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早晨和其他任何一个普通早晨没有丝毫不同,要是有,可能就是下雨了。
真是应景。
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时钟已过星期二早上九点,老夏和阿树早就上班去了。而我因为过于忧心,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且尽管在夜里退了一次烧,此时已经回升至三十八度五,正躺在床上,内心枯萎,感到自己正深陷入人生的烂泥。
当雨水滴滴答答敲在窗户上,我很认真地想,自己大概永远也开心不起来了。
你们可能想说,至于吗。
以及,离下午一点还有几个小时,不该就此丧失希望。
但事到现今,很难不为此饱受煎熬。而当有些人内心痛苦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试图理清为什么会陷入这般不幸。
我很快列举了最重大的五个因素:
1. 出防火演习的时候不穿外套。
2. 把上帝当成神灯小精灵。
3. 给自己起名为蛇。
4. 不能说是撒谎,但确实朝上帝隐瞒了重要的动机。
5. 。
唉。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肯定跟123没关系,这几项都没什么可说的。至于后面两个……
在我对你们彻底毫无隐瞒前,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
那就是。
或者我还是这么讲吧。
我的意思是。
我是说。
【……―_ - ―^_――-_】
(我的手机铃声)
谢天谢地!!!!!
老夏突然打电话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上面那段该怎么收场——即将告解给你们的事情很不好讲,我又毫无经验,压根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讲。而且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头脑混沌,简直哪里都不在状态。
所以,你们能接受我先去接个电话、吃点东西、洗完脸再回来说吗?
不接受也没用。
反正我是主角。
:)
——
我回来了,读者。
我在喝了菜粥、把碗平放入洗碗机、倒了水、晨间洗漱、给手机充电、量过体温后回来了。
三十八度二。
我真不想回来,其实我更想睡觉,当人发着烧又心情阴郁的时候,大概也不想干别的事。但既然都保证过了,那还是接着讲吧……不过在那之前,容我拿个道具。
道具在我的书包里。
它是我昨天得到的。
它是张彩虹色的纸。
还有印象吗?
警惕不可靠叙事者,读者。他们喜好利用自己的身份,将一无所知的人们在真相边上溜着到处跑。
就像昨天我从洗手间里出来前,声称自己“以最快速度解决完私人问题,然后跑下楼”,但我既没说我解决了什么私人问题,也没说我是从哪儿跑下楼的。
你们大概以为我是直接从洗手间出去的吧?
真相是我用最快速度把那张彩虹色海报撕了下来,彩页靠内对折两次,然后塞进毛衣和内衣间的夹缝里,因为我浑身上下都没有兜。
接下来我跑出洗手间,告知陆祈我要去储物柜一趟,所以他才自己先走了。而我冲至储物柜,把折好的纸拿出来塞进夹缝,且因为警铃持续大作,一时疏忽,没能顺手把里面的羽绒服拿出来。
所以,完全可以这样说:
这张海报正是我落到现今下场的罪魁祸首。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现在请看这一张纸。它设计得很简单,甚至过于简单了。在彩虹色纸页正中,白色的空心大字醒目地打了三个字母:
【GSA】
下面另起一行,用的是同样可爱的歪歪扭扭的空心字体:
【IT’S OKAY TO BE _____】
海报上的白色字就这么多,相信一般人都会不明所以,但我一眼就看出了究竟。此刻我躺在床上,把它举过头顶细看,果不其然,在最底下还有最后一行暗红色小字,和背景融为一体,必须极仔细才能看清。
那上面写道:
【这里是卡拉芘维德性别与性取向联盟(Gender Sexuality Alliance)。带上你的心和盟友,我们将每周一中午12:15相聚在――】
相聚在哪儿?
但就是这么巧:后面的部分则延伸到海报外面,看不见了。
它印刷得真有问题。
但即使肙此,我还是看得异常紧张,甚至看到一半的时候,余光里突然发觉有什么脸一样东西悬在玻璃窗外面,不由吓了一跳。起初我还以为是你们这群读者里的谁在我窗户外面显形了,因为作者的意思似乎是,所有关于我的评论都会以超自然的方式显现,地点在我卧室窗外的蜀葵上。
说实话,我不是很懂这个意思。
因为小区里没有什么蜀葵,而且现在也不是花期,再说我住在二楼,没有一种花能……草!
我震惊地坐了起来。
因为,杵在窗口的剪影确实有点像某种花。为了确认这一点,我爬起来拉开窗帘,然后和近乎跟我视线平齐的、击败了生物常识的巨大蜀葵相互瞪视。
“……”
行,行吧。
我发誓昨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这玩意儿还不曾存在,现在真成花园宝宝了。我一把推开纱窗和玻璃窗,把最顶上的花薅近。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子笑:天哪好羡慕这个学校的饭!如此豪华!但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导致体重增加吧O.O】
哇。
知道有读者是一回事,但真看到评论还是蛮神奇的,一切突然真实起来了,可以想象出读者们成群结队,正透过一个小孔观察我的生活。
就是,尊敬的作者,我有四百度近视。
所以有没有可能,下次把花或者字稍微整大一点儿?
