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简逸抬头对着面色羞红，双眼含情的女孩儿说道。
“你难道真的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女孩儿乍然听到这话，虽然有所预料，但是经过喜欢的人说出来后还是感到一阵难过。
手指不自觉地绕着脸侧长发绕啊绕，绕到简逸只能看到对面女孩儿乌黑秀发覆盖的发顶。
“瑶瑶，你在我身边那么久，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思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执着下去只会伤到你。”修长白润的手覆盖其上，揉了揉宋瑶的头，简逸低头叹了口气，“我永远只会是你的哥哥。”
忆起往昔，宋瑶扶着轮椅从铺满午后阳光的落地窗前退了退，按了下控制器，自己转弯乘着电梯来到一楼。
“小刘，带我去户外转转吧。”
“哎哟喂，小姐，你可算是肯出门了——”
小刘是新来有三个月的保姆，专门辅佐李阿姨将别墅环境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听到家里的小小姐难得下来，便放下手中活计，连忙赶过去，“小姐，来来来，我带你去新修整好的花园子，看看这春天里的花儿。”
一路上，小刘带着南方特有乡音的普通话在宋瑶耳朵旁介绍着周围近两月新栽种的花朵藤木，又突然想起来一茬似的，问宋瑶要不要看看修建好的音乐喷泉。
“那边呀，养了两对天鹅，都是一黑一白，小姐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是阿姐想的主意吗？”
“那可不，三小姐念着你最喜欢这些，便着手让人准备了……还有那儿，成对的鸳鸯叫声可好听了。”
人工湖畔，杨柳依依。一路听来，宋瑶心情舒缓许多，又途经静谧幽深，高耸入云的白桦林小径转角时，看到了一小池塘。
靠近自己那侧怪石嶙峋，丛丛菖蒲低伏水畔，又有零星绿藻浮水而荡。一条锦鲤听到水畔动静，从成片的粉红睡莲下游来，掀起阵阵波纹。
而后又有成群的四五条锦鲤从莲叶下浮出，划开清澈的水面，身姿翩翩紧随其后。
宋瑶在看见这一幕时，便让小刘停下来，一起观望。
她看着这一方小天地，指了指粉红交错间零星的蓝睡莲问道：“这也是阿姐命人安排的？”
“是的，小姐。”
“你看这蓝睡莲像谁？”
“这个，小刘不知。”
“这粉红睡莲在我看来像极了阿姐的肤色，白中含粉，那蓝睡莲——则是像极了一个可恨的人。”
宋瑶让小刘从池边存放鱼食的木箱里舀了勺鱼粮，一边撒着一边说道，说到了后半句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嘶哑的嗓音随着话多，逐渐变得清澈妩媚，只是这语气却在“可恨”二字上变重。
声声回荡在林间，也吓跑了张着嘴嗷嗷待喂的小锦鲤。
听到主人家这话的小刘，暗暗奇怪几朵睡莲怎么能联想这么多，不过小小姐逐渐变重的语气又将她吓了一跳。
只能呐呐不语，接不上话茬儿。
待话落后许久，宋瑶与小刘已在这人工林里转上不少时辰，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黯淡，出口处是骤然宽阔的天空——肆意铺洒的火烧云。
“瑶瑶，现在还好吗？”为首的男人正在花团锦簇的小亭里与对面人谈论事宜，只是看见林间不远处出现的人影，便与人说了些什么，站起来几步走至宋瑶身前。
“简老板今天怎么来阿姐这里了？”宋瑶看着半米之外的男人，没有回答问话，而是夹枪带棒地问起另一问题。
“瑶瑶，到这儿来。”只是不待简逸解释清楚，小亭里一窈窕身影朝着他们方向喊了喊。
待宋瑶与简逸几人来到小亭时，宋媛媛从倚栏而望的姿势回首，吩咐小刘将宋瑶连带着轮椅推上来。
由冷色的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圆形桌面上，有序摆放着茶具，旁边是一盘吃剩的零散火龙果丁。看起来这里的人已坐了许久。
