“你的手艺真的好好诶,许先生。”
许庭深发现她称呼自己为“许先生”,这是一种偏于正式的称呼,好像还隐隐约约地带着一点儿疏远。意识到这一点后许庭深的心脏仿佛蝴蝶振翅般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之后他听见云书臣问:“你平时也总是自己做饭吗?”
他说:“多数时候还是外卖解决,偶尔闲下来会自己尝试着做一做。”
“那你属于是天赋型选手,”云书臣接过他递过来的已经削好皮切成块儿的梨说,“当然能做到这个水平,想必你肯定也是有努力练习过的。”
梨被咬进嘴里,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清甜的汁水迸发出来,云书臣咽下去之后说:“我之前在家自己做红烧肉,然后破坏掉了一个锅盖。”
许庭深看她吃完了,便又给她递过去一块儿,“怎么破坏的?你把它摔倒地上了吗?”
“不是哦,没那么简单,”云书臣伸出来食指摇了摇,“我放好食材加好水后想着离炖好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就开着火在卧室里忙我自己的,结果突然听到一声响——你猜发生什么了?”
许庭深摇了摇头,之后学着她的语气重复道:“发生什么了?”
云书臣接着道:“我跑到厨房,发现锅盖上有好多裂痕,我就关了火给我爸妈打电话问怎么办,结果他俩太不靠谱了没有一个人接我电话,我就决定自力更生。”
“我等了一会儿看温度下来的差不多了,才敢去揭锅盖,结果刚一碰,我的锅盖就碎成了那种一块一块儿的——”说到这儿,云书臣还将食指和大拇指圈起来给他比划大小,“大概这样。”
“最令人难过的是它们全都掉进了锅里。”
“于是我的首次红烧肉烹饪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说完她做出一脸悲痛的表情。
“最后我冒着生命危险在满锅的玻璃渣中拣出来一块儿肉尝了一下。”
许庭深不禁莞尔,接话问道:“味道还不错吗?”
云书臣露出一副“你懂我”的表情,用力点点头,说:“真的很好吃啊。”
听到这儿许庭深不由替她惋惜,为了弥补云书臣失去首次自己烹饪的红烧肉的遗憾,他说道:“那今天我们就吃红烧肉吧,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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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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