不知道作者能否听见我的心声,希望可以,但现在,先让我戴上眼镜,再看看神奇的异世界评论。刚刚我光顾着惊奇蜀葵的事儿了,其实没细看,只大概印象是在讲食堂……确实是在讲食堂!真是个亲切的话题,子笑同学,因为我也很喜欢我们的食堂。
顺带一提,“女口此”是你们那边的特有语法吗。
因为我不认识这个词儿,大概猜了一下,应该是你作为女生(女)诉说(口)我们的食堂(此)豪华的意思?
希望**不离十吧。
而说到体重,是的,马丁确实有节食行为。
其他人就比较随意了。陆祈的体质决定了他最大的困难是增重而非减重;而我、AK和加奈平时运动量大,多多吃饭天经地义。关键是要将摄入的蛋白质转化为肌肉,让自身充满力量,以增加阳刚之气。
这对我这种……身高不足的人来讲,尤其重要。
我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
但家族基因真是命运弄人。阿树只有一米七四,老夏一米七二,而白熠拼尽全力,到最后也没能长到一米八。我被迫因此放低期待,却不曾料到在骨骺线闭合之际,自己居然还不到一米七。
连马丁都比我高,真是岂有此理,唉。
思及此处,我摘掉眼镜。其实那底下还有好些其他评论没看,但我现在头昏脑涨又生闷气,所以改天再看吧。蜀葵旁有一些鸟类盘旋不去,像根本不怕人一样,用小豆眼盯着我直看,摆动尾巴。
读者,你们该不会是鸟吧?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你们当然可以是鸟,作者也暗示过你们和我认知里的“人”不太一样。只是在我们这边,围观异世界主角的生活可能不是鸟类最喜欢做的事情……不过那个可以之后再说,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回来看海报,差不多也该揭示真相了。
那就是:
1. 我是女异性恋者。
2. 没人知道这事,我也并不认识其他异性恋,于是一种微弱的孤独让我对海报产生了强烈兴趣。
3. 陆祈连续三年的贺卡都是我送的。
4. 我参加情人节猜字比赛的初衷和知识、世界、马丁以及正义都没有什么关系。比起奖金,我更在意第一名将被颁发的“最佳情侣”小奖状。
5. 因为多年以来,我热衷收集和陆祈一起干各种事的纪念,但没有哪一个纪念能像这次的奖状一样具有“官方”性质,而我知道我跟他一定能赢过其他任何一对真情侣。因此,我已决意永远保留和珍惜那张奖状,即使未来不幸落入逃难境地,也会将它和其他所有珍贵文件和钱财放在一起,作为我可悲心灵的慰藉。
但现在,什么都别说了。
毁灭吧。
——
好不容易告解完后,我躺在床上,突然意识了另一件事。
即:
既然这故事就叫《身为异性恋的我》,你们作为读者,是不是一开头就知道真相了?
这他妈跟直接交代了有什么区别啊?!
——
事已至此。
我觉得,作者可能希望我讲一讲自己身为异性恋的事儿。祂的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那我就尽量克服羞耻讲一讲吧。
在那之前,我能默认在座各位都秉持着一颗包容的心吗?
希望是这样,毕竟书名里明明白白写着“异性恋”三个字,想必对此抗拒的读者是能够自动绕道的。大家的时间精力都很有限,还是尽量不要各自找不愉快为好。
但你们又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对异性恋的相关内容感兴趣?好奇?猎奇?
还是,自己也是异性恋?
我就随便讲了,从最基础的开佁。
异性恋,顾名思义,就是生理异性人类之间的恋爱。
最常见的配对是阳男阳女,其次是阳男阴女和阳女阴男,最后才是阴男阴女。常见误解是异性恋多发于阳性,但后来有人进行过研究,发现这其实是因为阴性太善于忍耐、顺从和自我压抑。大多数阴性异性恋者会选择直接把秘密带入坟墓。
直到近十年,这种行为模式才略有改变。
“异性恋”是书面用词。在口语中,常见说法要么是“X(读音:叉)”,要么是“盒子/盒子人(hetero)”,不知道你们那边说法有没有不同。
至于我究竟是怎么弯的,实话讲,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从小学后期的某一天起,我就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跟别人有点说不出的不一样,于是暗自留意周围其他人的说话方式,尤其是他们看待生理异性的态度。
结论:我真的有点不同。
我居然在暗恋一个男生!
恭喜第一位幸运观众!
是本文第一条关于剧情的评论哦(位于第一章,已加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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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人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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