宋瑶刚进来便将目光从桌面移至宋媛媛身上，开口道：“阿姐原来早就回来了，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一声。”
“瑶瑶难得出来透透气，作阿姐的怎么能扫了兴呢，索性便与简逸在林子外等你。”宋媛媛走近抚摸了下宋瑶的头，清泠泠的眸子点缀着星光，面上是一片柔和。
随后几人便坐下闲谈，期间宋媛媛吩咐了小刘一声，让她回去给宋瑶带一薄毯，之后难得对简逸展露笑容道：“简先生一直听我们姐妹闲谈，想是无聊了，不如让我给二位展示一番近来新学的茶艺可好？”
天空褪去明亮的色彩，昏暗的天光逐渐转为沁人的夜色。此时正是繁星点点，凉风阵阵，灯火灼灼。
简逸看着眉眼含笑的宋媛媛，明明离得有一尺多远，却仿佛能闻到其身上的馨香。
他面上还是那副清冷贵气的做派，耳垂却泛起了粉，只做一声“嗯”的回应。
面对宋媛媛，他总是话少的，不似在商场上足够游刃有余。
“此番表演名为茶百戏，就借我与简先生品茗时剩下的茶粉献丑了——”说罢，宋媛媛候汤烫盏，用茶匙从竹器里轻拨些许褐色茶粉进入茶盏。
倾倒热水时，雾气弥漫，似是黑滑的真丝袖口与雪白皓腕都沾染了湿气，亦模糊了一瞬二人看向宋媛媛的视线。
只见骨感分明又瘦削的手指握着茶匙将其搅拌均匀。
而后她又拿起茶筅击拂，茶汤随着旋转的动作搅至浓稠，泛起褐色泡沫。
于是宋媛媛停下手中动作，将其向二位展示，“这一步是关键一步，瑶瑶与简先生看这茶盏里泛起的泡沫，接下来它将作为画布，辅以清水作画。茶中百戏便是说的这。”
接下来，宋媛媛便颔首低眉，用木制茶匙沾点另一盏清水问道：“瑶瑶和简先生想要这画上有什么？”
“睡莲。”
“玉兔。”
听到二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一道婉转妩媚，一道金声玉振。宋媛媛浅笑抬手，茶匙清水汇入茶汤中，轻点成画。
约莫五六分钟的功夫，一朵充满写意的睡莲与叶上玉兔便已然映入眼帘。
“阿姐，这茶现在能喝了吗？”
“还不能，瑶瑶，现在茶汤太苦太涩。”
宋媛媛见妹妹心情不错起来，便笑着答道，随后将作好的画用茶筅拂散，舀出一小勺进杯盏，而后重复倒热水和击拂的动作。
待这杯茶汤覆盖上细腻的白沫，便盛出两份，一份递给妹妹，一份递给简逸：“请，技艺稚嫩，只为博各位一笑。”
“瑶瑶想先给姐姐喝——”说着，宋瑶将轮椅凑近，一手扶着扶手，身子往上拔，已盖好的薄毯微掉，却不管不顾地将茶汤举起，递至旁边人的唇前，“阿姐为我表演，该是辛苦的，咱们一人一半。”
随着话语，手势愈发递进。简逸作为客人看着对面自从生病便静养的宋瑶不复从前，性情难测，只是默不作声地品着杯中茶汤。
边品消下去红晕的耳朵亦边泛红，只是桌下的手却抓紧了熨烫平展的裤面。
直到对面二人共饮一杯后，他才惊诧地察觉到什么，深邃含着清光的眼睛随着心中所想眯起，打断了宋瑶接下来的动作：“我虽是客人，但也亦是与媛媛相识多年，今次借花献佛，媛媛也喝了我这杯吧。”
随后，简逸净手，将桌中心的茶盏拿至跟前，用茶筅将消下去的泡沫重新打起，分至一副新杯中，推到宋媛媛面前。
漂亮如竹的手指在离开前，摩挲了下杯盏又很快离开，整个人又恢复成一座沉默的“青山”。
“客气了，简老板。阿姐平日不喜茶水——”你这杯怕是献错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双白皙的手便摸了摸宋瑶的头，止住了宋瑶接下来的话：“瑶瑶，听话。”
转而又对简逸道：“简先生知道小妹性情如此，勿要见怪。”
说着，宋媛媛拿过那杯茶汤品尽而后一展空底的杯盏。
之后，又站起身来将毯子给宋瑶裹好，招手让早已等在一边的小刘上前收拾，又示意简逸跟上，便自己推着宋瑶往前走去。
“夜色阑珊，简先生不如就此住下，客房早已备好。”
“嗯，多谢媛媛。”红晕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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